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分歧  第十四章 蟲洞初現(中)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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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痕累累的天花板上,倒立的人無情的環顧了屋子一圈。莫名的隔閡在屋子上下兩層漸漸明顯,一種暗暗的冥光向下沉澱,好像屋子的下麵就是血腥地域。上層空間純粹黑暗的降臨,讓下麵的所有人屏息,因為那抹世上罕見的發色——沒有任何偽裝的黑色。
    屋子裏確實慘烈,不論物件還是人都遭受了本質上的損毀,而且不可複原。
    其實士兵隊再怎麼嚴格訓練,都隻是血肉之軀,而不是久居往界異度空間的亡靈生物,可以享受一次又一次的遊走在死亡世界的權利。
    在這過於狹小難以施展的戰場裏,麵對超越肉身硬度的強勢力量,結局隻有一個:接受死亡。
    角落裏都是千瘡百孔的身體,和身體上不斷湧動著生命之源的紅色血液,這寶貴的血液就這麼白白的淌了一地。麵孔幹淨,眉目整潔,他們都很年輕,血液橫流在這些麵目上就像是磨合朱紅豔色的執筆者,為其主短暫的一生畫下句號。
    士兵隊長從昏昏沉沉狀態蘇醒過來,見到自己心愛部下的最後模樣。這種場合在加入國家軍隊時早已書寫進宣言裏,殉職在他的心裏也認為是遲早的事。但絕不是這種死別,他掙紮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那種失去珍貴東西的憤怒與痛心支撐著這個人,以前所未有的尊嚴與仇恨麵對惡魔。
    “我不怕你們!不怕!來啊,也殺了我,用最殘忍的方法,也殺了我!”
    教士絕望的看了這個隻能用嘴來求死的男人一眼,低頭默默不語。他沉默著,臉上帶著順從,仿佛剛剛奮力施展吟唱攻擊魔法的人是一個虛幻的存在。纖細白淨的脖子上還是深深紮入倒刺,血液早就流失了大半。疼痛是施予他的最大禁錮,這禁錮將禁言狠狠的強加在他身上,他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隻能原地保持靜止狀態。
    但是白袍教士的內心,翻江倒海。
    窗子外麵時不時傳入小村鎮居民爽朗的早安問候聲,什麼地方都是活潑的,唯獨地鴿旅館二樓的這個房間裏是一片死寂,連明媚的陽光都被拒絕了。
    魯魯安德烈出奇的冷靜,敦厚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忍心。這個過早經曆常人難以想象大起大落的人,在度過三分之一的人生後,已然放棄了許多不必要的同情心。他皺眉看著地上卷縮成保護姿態的水係法師,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後悔將這個人綁來。
    於是將這舉棋不定的猶豫通過眼神傳遞給那個對自己說“你自由了”的人那裏。他心甘情願的為這個人再次放棄自由,任她差遣。
    “法師就先留著,其餘的,全部清理掉。”天花板上的人下達著最明智的決定。
    魯魯安德烈憨憨微笑。
    出於對情況的考量,玖芳亞抬頭撥弄開淩亂的劉海,露出比露珠還濕潤的眼睛,風情萬種的朝尤蘭一笑,“親愛的,要不要順便清理這家旅店?”黑格爾縮小自己幻化成貓,跳上窗台,隨時準備躍下一樓大開殺戒。褐色大貓露出陰森森的白牙,興奮的笑著。
    殺戮是妖的本能,它們天生對鮮血具有渴望,這也是這一族早早就被人類及其他種族合力群滅的直接原因。
    水係法師再次抖了一抖,埋低了頭,對於這幫怪人把人命當成路邊野花的對話,以及決絕的行事作風,使他的精神力一次又一次的瀕臨崩潰。他甚至抱有一絲罪孽的希望,他希望尤蘭可以直接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沒有必要,人類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脆弱好欺負。許多時候,人的殘忍比你們的單純嗜殺更卑劣,更加的罪孽深重。”
    肯定的是口氣,不甚在意的是神情。她評論著自己所屬的人族,夾帶著致命的威脅內涵,偏偏她又帶有融入血肉的家族血脈,就像是出身高貴的吸血鬼,孤僻而離群,而且此時倒立的姿勢也像極了蝙蝠一類的夜行生物。
    “噢,別這麼說,我會覺得自己身為人的未來是黑暗的。人至始至終都保留善意,當然,這善意要看對象。”巨大的板斧一個旋風頂,士兵隊長無力防備的心窩挨了魯魯安德烈的一記重擊。本就衰敗的身體像個破抹布一樣飛了出去,掛在了窗台上。
    “魯魯安德烈臉皮好厚喵~~~~~~,你殺的人明明就最多喵。”黑格爾甩了甩沾血的尾巴。
    下一秒,魯魯安德烈才猛然心驚起來,可惜原因不是對同族下殺手。
    而是因為士兵隊長躺屍的地點,是窗台!窗台!
