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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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階生白露
夜久浸羅襪
卻下水晶簾
玲瓏望秋月
———————玉階怨
“救——救命!”
水中漣漪不斷,一人在中掙紮不斷,卻隻徒然,呼叫聲斷斷續續,最後淹沒水中。
一素白的影衣在水中飄忽而過,修長的五指鬆開對屍體的束縛,漆黑的眼眸映著那恒古不變
月色,蒼白的薄唇吐出的話如箏音般:“不是他。”
天上如日方中,街上繁華喧囂。有一衝忙的影子在街道上橫飆而過,直奔平笙客棧。
平笙客棧,杭州一間最道的客棧。和一般客棧的外觀沒什麼分別,內裏卻異常寬敞。不僅聚
集不少市井之徒,連文人雅士也於此。隻因這裏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杭州所發生的事,無
大小,都能在此獲知。
本來已很熱鬧的大廳,在看見那幾乎是飆進來的人後,更是沸騰不止,連在閣樓裏的人也紛
紛走了出來。
隻見那人清了清嗓子,大廳的人都靜了一大半,側耳傾聽。
“又有一人喪生於映玉湖,今早才被路過的人發現屍體。應是在昨夜失足掉進湖中……。”
大廳裏議論聲又四起。“那湖許是被詛咒了…”
“至今都不知有多人命喪了。。”
“聽說都是在入夜後…”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隻有在這時,人們才會放下身份階級交談在一起。
那帶消息的人再次開口:“但,這次有一個打更的人目擊到。並不是被咀咒,據說是那湖有
白衣水鬼,是水鬼拉人下水,找替身!”
一陣陣抽氣聲起,客棧縱是熱鬧,卻不免在此時氣溫驟降幾度。
“此惡鬼不謀財卻害命,罪大滔天,此行下去,不知還要喪命多少。”
“沒錯!不能讓他在世間害命!”
雅士一言,漢子一答。不待多時,眾人已激動不已。勢似定要鏟除那惡鬼以慰死去的人在天
之靈,其實或許隻是掩飾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的膽卻。
“北方有一夜家世代斬妖除魔,我家與其尚有些交情,應許可請他幫忙。”討論許久,終於
有人獻一良策,大夥們都鬆了一口氣。
“那就事不宜遲。”一雅士回過神來催促道。
“嗯。磨墨,備紙,飛鴿傳書。”
正午之時,有一信鴿從平笙客棧飛出。
夜羅把紙條從鴿上那下來,看了一會,便轉身對身旁的丫鬟道:“把夜月叫來。”
“是,老爺!”丫鬟對那年約近五十,頭發開始白的人鞠了躬後,轉身輕步離去。
“師傅!”
“夜月,你過來。”夜羅笑著喚了夜月到來,看著麵前這逐漸行進的少年,不知不覺,竟從
原本稚氣的小孩變成英氣逼人的夜家出色繼承人,周身發出冷酷攝人的氣息。
夜羅把紙條交給夜月,示意他看。
“這次的事就交給你。為師年紀已大,怕是力不從心。也是應該讓你外出闖一闖。”
“是!師傅。徒兒遵命!”夜月平定的調裏沒有太大的感情變化,在月影裏更顯青冷。
“明早就出發吧。鬼魅凶惡,記住小心。”
“徒兒謹尊師傅教誨!如無要事,徒兒先行告退。”不等話說完,夜月挺直了身子,最後看
了養育了自己十八年的師傅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夜羅反應過來,怕是夜月已走遠。“這孩子,真拿他沒辦法…”夜羅不得不承認,這夜月,
從他把他撿回來撫養,從不哭不鬧,也不對誰敞開心扉,對所有事都漠不關心,我這個養育
了十八年的師傅也隻值他看那麼一眼,夜月心裏像是有一個不能填補的空洞…。
杭州大街依舊熱鬧,川流不息。
卻在近黃昏之時,映玉湖這一帶極是冷清,人煙稀少。入夜後,根本無人敢靠近。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
夜月立在映月湖的岸邊,身旁有一碧綠的垂柳,在月夜下卻出奇地映得碧綠。
周遭的陰氣隨著夜深逐漸加重。
該是鬼物現身之時。夜月心中已有盤算。
湖水開始波動,依稀見得有白色的影在湖中,卻始終沒有露麵。
終於出現了。但夜月卻吒異,殺了數多人命的鬼魅,卻一點殺氣也沒有。
