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四位爺爺把錢收起來，帶著村長進了屋子。
    “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你應該不是村子裏的人吧？”我問。
    “不是，國家覺得這兒的三個村子比較落後，又與外界隔絕，所以決定把三個村子合並。而我是上麵派遣過來的，來當村長，爭取把村子的經濟發展上去。”
    “哦，原來村長也可以上麵派的，我還以為村長隻能是村子裏的人當呢。”
    “一般情況都是，但這裏情況特殊，這裏有一些根深蒂固的習俗，如果從當地選村長，情況很難發生改變。那些老一輩人思想特別頑固，不想改變啊。金家就是最明顯的，其他還有好幾家。”
    “哦，他們給你惹麻煩了，所以你想我幫你對付他們，所以你才幫我？”我就說，他怎麼會那麼好心幫我。
    “不，我到這兒兩年了，可是很多工作根本就做不起來。主要原因就是他們這些老頑固反對，而他們在當地聲望都很高，今天這是個好機會，這件事情可以說大大降低了他們的聲望，以後很多事情會好辦很多。”
    “原來政府的人也不是都按規矩辦事的啊，我還以為隻有我這樣的人才會這樣。”
    “哎，所有事情都按規矩來辦事不行的。我要的是政績，一昧按規矩辦事出不了政績，我要效果，手段就看情況了。怎麼樣，我們合作，我想很多事情會好辦很多。”
    “抱歉，我沒有興趣和你合作，我呆不了多久就要離開，恐怕幫不了你。不過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我父母的墳在哪兒？”
    “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這也是一個機會。我聽說你父母因為給村子帶來災難，是給燒死的，是嗎？”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睡在媽媽懷中，可是忽然爸爸媽媽被別人叫出去了，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後來別人告訴我他們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被活活燒死得嗎？”我心中充滿怒火，雙拳緊握。
    “你不知道？看來誰也沒有告訴你，難怪你連父母的墳在哪兒都不知道。聽說他們被燒死之後，村子裏的赤腳仙說要讓他們的靈魂永不超生，這樣才能保護村子的平安。後來請風水先生看過之後，將他們葬在一個至陰之地，就在村子後麵的背陽山坡上，並且不能舉行葬禮。而且據說下葬的時候，還在他們的墳墓上潑了狗血，說這樣就能讓他們永遠沉淪地獄，替村子擋災受難。”
    “夠了。”我大叫，王八蛋，他媽的一個個全都是王八蛋。
    “這是當地的一個迷信，可是很多人深信不疑，這阻礙了村子的發展。剛來時，我想將他們遷到公共墳地，但他們不允許。最後，我們也怕激起民憤，隻有放棄。我想，你作為他們的兒子，想要遷墳，他們是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好，我答應你，明天就去遷墳。但你要答應我，我走之後，不要讓他們再碰我父母的墳。”
    “沒問題。”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床出村，走到小路時，叫來的出租車已經在那兒等我了。我來到縣城，雇了四名工人去替我挖墳，另外請了二十幾個道士和一支樂隊，還買了兩個骨灰盒，這些都是村長教我的。然後，我又找了二十幾個小混混，一人200塊錢，他們二話不說，跟著我就走。帶著他們回到村口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了。
    剛到村口，金華他老子和另外三個老家夥帶著一群人擋在路上，他臉上還包著紗布。他大叫：“畜牲，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有你什麼事情嗎？”
    “你是不是想遷那兩個罪人的墳？”
    “放屁，什麼罪人？”我大吼一聲，“作為他們的兒子，將他們遷到一個好地方有錯嗎？”
    “你不能這麼做。”他急得大叫，“你這樣會害了整個村子的，你不能這麼做。”
    “會害了整個村子？哼，憑什麼我的父母要替這個罪惡的村子受罪？你們有誰願意替他們受罪嗎？他們替村子受罪，可是你們又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兒子的？這樣一個村子，村子裏有你們這種人渣，他們不值得。”