    大白天的誰會沒事在窗台上晾屍體玩。於是他的視線豎直位移,就如同士兵隊長直往下流的新鮮血液,幾乎都低到地上去了。
    現出本來麵目的板斧力量太大,又太久沒有過手,分寸把握失誤,是他自己不小心。
    “沒關係,就把他掛那兒吧。”一個漂亮優雅的後旋轉,尤蘭輕輕降落在地板上。
    她一直站在上麵沒有受一點傷。
    可以說她很狡猾,但是玖芳亞和黑格爾心裏明白,這不過是在沒有魔法力的前提下,不得不采取的保護自身的方式。小姐其實比任何人都願意站在他們的前麵。
    這種默契就是不必用語言來表達出來的,是心靈的對話。玖芳亞輕輕用手梳了梳尤蘭的頭發,使其恢複直順。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一片寂靜,就像是嘈雜的白天退去,靜寂的夜幕登上舞台。
    然後幾人驚訝的發現,周圍是真的暗了下來。
    從驚恐的白袍教士的眼睛裏,藍天白雲像被撕裂一樣,一種黑紅相間的混沌籠罩著整個屋子。一種特殊的,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的氣息從二樓的窗台湧了進來。另外幾扇垂下百葉窗的窗戶被什麼東西砰砰敲響。
    氣氛異常詭異,疑惑而不安。
    屋子內部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陰暗的影子將死掉的和沒死掉生物體的都抓個嚴實,於是在這亮度減弱的地方,人們的輪廓都模糊起來。角落的一堆更是難辨形體。
    但是一個人的輪廓卻越發鮮明。
    這是一個健碩的身形,坦胸露背,赤裸上身,從天花板華麗麗的遊下來。他無聲無息,不知道在那裏有多長時間。因為他沒有腳,隻有長長蛇身,遊下天花板的時候,很是拖泥帶水。
    然後這蛇豎起上身,長長頭發下,蛇男深刻的五官帶著懶懶的味道,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露出尖利的細長牙齒,然後俏皮的吐出閃電狀的信子。盤踞著的東西是最標準的魔物,但尤蘭直接忽略,她走至窗台,向外眺望。
    “歡迎來到蟲洞異域,就是本大爺的家啦,可以隨便看看。要知道你們這些小子是得到莫大恩惠的,嗯?”興味十足的聲音低沉好聽,這個聲音是大家都有些耳熟的。
    囚神哈塞!就是那條自戀蛇!
    “哈塞,這裏好像不太對。”尤蘭微微蹙眉的站在掛屍的窗台邊,側臉帶著沉思。她半點也不介意以黑發黑眼的模樣在窗台上亮相,因為沒人看得見。
    在這個隔絕的空間裏,除了屋子裏有幾個人以外,外麵半個人影子都沒有。
    留下虛弱的白袍教士,所有人擠到窗台,爭相向外觀看。“哇!天!喵!好大!你們看那個好漂亮啊!”基本上智商極度退化,成為大驚小怪的幼齡兒童。
    這是一個奇怪的卻異常廣闊的空間,黑色的無垠大地,淺色的高遠天際。天上沒有任何星辰或者太陽,隻有一片混沌的橘紅,無邊無際。但不代表沒有光,橘紅的帷幕漏縫處有巨大的光牆,一直射到地麵,彎彎曲曲。而且這光牆不斷折射著各種顏色,遠遠的看來就像是一條條流光溢彩的蛇。加上時隱時現,更感覺像是一條條巨大的活物。
    遠處嶙峋的尖銳山巒帶著非常的氣勢劃入天幕,幾座恢弘的山峰更是隱隱的似乎有通道向上。
    “很原始的火山地貌,這麼大的麵積更是異常稀少。嗬嗬,這個空間倒是挺有意思的。”銳利的眼睛看向天邊,注意到一處異狀,臉上卻不動聲色。
    “那是,本大爺的家當然與眾不同的華麗麗,看看這天,這光芒,和本大爺一樣的華麗麗,華麗麗~~~~~~”
    “我沒有誇獎的意思。”
    “小蘭蘭,你不用說我也知道的嘛,就別不好意思啦,我知道你一定是羨慕,我的家那麼大~~~~~~”
    “你再不閉嘴,就由我讓你閉嘴。”
    “唔”
    視線總是容易被一些光彩照人的東西迷惑,但當這種新鮮過後,回神檢查腳下,問題就來了。
    上麵是天堂沒錯,但是下麵卻不是天堂的紅花綠草,而是烈焰大煮鍋。
    火山地貌自然包括眾多岩漿湖泊,這些鑲嵌在黑暗大地的紅色寶石,就是一個個的煉獄。高溫扭曲了空氣,灼熱的白色氣體四處可見,帶著燒焦的惡心氣味。紅色的火花漂浮飛揚,一圈圈的擴散。時不時的從熔岩裏探出奇怪的生物體,向上空噴出熔岩柱後又潛入湖底。
    眾人發現其實轉移到這個空間的就隻有這個房間而已,薄薄的牆壁外麵就是異域。這個房間飄蕩著,和眾多的流石混在一起,都懸浮空中。但是看著一個個漂浮的巨大石塊最後的都是墜落,眾人的心懸了起來。一起將視線聚焦在某隻以華麗麗自稱的大神上。
    哈塞在驚訝,他疑惑的燈籠大眼猛地盯著下麵。“不對啊,這個下麵應該是草原沼澤才對,怎麼成了火山湖?那個湖裏扭動的是些什麼啊?”
