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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罷,李璟便留紫衣和娥皇在宮中小住,大家都以為皇上想觀察紫衣適不適合做六皇子的妃子,但又不想表現得過於明顯才讓娥皇同住,其實李璟心中已有了另外的打算。
“紫衣、娥皇,你們陪本宮去禦花園裏逛逛,本宮一個人也怪悶的,還好你們兩個留下來陪本宮。”
“能陪皇後娘娘民女感到很開心。”娥皇淡淡地說道,臉上掛著笑容,可是眉宇之間卻有著一絲憂鬱。
“是啊,皇後娘娘,這個天桂花開得不錯的,民女進宮的時候就聞到桂花香了。”紫衣笑著說道。
“你們以後別在本宮麵前民女民女的,怪生分的,直呼自己的名字就好。”皇後看著紫衣一臉爛漫,很是喜歡,倒是娥皇那眉間的憂鬱,讓她覺得娥皇城府太深了。
紫衣看著皇後一臉和氣,覺得很自己的娘親很像,對皇後也產生了依戀之情,她想了想說道:“《本草綱目》中記載,桂花‘能治百病,養精神,和顏色,久服輕身不老,麵生光華,媚好常如童子’。”紫衣望著皇後,抿嘴一笑,“今天紫衣就去摘桂花給娘娘做桂花糕。”
“你還會做桂花糕?”皇後吃驚地問道:“本宮以為像你這樣的名門閨秀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紫衣從小看著爹爹行軍打仗,很是辛苦,所以學做了很多菜肴。”紫衣想到爹,神色暗淡了下來,“可惜爹爹再也吃不到了。”
“紫衣!”娥皇拉了拉紫衣的胳膊,“好好地怎麼又提這傷心事了?舅父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傷心的樣子!”
“本宮覺得裴將軍也希望看到你快樂的樣子。”皇後點頭稱是,拉著紫衣的手說道:“禦花園的桂花開得是不錯,咱們去看看,本宮還想吃你做的桂花糕呢。”
還沒有到桂花樹前,就已經聞到桂花甜甜的香味兒了。小小的桂花一簇一簇地開滿了枝頭,滿樹金黃細小的花兒,點綴著紅葉嬌豔的季節。一陣風掠過,桂花紛紛下落,就好像是在下著黃金雨。
“紫衣、娥皇,本宮聽說你們都會吟詩,今天桂花開得這樣好,你們也吟首桂花詩給本宮聽聽。”
娥皇想了想,徐徐念道:“水晶宮裏桂花開,神仙探幾回。紅芳金蕊繡重台,低傾瑪瑙杯。玉兔銀蟾爭守護,姮娥姹女戲相偎。遙聽鈞天九奏,玉皇親看來①。”
紫衣笑了,“姐姐說的是月宮中的桂花,紫衣要說的是山野中的桂花。”她頓了頓,緩緩說道:“世人種桃李,皆在金張門。攀折爭捷徑,及此春風暄。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清陰亦可托,何惜樹君園②。”
好一個“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難得紫衣小小年紀就對榮華富貴看得如此之開。皇後心中暗暗稱讚。
“皇後娘娘,您怎麼了?”一個宮女扶著皇後問道。
皇後捂著自己的心,痛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娥皇的臉色也白了,焦急地望著皇後,不知道該怎麼辦。
紫衣冷靜地對兩邊的宮女說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傳太醫?”
“啊?”經紫衣的提醒,一個宮女慌慌張張跑去了太醫院。
“還有你們,圍著皇後娘娘幹什麼?”紫衣厲聲道:“沒有看到皇後娘娘已經呼吸困難了麼?”紫衣散開了四周的宮女,“娘娘,你是不是有點呼吸困難?把這個含在嘴裏,會舒服點。”紫衣拿出一顆淡綠色的藥丸,塞到皇後的嘴裏,“娘娘,您有沒有好點?”
皇後虛弱地點了點頭。
“那您把手伸給紫衣,讓紫衣先替您把脈。”紫衣略一沉思,“娘娘是心悸了。心悸之因雖有外感或受驚嚇、內因情誌失調及髒腑氣血陰陽虧損等,但慨之不外虛實二端。虛即心之氣血陰陽虧虛,實乃痰飲淤血為患。紫衣先為娘娘開一副藥,等太醫來了之後再看看。”
紫衣接過宮女遞來的筆墨紙硯,開了一副方子。
林太醫為皇後把過脈,看了紫衣開的方子,隻見上麵寫著:“茯苓、白術、當歸、赤芍、黨參各10克,桂枝、遠誌肉各6克,川芎5克,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1劑。”吩咐左右道:“就照這位姑娘開的方子抓藥。”他恭恭敬敬地問紫衣道:“不知道姑娘師從何人?”
