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少年(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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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尋歡對於客棧裏的這位少年的感覺跟卓東來並不相同,至少他並不認為這個少年像阿飛。
    當年卓東來見到阿飛的時候,他正跟孫小紅坐在一起,所以阿飛的神情是柔和的。而李尋歡第一次見到阿飛時,他正走在雪地之上,就像一個鐵打的人,冰雪、嚴寒、疲倦、勞累、饑餓都不能令他屈服,在他愛上孫小紅之前,他的神情總是那樣倔強、堅定、冷漠。
    可是這個少年不同,少年的眼神很純真,很清澈,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的身上洋溢著朝陽的氣息,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懷有熱血的少年,如果真要說他像誰的話,李尋歡感覺到少年更像是年少時期的自己。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李尋歡問著,卻已經坐下了。
    “你不是已經坐在這裏了嗎?”少年笑道。
    “那碗麵好吃嗎?”李尋歡看著他的白菜煮麵。
    “好吃,你要吃嗎?”少年笑問。
    “傳甲……”李尋歡看向旁邊的鐵傳甲。
    鐵傳甲去給他叫了兩碗白菜煮麵,他跟李尋歡在外“流浪”過很久,所以他知道他家少爺對吃的東西並不挑剔,隻要有酒就可以了……隻可惜,現在酒卻讓卓爺“禁”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坐在這裏。”少年笑道。
    “哦?”李尋歡挑眉,“為什麼?”
    “我剛才看到你送卓東來出去了。”少年道,“我想,你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是嗎?”
    “不是。”李尋歡搖頭。
    “不是?”少年不相信。
    “世人皆知,卓東來的朋友隻有一個,那就是司馬超群,所以我並不是他的朋友。”李尋歡笑道。
    “可是我看你們的關係很好啊。”
    “我們的關係確實很好。”李尋歡點頭,“但是誰說關係好就一定是朋友呢?”
    少年的眼中現出不解,他是真的不明白。其實剛才卓東來從後院出來的時候,他就很驚訝,因為在他看來,像卓東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本不該來這又髒又破的小客棧。然後他注意到了卓東來看向對麵這人的目光,不像紅花集內那好似永遠冷冷淡淡的目光,他的目光是有情緒的,哪怕隻是那麼一點點,卻讓他整個人似乎看起來更像一個正常人,所以少年才斷定這個白衣人是卓東來的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
    “嗬,說說我為什麼要坐在這裏吧。”
    此時小二已經將白菜煮麵拿了上來,可是李尋歡卻並沒有在意那麵,隻是想知道少年的答案。
    “我知道,卓東來懷疑我是要刺殺楊堅的第三個人。”少年倒也直來直去。
    “你不是?”
    “我不是。”
    “哦。”
    “你不相信?”少年起身。
    “我相信。”
    少年看著李尋歡,似乎想找出他說謊的證據,可是他看不到,李尋歡的臉是真誠的,笑容也是真誠的,一點都不像在騙人,所以少年又坐下了:“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李尋歡淡然一笑,低頭吃他的麵,奇怪的人嗎?好像還是第一次聽人給他這樣的評語,這少年……真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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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李尋歡一樣,卓東來今天也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少年。
    卓東來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他正在鏢局的幾個老趟子手欺負,可是他卻倔強的說,自己有一天總會出人頭地,就像卓爺一樣……
    趟子手們都在嘲笑那個少年,可是卓東來沒有笑,他很喜歡這個少年,因為他有誌氣,一個人隻要有誌氣,早晚都會出人頭地的。
    “孫達,你去把那個少年叫來。”卓東來道。
    “是,爺。”孫通立刻去將那少年叫了過來。
    “我記得你叫郭青是不是?”卓東來看著他,“你是郭壯的弟弟。”
    “是的,卓爺。”少年的臉上滿是興奮,顯然沒想到卓東來會記得他。
    “孫達,將他調到我院裏,教他些規矩。”卓東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你跟我走吧。”孫達轉身對郭青道。
    “是。”郭青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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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
    為了這次的拜師大會,卓東來已經三四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因為這次大會是完全公開的,收到請柬的人,固然可以登堂入室,成為司馬超群的貴賓,沒有收到請柬的,也可以在大廳外的院子裏看看熱鬧。
    也正因為這種公開的形式,也讓雄獅堂的殺手更加容易混進來,不過卓東來並不擔心,因為他已經出動了“北道三十九路大鏢局”旗下的一百八十六位一級好手,每個好手都可以對付二十七八條大漢。卓東來將他們分為八組,每一組都可以獨擋一麵,他還在其中挑選了一組,專門貼身保護楊堅,他已經把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計算過了。
    早上,一夜未合眼的卓東來在經過司馬超群的院子時,看到了被他趕出來的裁縫,所以他放棄了回去休息,而是去了司馬超群的房間。
    “怎麼?他們做的衣服不合身嗎?”卓東來看著正在喝酒的司馬超群。
    “你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司馬超群不答反問,甚至沒有抬頭看卓東來一眼,慢慢的又倒了一杯酒。
    司馬超群喝的酒並不是卓東來喝的波斯葡萄酒,而是燒刀子,而且他已不止喝了一杯,這杯已經是第二十七杯了。
    不過卓東來並未在意司馬的態度,他淡淡的答道:“請總鏢頭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我保證在一會兒的拜師大會上一定會萬無一失。”
    “你做事情始終是那麼滴水不露,不過這次你放心,不用再那麼提心吊膽了。”司馬超群放下酒杯,“我始終覺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收楊堅為徒,實在是太過招搖,而且我收楊堅,也有些勉為其難。”司馬超群從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楊堅的厭惡與不屑,他更不想收楊堅為徒,“所以這一次,我沒有同你商量,就自作主張了。那些請柬,我要他們不要發出去,所以今天不會有什麼賓客滿堂的拜師大會了。”
    “楊堅隻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借口,一種挑釁的姿態。”收楊堅為徒,並不隻是司馬超群要收徒弟那麼簡單,“既然大鏢局要做,就要做得漂亮,做得利落,做得要讓江湖中每一個人都能看到,要讓他們知道,司馬超群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要讓他們知道,與你司馬超群做對的人,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是大鏢局的立場,也是你應有的立場。”卓東來看著司馬超群,“所以那些請柬我已經讓他們送出去了,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下,我讓裁縫特地為你趕製了一套新袍子,料子是我親手挑的,你不妨試一試。”
    在這整個大鏢局裏,沒有什麼事情可能逃過他卓東來的眼睛,司馬超群暗中動過什麼手腳,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他看來,司馬超群隻是不知道這拜師大會的重要性罷了,現在他解釋清楚了,司馬就一定會按照他的安排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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