    所有人都無話可說，是的，他們能說什麼，他們也許從來沒有想過，我，一個沒有親人的小孩，也能夠有一天有能力和他們作對。
    “走。”我帶著人要朝前走。
    “站住。”他們攔在村口，雖然一個個都是老家夥，但看上去都挺有精神和氣勢。隔壁村的一個老家夥叫道：“我們是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是嗎？”我手一揮，那二十幾個小混混都站了出來。
    村長和我提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他又不能帶人對老百姓動手。這樣的話，惡人隻有我來做，我隻讓他帶人在事情完了之後再出現，到時我會打電話給他的。我對付他們的方法就是用這些不要命的小混混，對付他們這樣的惡人，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惡治惡。
    “把這些老家夥給我擺平，完事後立刻消失，記住，不要出人命。”我對著他們大叫。
    對於他們，打架根本就是常事，更不用說幾個不中用的老家夥。在他們打得時候，我帶著人來到村後的山坡，讓所有人開工。
    這次，我要辦的排場很大，要辦的風風光光，我包了他們五天。我父母死時沒有能享受，現在，他們的兒子有這個能力，我要給他們補回來。
    道士們都作的有模有樣，音樂隊已經先去我家去了。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四名工人將屍骨挖了出來。我想村口也該差不多了，立刻打電話給村長。
    一路上動靜很大，很多人都圍在路兩旁觀看。他們原來雖然都是跟著那些老家夥行事的，但思想還沒有那麼迂腐，而那些老家夥剛才被修理的大概不會很好受，暫時還沒有能力過來惹麻煩，因此一路平安無事。
    道士安排父母的骨灰要在家裏安放兩天，兩天之後再下葬。這兩天，我隻是跪在骨灰盒前，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想，心中所有的仇恨都消失了，隻有前所未有的平靜，似乎世界一切黑暗都離我遠去了。這麼多年了，我的心中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
    喪事辦得很壯觀，每天來看的人非常多，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我就要將事情辦的轟轟烈烈。
    第三天，陽光燦爛，沒有那種令人壓抑的氣氛。這樣也好，天氣好看的人更多，我希望父母走的風光。下葬後，我鄭重的在墳前磕了幾個響頭，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磕頭，也是最後一次。
    忽然，周圍的人又鬧了起來，那些老家夥又來了。他們身上都帶著傷，前天看來被打得不輕，很多人都拄著拐杖，但仍然堅持來了。如果他們不是和我作對，我或許還會敬佩他們。
    我冷眼看著這些老家夥。金老家夥氣衝衝得住著拐杖走到最前麵，臉上還有塊紗布，腳上還打著石膏，但顯然他是帶頭的。我心中怒火狂燒，他媽的，你還真是沒完沒了了，我原家和你金家有仇嗎？
    金老家夥走出人群，背對著我大叫道：“鄉親們，我們不能讓他這麼做啊，我們不能讓兩個罪人葬在這個風水寶地啊。鄉親們，讓他們葬在這兒，會給我們村子帶來災難的啊。”他說得真有感情，眼淚都下來了，周圍人議論了起來。
    “鄉親們，啊——”他還想放屁，我從他後麵一腳把他踹了個狗吃屎。他被我踹的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手杖丟在一邊。
    “你，你怎麼隨便打人啊？”他倒在地上對著我大叫。
    我撿起手杖，朝他的身體猛砸：“打你又怎麼樣？你這個老不死的，不好好扁你一頓，你他媽真的沒完沒了了。我讓你叫，我讓你喊，你再叫，你再喊啊，喊啊，喊啊——”我瘋狂的大叫，拿著手杖亂砸。他的手骨被我打碎，鮮血直流，慘叫不停，我仍然沒有停手。我看到周圍的人都露出害怕的神情，看你們以後還敢惹我。
    “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啊——”他終於屈服，疼得大聲求饒，我仍然沒有停手。
    一個老婦人衝了過來，抓住我的手，大叫：“別打了，再打他會死的。我求你，饒了他吧，饒了我家老頭子吧。”原來是老家夥的老婆。
    我停下手，冷冷地盯著她。她見我停手，立刻爬過去抱住老家夥：“老頭子，老頭子，你沒事吧？沒事吧？”
    金老家夥疼的在地上呻吟，臉上滿是鮮血，我看到他的眼淚也出來了。真是可悲，但我不會可憐他的，想起他以前是如何對我的，他現在好多了。我忽然想起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以前我很可憐時總認為自己並不可恨，這句話純粹放屁，現在看來，這句話在某些時候還是正確的。