“嗯?”紫衣笑了,“師從何人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可以懸壺濟世,不是麼?”
林太醫一想,拱手道:“倒是老夫糊塗了。”
紫衣想了想,“林太醫,還是讓紫衣去煎藥吧,紫衣從小就照顧娘親,對於煎藥火候的掌握雖然談不上是爐火純青,但是也比一般人好很多呢。”
“那煩勞紫衣姑娘了,姑娘請跟老夫這邊走。”
穿過月門,紫衣就看見燕王弘冀在鞭打一個小宮女,“敢擋本王的路,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紫衣剛想上去阻止燕王,一個熟悉地聲音就響起了,不過再也不是那樣波瀾不驚,而是那樣的嚴厲,“大哥,你夠了吧。從嘉知道大哥擔心母後的病,可是也不要將火發在一個小宮女的身上。”
“難道六弟認為大哥沒有懲罰一個小宮女的權利麼?”燕王冷冷地說道,“她命如草菅,就算是本王殺了她也沒有什麼不可。”
“大哥,她的命就不是命麼?”李從嘉怒道:“你別忘了,按照我們唐朝律例,殺奴婢者死!”
“我就不信我殺一個小小的宮女會被砍頭。”燕王瞪著李從嘉。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李從嘉不甘示弱。
林太醫一見這種情勢,連忙走上前去,“燕王殿下,安定郡公,皇後娘娘身體不舒服,還是早些去看看皇後娘娘吧?”
燕王“哼”了一聲,離開了。
“你倒是肯為了一個小宮女和你大哥翻臉的!”紫衣低聲說道。
李從嘉笑了笑,也不回話,急忙走開了。
“皇後娘娘,您的病好點了沒有?”紫衣拿著藥碗。
“吃了這些日子的藥,好多了,紫衣,你這丫頭,林太醫在本宮麵前誇你,說你醫術了得呢!”皇後越看紫衣就越喜歡她。
“是林太醫謬讚了。”紫衣笑著說道:“娘娘這個病要放寬心。”
“看看弘冀和從嘉,本宮能放寬心麼?”皇後說出了心中的憂慮。
紫衣心中一驚,“他們會顧念皇後娘娘,也會有兄弟之情的。還有,娘娘,您要放寬心,您要相信燕王和安定郡公。不如,紫衣將個笑話給您聽聽?”
“什麼笑話?”皇後問道。
“話說一醫者耳聾,至一家看病女人。問:“蓮心吃得否?”醫者曰:“麵觸發病,是吃不得的。”病女曰:“是蓮肉。”醫者曰:“就是鹽肉,也要少吃些。”病女曰:“先生耳朵是聾的。”醫曰:“若是裏股是紅的,隻怕要生橫痃,倒要脫開來,待我看看好用藥。”
皇後笑了,“有這般的大夫,本宮就慘了。”
“安定郡公駕到!”
自從那日紫衣看到李從嘉為了一個小宮女而嗬斥燕王弘冀,對他的好感又加了幾分,今日見到李從嘉,不由露出小女兒的嬌羞之態來。
“母後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李從嘉問道。
“好多了,都是紫衣的功勞呢!”皇後看著紫衣的模樣,笑著說道。
“那我要好好謝謝紫衣了。”李從嘉笑著說道。
“這個是林太醫的功勞,紫衣隻是煎了藥。”紫衣臉一紅,“皇後娘娘,紫衣想起來還有事,那紫衣先行告退了。”紫衣說完,也不等皇後說話,轉身就跑了出去。
李從嘉一見紫衣走了,便急忙說道:“兒臣不打擾母後休息了,望母後好好休息,兒臣明日再來看望母後。父皇、母後,兒臣先行告退了。”說罷,便急匆匆離開了。
皇後看著急急出去的從嘉,笑了,從嘉終於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紫衣,紫衣,等等我!”李從嘉追了出來。
李從嘉追得越急,紫衣走得越快。
“小心!”紫衣還沒有明白什麼事情,就已經被李從嘉推開了,一個瓦片緊挨著李從嘉砸落了下來。
要不是李從嘉剛剛推開了自己,自己就會被瓦片砸中了。
“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紫衣心有餘悸道。
“我寧可受傷的是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李從嘉堅定地說道。
“傻瓜!”紫衣話一出口,臉就紅了。
“那你喜不喜歡我這個傻瓜?”李從嘉試探道。
“不知道!”紫衣嬌羞道。
“我喜歡你!”李從嘉歎了口氣,“不論你喜不喜歡我,我喜歡你。”
“咦?”紫衣很是訝異。從嘉對她的好感,她不是沒有感覺,但是她以為像從嘉那樣溫文爾雅的人不會將喜歡說出口的。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李從嘉拉著紫衣的手,“你到底對我施了什麼法術,讓我時時刻刻想見到你。”
“是啊,我是妖精,是來迷死你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紫衣嬌媚地望著從嘉。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半響,李從嘉終於悟出了紫衣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他抱著紫衣,“我好怕你拒絕我,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傻瓜!紫衣笑而不語,任李從嘉抱著自己。
“皇後最近感覺好點了沒有?”李璟一下朝就來到了鍾皇後的宮殿。
“好多了!”皇後想到從嘉和紫衣的神情,問道:“皇上,您覺得什麼時候下旨替從嘉和紫衣姑娘完婚呢?從嘉很喜歡紫衣姑娘,臣妾也覺得紫衣姑娘不錯,天真活潑又處事不驚。”
李璟說道:“此事萬萬不可。皇後難道忘了當年武氏為什麼可以篡取我大唐江山?”
