正文  第三卷 第三章 方知木蘭是女郎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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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鬧嚷嚷的官兵一下子全閉了嘴,看著那紅妝佳人款款上前,一一施禮,聲音如雛鶯出穀:
    “劉大哥!”
    “全大哥!”
    “大武哥!”
    “小貴子!”
    一群兵哥哥傻乎乎地看著佳人一路行禮,一一叫出自己的名姓,可是卻個個忘記了回答,如同電線杆一樣都杵在那裏。木蘭忍俊不禁地來到背對自己的拓跋林身後,雙手扶著左胯,欠身致意,“拓跋將軍!”
    拓跋林本來還在拉著花弧繼續問話,聽到這聲稱呼,嚇了一大跳,驀地轉過身來,但見麵前一個漢裝美人,含笑望著自己。
    “你,你……”一個馳騁疆場多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居然被驚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那眉眼,那笑容,明明就是肝膽相照的戰友,可是,可是……
    木蘭含笑,微微點頭,印證了他的想法,回答了他將出未出的疑問。
    兄弟們呼啦一下圍上來,個個麵露驚忙:
    “啊呀,你真的是我們的花將軍、花老弟麼?”
    “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
    劉衝本來想像當年在軍營一樣,熱情地在木蘭肩膀上捶上一拳,可是半路上又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大巴掌,落回自己的後腦勺,嘿嘿地樂了。
    同行十二年,方知木蘭是女郎。
    村口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仔細聽了一會兒花家院落裏傳來的喧嘩,又悄悄地溜走了。
    王世仁在自家院子裏,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時不時朝大門外望上一眼,終於看到等待已久的家丁,忍不住咆哮起來:“你這小子怎麼去了這麼大半天,叫你打探的事兒,打探清楚了沒有?”
    “打探清楚了!”那家丁顧不上喘口氣,將嘴巴湊到王世仁殘存的那個耳朵邊上,“那個昭武將軍,就是花家的二姑娘花木蘭沒錯!已經現了原形,現在正春風得意著呢!”
    “原來真是那個母夜叉!”王世仁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鼻孔,“十年前,這個死丫頭讓我吃了那麼大一個癟,沒想到,逼得她替花弧從軍十年後,居然還能活著從戰場回來!不但把我煮熟的鴨子給放飛了,還讓我浪費那麼大一筆銀子給那些窮鬼白白造橋!花木蘭,你不肯放過我,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花家。
    拓跋林取出綾錦聖旨,莊重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延州郡萬花鄉花塬頭村村民花木棣,戰功卓著,忠孝仁勇,朕深為激賞,特敕封昭武將軍,食萬戶,另頒丹書鐵券,以茲褒獎!”
    花家所有人,包括小虎子和雙雙兩個小孩,都虔誠恭敬地跪倒在地聽宣。木蘭跪在頭裏,聽得心中無限感慨,——這些名利,對於一個隻想過平淡田園生活的女孩子來說,無不是莫大的負累啊!
    拓跋林看了木蘭一眼,提醒她:“花將軍,還不領旨謝恩?”
    “哦。”木蘭趕緊收回心神,“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雙手高舉過頭頂,將聖旨接過來。
    拓跋林上前,將木蘭扶起,讚賞地說:“花將軍,想不到你一介女流,竟然功高於此,真是愧煞我等啊!”
    木蘭滿麵羞愧:“哪裏,哪裏!將軍過謙了!爹,娘,”她轉向花弧和袁氏,“快快擺宴設席,招待各位弟兄!拓跋將軍,裏麵請!”
    “好!好!”拓跋林哈哈大笑,和劉衝、老全等一起,大踏步隨木蘭進入飯廳。
    酒過三巡,木蘭正在熱情地為眾人布菜,卻被拓跋林伸手壓住手腕:“花將軍,我有話說。”
    木蘭微微一愕:“將軍請講。”
    “哎,還叫得什麼將軍啊!”拓跋林不悅地拒絕,“你我曾同生共死,馳騁疆場,情義早已超出生天之外,還如此客套做什麼?你就像叫劉衝、老全他們一樣,叫我大哥!”