    看到地上有堆狗屎，我用腳將他的臉狠狠踏在狗屎上，他想反抗，但無力。他老婆想拉開我的腳，但不行，然後，他抱著老家夥哭在一起。
    我冷眼掃視四周，冷冷說道：“所有人都給我聽著，我原道光今天在這兒發誓，從今往後，誰敢碰我父母的墳，誰敢碰我四位爺爺，誰敢碰我原家的一草一木，這就是下場。”說完，我狠狠將手杖砸向老家夥的腦袋。
    “啊——”他們夫妻大叫，周圍人也大叫，但我沒有殺他，我隻是擊在他腦袋附近的地麵，將手杖擊成兩截。
    我冷哼一聲扔掉手中的半截手杖，拍拍雙手。這時，我看到村長來了，遠遠的他朝我搖搖頭，我知道做事不能過度，鬆開踏著老家夥的右腳。
    村長過來扶起老家夥：“哎呀，金叔，沒事吧，沒事吧。”
    “村長，救我啊，救我。”他緊緊抓著村長，哭著大叫，看來這次他是真的被我鎮住了。
    村長拍拍他，扶他站穩：“金叔，不要擔心，沒事的，有我在，原少不會動你的。”
    金老家夥終於站穩，由他老婆扶著，但眼睛再也不敢看我，連出聲都不敢。
    村長轉向我：“原少，你這麼做也太過分了，怎麼能對老人家這樣呢？金叔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你怎麼能將他踏在狗屎上呢？我們要懂得尊老愛幼。”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將他踏在狗屎上，他的麵子是丟光了。還德高望重，他這輩子是休想在抬起頭了。不過村長也夠狠的，他要不清楚說出來別人可能還不會特別在意，可他偏偏故意大聲說出來，果然比我聰明多了。
    “尊老愛幼？”我不屑地說，“當年我夠幼小吧？他們是如何愛護我的？是毒打，是咒罵，這樣的老人值得我尊敬嗎？我現在對他所做的，不及他當年對我的萬分之一。”
    “行了。”村長大叫，氣勢很凶，“跟你說話還頂嘴，眼裏還有我這個村長嗎？毛樹，帶他去村委會等我，我回來後再好好教訓他。”他帶來的一個人立刻過來帶我走，我知道現在該給他麵子，否則他還是沒有威信，於是沒有說話，轉身離開。走了幾步，我聽見他在後麵開始說話了：“鄉親們，原少做的是不對，但他遷墳沒有錯，這是孝心，也是響應國家政策……”我笑笑，很好，這樣很好。
    到了村委會，等了好久，他終於回來了。他給我倒了杯水，自己也到了一杯，坐在我對麵：“哎，先喝杯水吧，說了這麼多話，渴死了。”
    “你不要教育我嗎？”
    “教育什麼啊？你做得很好，過會兒一起在這兒吃頓飯，吃完再回去。反正已經下葬了，該辦得都辦完了，沒什麼事了吧？”
    “你這麼囂張，就不怕村裏人說閑話啊？”
    “說什麼閑話？這裏的人都沒有見識，就怕惡人和有錢人，這兩種人你都是。我是幹部，怎麼也不能去對付老百姓，正是這種限製，那些老頑固令我很頭疼。這次你是將他們打怕了，還將他的臉踩在狗屎上，剛才我故意提起來，他的聲望算是毀了，今後我看他還敢再多說話。而你原少，在村子裏也已經樹立了自己的威望，而且隻要不妨礙你的人你也不會對付他們，這讓他們也不會反感。他們也知道，隻有我能治住你，所以我今後的工作也好辦多了。”
    “哼，算得不錯啊，你就不怕有人上去反映？”
    “和你說了，這兒的人沒見識，落後，根本不懂那一套。”
    “怎麼？當官的都像你這麼囂張的嗎？”
    “怎麼說呢？”他喝了一口茶，“官場的事，很複雜，一言兩語說不清，有些人為了升官，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但總的來說，他們不會像我做得這麼明顯，大部分人都隻會在暗中做手腳。”
    “那你就不怕？”
    “哈哈，怕什麼？上麵知道這裏的工作難做，所以派我來之前特別交待過，有需要的話可以用必要的手段，隻要不是太過分，上麵的人能夠頂得住。”
    “看來，官場也是一樣的黑暗啊。”
    “不說這些了，時間不早了，走，去吃飯吧。”
    我站起來，回道：“不用了，既然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原本這世界還讓我有幻想的地方就是官場了，現在看來，到處都是一樣，一樣黑暗。你們的飯，我還是不要吃了，說不定哪天還要我吐出來。”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對我側目相看，指指點點，但誰也不敢上來。我知道，他們已經徹底不敢惹我了，因為村長也幫我，讓我就這麼完完整整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