“臣妾怎麼會忘,隻是這和從嘉的婚事有什麼關係呢?”
“紫衣太過有自己的見識,太過能幹,若是立她為從嘉的妃子,隻怕會重蹈覆轍!”李璟擔心地說道。
“皇上不是立了皇太弟了麼?”皇後不解地問道:“既然從嘉不會繼承皇位,那麼他娶紫衣又有何不可呢?”
“可是眼下戰亂連年,皇太弟的位置不穩啊!”李璟說出了他心中的擔憂。
“皇上的意思是,紫衣會幫從嘉篡位?”皇後話一出口,趕緊說道:“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從嘉是皇上從小看著長大的,你不是不知道從嘉的為人,在從嘉的心中,親情比什麼都重要,他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他不可能,難保紫衣那丫頭不會。”李璟望著皇後,“朕之所以將娥皇和紫衣一同留在宮裏,是因為那枉法的將領上了個折子給朕,上麵寫著紫衣當日在酒肆中所說的話,他承認自己的罪行,但是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怕紫衣是紅顏禍水啊!皇後你也看過這折子了,這番話可是普通的女子會說出的?”
“臣妾以為紫衣那丫頭不是追逐權勢之人。”皇後想了想,“臣妾這些天和紫衣相處過,覺得她淡泊名利權勢。”
“朕又何嚐不知,隻是必須防患未然。人是會變的,特別是當他接近權力的時候,難保不受權力的誘惑。”
“那皇上準備怎麼辦?”皇後擔心地望著皇上。
“如今唯有將娥皇嫁給從嘉了。”
“娥皇?”皇後有些吃驚,“臣妾以為娥皇姑娘太過憂鬱,那種憂鬱不是她那個年紀應該有的,恐怕是城府極深之人,這樣的人適合從嘉麼?”
李璟歎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了,至少她沒有紫衣那般見識。再者,娥皇是紫衣的表姐,而且周宗說她們關係極好,紫衣處處為娥皇打算,她不會忍心見到娥皇傷心,而紫衣那丫頭心氣這般高,肯定是不會肯二女共侍一夫的。如此才能以絕後患啊。”
“可是皇上不就拆散了從嘉和紫衣姑娘了?”皇後想到從嘉紫衣,心中終是不忍。
“為了江山社稷,朕不得不這樣做。”李璟眼中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注】①唐代詩人毛文錫所作。毛文錫(生卒年不詳),字平珪,高陽(今河北高陽東)人。唐進士,後任後蜀翰林學士,升為內樞密使,加為文思殿大學士,拜為司徒。其後被貶為茂州司馬。後蜀向後唐投降,毛文錫隨後蜀皇帝王衍一起入後唐,與歐陽炯等人以詞章任職於內庭。《花間集》中收他的詞31首,《尊前集》收1首,共32首。他屬於花間派詞人,與歐陽炯等人以工豔語的小詞為前蜀後主王衍所賞識。所撰《巫山一段雲》(“雨霽巫山上”)等詞,不僅為當時人傳詠,亦受後世盛讚。
②唐代大詩人李白所作。李白(701—762年),唐朝,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四川江油人,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其詩風豪放飄逸,想象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他善於從民歌、神話中汲取營養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麗絢爛的色彩,是屈原以來積極浪漫主義詩歌的新高峰,與杜甫並稱“大李杜”,是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又稱為“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