    “是!大哥!”木蘭笑了。
    “賢妹,不是我多嘴啊!”拓跋林壓低了聲音,“你女扮男裝,私自混入軍營,本應是死罪。還好你瞞得巧妙,戰勝得歸,本應隱沒鄉間不要招搖。可你為什麼,卻要答應皇上半年親假後還要回朝做官呢?”
    這拓跋林,雖然是鮮卑族人,卻通曉漢文化,且性情豪爽,在營中時,就與李廣、木蘭等人十分合得來,更因為三人同樣的武藝出眾,頗有帶兵之才,同時升為新一代副將。今日方才得知木蘭原來是個女孩,驚訝佩服之餘,卻也由衷地為木蘭的日後擔憂。
    “是啊!”
    “就是嘛!”
    兄弟們也紛紛發話,十分不解。
    陪坐的花弧顫巍巍站起來:“各位將爺,千萬不要責怪木蘭。十年前老朽接到軍書,本應投軍作戰,奈何實在是年邁體衰,又有早年傷疾在身,是蘭兒她忠孝至誠,才替我出征的。否則,我花弧就是吞了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冒欺君之罪的呀!”說著說著,花弧老淚縱橫。
    “剩下的話我來講吧。”木蘭咬咬嘴唇,端起酒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皇上乃真命天子,君令臣死,臣不敢不死,更何況要我回朝為官呢?拓跋兄,當日明堂之上,皇上金口玉言,你也親耳聽到,木蘭雖百般推諉,奈何君命難為啊!換作你是我,又當如何呢?”
    席間一時無語。木蘭閉上眼睛,仰首將滿滿一杯烈酒喝下。
    “那怎麼辦?”劉衝期期艾艾地開口,“紙裏包不住火的,就算今日在場的兄弟們不說,可是花老弟……花賢妹的真實身份遲早要泄漏的,到時,東窗事發,要株連九族的!”
    無人應答。拓跋林枯坐良久,忽然一拍桌子:“皇上不是頒了丹書鐵券嘛!快,快將鐵券取來,看上麵說些什麼!”
    鐵券取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麵:板瓦狀的鐵券上,所有文字皆用紅豔豔丹砂鑲嵌,可是全部都用曲裏拐彎的鮮卑文寫成,在座的除了拓跋林,全是漢人,沒人能夠看得懂上麵寫些什麼。
    拓跋林當仁不讓,將鐵券捧在手上,仔細查看。雖然鐵券另一半被留存朝廷,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半塊鐵券上右側大半都是誓詞,內容熱情洋溢,全是皇上所封木蘭的爵銜、官職及受封的功績等。拓跋林的目光急急跳過這些虛辭,再往左看,目光忽然定住,繼而喜笑顏開:“哈哈,花木蘭,你命不當絕啊!”
    “這是為什麼?上麵寫什麼了?”木蘭不解地望著他。
    拓跋林指著鐵券上最後兩行字:“你看,這裏寫的是‘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啊!”
    “啊?”一時木蘭又驚又喜。
    “好啊,好啊!吉人自有天相啊!”弟兄們也紛紛叫好,發自內心地為木蘭感到高興。
    “我原先還在擔心,”拓跋林沉聲說,“有的鐵券隻是用於褒獎,不保人性命。還好,皇上賜的這半邊鐵券,形式性地寫上了這部分文字。”
    “真的嗎?”木蘭捧住鐵券,幾乎要喜極而泣,“多謝大哥了!今日多虧有你,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啊,小妹全家老小幾條命,算是保住了!”
    “賢妹說的這是哪裏話,這事與我沒有什麼相幹啊!”拓跋林笑哈哈地說,“助人者,天自助之。你這十年所取得的戰功,比張元帥都要卓著,得到這樣的褒獎,也是理所應當的啊!”
    “是啊,是啊!”兄弟們七嘴八舌地嚷著,“花老弟,喝酒,喝酒哇!今天你要管我們個夠!”
    “好,好。”木蘭擠出一絲笑容,舉起酒杯來,張曉風的名字卻似輕風一般,在心田上盤旋環繞,久久不去,令她高昂的情緒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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