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第十九章 孩兒立誌出鄉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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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花家一家人早早起床,為木蘭收拾東西,尤其是袁氏,忙裏忙外,忙上忙下,生怕落下什麼東西,棣兒一直牽著木蘭的衣襟,木蘭到哪他就跟到哪。
李廣牽著他那匹大黑馬,靜靜地等在花家大門外。終於,在家人的簇擁下,木蘭一身男兒打扮,走了出來。
李廣猛抬頭,見眼前出現一位英俊少年,隻是有點過於清秀,有點過於纖細,眉宇之間有著濃濃的書卷氣,秀氣的細眉下,一雙眼睛,竟然透露出隱藏不住的英氣。然而,畢竟要遠離家園,辭別至親至愛的家人,麵容不免戚戚。
李廣心中雖然也留戀家園和親人,然而自從他遇到木蘭,一顆心已經係在她身上,現在,隻要和她在一起,曆盡千辛萬苦也甘之如飴,因為,在他的生命之中,花木蘭,已經成為最重要的人。
“二丫!到了戰場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小心謹慎,娘盼著你,早點回來!”袁氏擦著眼淚。
雖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然而棣兒自幼對二姐木蘭依賴甚重,而且對她越來越崇拜,恨不能就隨了木蘭同去邊關。他仰著小臉,看著二姐,信誓旦旦地說:“二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練武,不再貪玩,幫忙爹娘幹活!等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我就成一個大小夥子了,到時候,我的能力一定不比你差!”
木蘭撫摸著他的小臉,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姐相信,姐相信。棣兒,大姐馬上就要出嫁,二姐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留在爹娘身邊的,就隻有你了,你一定要聽爹娘的話,別讓他們著急,除了練武幹活之外,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姐姐放心,小弟記下了。”棣兒用力地點著頭。
木蘭從花弧手中接過韁繩,目光逐一掃視過家人的臉,雖然與他們相遇相識相處不過一月有餘,可是對自己一千五百年前的骨肉至親,仍是生出一種不可言說的深厚情感。
“爹,娘,蘭兒就此告辭了,請二老務必保重身體,等到孩兒榮歸故裏的那一天!”
袁氏捂著嘴,憂傷已經讓她泣不成聲,隻能點點頭。
“二姐,”棣兒天真地說,“娘前幾天剛剛抱來一個小豬娃,等你打了勝仗回來的時候,就會長得很肥大很肥大了,到時我宰了它給你燉肉吃!”
童言無忌,卻在木蘭心中蕩起層層漣漪。“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木蘭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同時暗暗在心中點頭:看來,這一點一滴,都是和曆史史實印證著的啊。既然一切都已經注定,那麼我的愛情呢?花木蘭的情感歸宿,傳說中有好幾種版本,而我,作為主人公,能否演繹出一個圓滿的大結局呢?
“爹娘,”木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孩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但是孩兒可以保證,十載之內,當然凱歌以還!我走了!”她決絕地站起來,轉過身,打算登鞍上馬。
“木蘭,妹妹,等一下!”木蓮急急地從院子裏奔出來,懷裏抱著一個小包裹。
她氣喘籲籲地來到木蘭近前:“妹妹,姐姐沒什麼本事,也幫不了你什麼,趁這兩天,給你趕了兩雙手套,天涼了,馬上入冬,你記得戴啊!還有,”她忽然附在木蘭耳邊,悄悄叮囑了幾句。木蘭的臉兒微微發紅,點頭說:“謝謝姐,我記下了。”
木蘭看著木蓮發紅的眼圈,禁不住逗她說:“美女,你不是說可惜我們沒有一個大哥嗎?現在,我送你一個大哥,以後,花木蘭就改名叫做花、木、棣!”
木蘭本來想逗木蓮開心一點的,可是木蓮卻呆呆地望了她一眼,返身走到袁氏身旁去了。
木蘭咬了咬嘴唇,狠著心騎上馬背,揮手在烈焰背上抽了一鞭,向李廣高聲喊了一聲:“李大哥,我們走!”
身後家人聲聲深情呼喚,欲追隨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可是汗血寶馬一縱千裏,轉瞬間便已拐過山腳不見。
李廣向花家人一抱拳:“各位請回,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木蘭的!”說完,揮手一鞭,快馬直追趕木蘭去了。
轉過山腳,卻發現木蘭駐馬在高坡上,回首向故鄉深情凝望,李廣來到她近前,呼喚道:“木蘭!”
木蘭默默地,沒有答話,一人一馬,形同千年的石雕。天氣陰寒,秋季將逝,一群歸雁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排成一字,穿過雲層,越過巍巍萬花山,長鳴聲聲,翩翩南歸。
片刻,木蘭調轉馬頭,向山水迢迢的無方奔馳而去。
孩兒立誌出鄉關,不破柔然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