在夜月回過神來,湖麵早已平靜得隻有一輪皎月。映月湖上的映月橋卻出現了一抹素白的身
影。黑如瀑布的青絲長及腰間,白玉的手指在青色的竹蕭上靈動,吹出一段樂曲,平淡,但,
哀傷。
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夜月的心有一瞬是失跳的,盡管他並未發覺。他隻知道他要的是履行職責。
對付鬼魅,第一種方法是超度。第二種是打得魂飛魄散。尚未清楚是何等鬼魅,夜月也不打
算輕舉妄動,隻不過一定的防備也是必要的。夜月一邊輕聲走上橋,嘴一邊默念成咒,掌心
中已有一道虛形的符。
鬼魅像是察覺有人行近,從蕭中傳出的音戛然而止。此時四周寂靜隻剩蟬鳴,和從素白衣角
到地上的水聲。
“人已死,為何陰魂不散?”夜月沉聲道。語氣倒不像是詢問,他隻是給他選擇:要立刻魂
飛魄散,還是要被超度。隻要鬼魅一動手,夜月便會立刻令他消失於三界之內。
“是你嗎?來接我了嗎?月”他轉過身來麵對夜月。一對映著輝月的眼眸,蒙著水氣卻空洞,
隻有一縷縷憂傷縈繞不斷,蒼白的薄唇吐出的話語如哀箏般空靈。
他的一切一切,不知怎地令夜月皺起了眉。
他隻覺得今夜視線從來沒有那麼清晰,平時眼眸總是模糊一片,捉到眼前的東西也看不清。
沉在湖中是冰冷的,但他卻在這裏不知過了多少年,以致忘了為什麼會在這裏,但他隻知道
要等,等一個叫月的人來接他。眼前這個英俊的人,會是那個人嗎?手不自覺地想撫上那個
人的臉,卻在觸上的前一刻,給他手掌中的符彈開。
夜月本想在鬼魅動手,就把他解決。但沒有想到自己會手下留情。“願不願跟我走?”隻好
把他帶回,給師傅超度。
不知何時夜月手中有了粒玉珠,輕盈透亮。夜月握住了玉珠,嘴角扯開了些弧度,但聲音還
是青冷的,“叫什麼名字?”
“玉階。”箏般的聲音從玉珠傳出,散到四周沒入風中。
是湖的名字。
離開映玉湖,走到杭州的大街上,早已是一片繁華之景,小販店鋪也忙得不可開交。
夜月像是一人行在街上,卻沒有人看見跟在身旁的那一素影。
本在夜月懷中的玉珠,在聽見大街的嘈雜後,忍不住化身跟在夜月側,左顧右盼,原本空洞
的眼眸像是終於有了點色彩。
夜月隨著映玉的左顧右盼,從開始的不耐煩到看見他眼裏的星星點點後,慢慢放滿了腳步。
映玉目不轉睛地看向那一串串的冰糖葫蘆,“月?”
“是冰糖葫蘆。”夜月向來惜字如金,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回答他。
映玉拉了拉夜月的衣角,像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
“你—吃—不—到—的!”夜月也不知道自己也會有忍不住發怒的一天,而且還是對一隻鬼。
“可以。”玉階空洞的眼眸望向夜月帶點怒氣的眸子,卻什麼也察覺不到。
夜月無奈地拿著支冰糖葫蘆,挑了挑眉:“怎吃?”
玉階看了看夜月,忽地笑了。笑得像秋月下的水晶,仿佛一碰就會幻滅。夜月此時是這樣想。
“你吃,我吃”玉階笑著望住夜月。
“我不吃,你自己吃。”不高不低的語調,宣稱了他的無情。
倏地眼前的素影消失不見,化成玉珠靜靜地躺在夜月衣襟裏。
在那麼一秒夜月真以為玉階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心竟會突然停止跳動。下意識立刻摸了摸
衣襟,玉珠還在,心中才可以安定。
“你——真是——…。”孩子氣!夜月在心中念著。卻吃了顆葫蘆含在嘴裏。
玉階不知何時又出來了,對著夜月輕輕一笑。
夜月把冰糖葫蘆遞給玉階,“吃吧。”
玉階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而是把頭湊近夜月,頓時兩唇相觸。玉階的唇是冰冷的。
離開了夜月的唇。玉階像是解釋到:“這樣吃。”看著有點呆滯夜月,玉階笑了笑:“好吃!”
回神的夜月有點嗔怒。“這樣吃?”
“嗯。月。還要—還要!”
“沒有還!不能要!”夜月拿著串冰糖葫蘆,快速地走在擁擠的街上,絲毫不擔心玉階會跟
不上。
玉階跟在速行的夜月旁,“要!要!糖。”還不時拉著夜月的衣角。
“不給!”
“要!月。給!”
“不。”
……………………。。
杭州大街上的百姓說是看到一個自言自語逛市集的翩翩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