    “下麵不應該是火山湖嗎?”“你家被徹底改造了喵。”
    “不是改造,是空間扭曲。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空間,而是新的未開發的領域。”尤蘭歎氣,從自己攜帶的惡魔屋裏,以冥想的方式獲得畫魔法陣需要的魔晶石礦物筆。“我們必須回去,在這種未知世界的冒險代價是無法估計的。這代價現在的我們付不起。”
    將依舊掛著玫瑰藤的教士拖到一邊,她蹲下身子,視線與水係法師持平。“你的信仰與我們不同,這並不是什麼不好,我也從來沒有要求你改變。現在最重要的是合作離開這裏,分歧以後再說。”
    尤蘭蒂斯墨晶石的眼睛通透明亮,卻深不見底,然後有些沉鬱的繼續勸說,“你是我帶離皇神之都的,我,佛葉德肯北特·尤蘭蒂斯,鄭重承諾:定會讓你回去。怎樣?嗬嗬,我就知道你在想,我為什麼給你承諾。我告訴你,因為,我從你眼中看見精彩紛呈的未來。”
    威嚴是佛葉德肯北特家族的象征,尤蘭蒂斯透露身份,降低身價湊近水係法師的耳邊細語,“你未來所發生的你半點都不好奇嗎?一定要求死?那樣,你失去的不是太多了,這一點也不劃算。”
    什麼是蠱惑,就是用最具有吸引力的東西,用最渴望得到的東西讓純淨的靈魂墮落。蠱惑的效果強大,青澀少年不得不麵臨選擇,要麼留下被燒成灰燼,萬事皆空;要麼加入,同流合汙。看著近在直尺的認真的臉龐,那臉幾乎像是散發著神聖的凝重光芒,配上黑色的原罪內質,真是矛盾的存在體。但這種矛盾更顯的這個女孩如此獨特非凡。
    沒錯他是想要成名,想要像許許多多魔導士一樣遊曆大陸,獲得尊敬。他忘不了自己受過多少歧視,他渴望改變。這一切都必須在人活著的前提下才行。
    這種對未來的憧憬叫囂著,狠狠碾過那些退縮害怕和逃避的念頭一路高旋凱歌。
    “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們?”像是拋棄了退路,水係法師認命的問出口。
    “這就是你一直想說的心裏話了。”欣賞的看了看法師倔強的眉眼,尤蘭下巴輕抬,指著牆邊的人堆,“你可知道如果這些人將我們逃走的消息傳回教廷,後果是怎麼樣的?”
    水係法師一愣,顯然這是個很明顯的答案。到處都是圍捕的教廷人員,目標不用猜也知道就是眼前的這個人。那就是說,違背教廷的人會被猛烈的追擊,哪怕是天涯海角。
    像是看穿了法師的簡單思維模式,尤蘭站起冷冷的揭示真實,“如果他們將我逃走的消息帶回去,我保證教廷的洗禮手段一定會讓這些人生不如死。比如剖心挖肺。沒有人會喜歡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親愛的,我尤其討厭蟲蝕,冰血,血肉模糊的想吐。”玖芳亞回憶。
    “喵,然後當麵做成人肉醬抹麵包給其他的同伴吃。”黑格爾補充。
    “那還真變態啊。”魯魯安德烈結論。
    另外一邊的中級教士正準備拚命反駁,但是他無言了。他傻傻的看著手上的真實之杖,所有的希望與支持力量就在那一閃一閃的綠光中破滅。
    當真實之杖綠色的光芒亮起的時候,說明這句話就是鐵定的真實。
    哦,這毀滅性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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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總算更了一章,杉暫時可以歇息了,這手忙腳亂的生活啊,被杉的學校安排活動使喚中,擠時間碼字啦~~~~~~不多話了,準備休養生息——睡覺。哦,這篇的校對就馬虎啦,親親們積極糾錯啊。
    尤蘭:法師~~~~~~
    水係法師(恐懼):別過來,你幹嘛?
    尤蘭:法師和我一在起吧,我們一起創造~~~~~~
    水係法師(暈眩):你!你!你!神啊!
    尤蘭:怎麼昏了?真沒用,我的話還沒說完那。
    眾人(膽戰心驚):尤蘭醬,你想說的是啥?
    尤蘭:法師,和我在一起吧,我們一起創造——雞飛狗跳的未來!
    眾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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