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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美麗的鮮豔的豔麗的紅色,如一場血與火的盛宴,燒的人眼睛發痛。。。。。
清晨六點,我猛得從床上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早已濕透的絲質睡衣,涼涼的粘在身上極其難受,睡意全消的我,掀起被子走下床來,晃進與臥室相連的浴室。
我用手抹掉鏡子上的細細密密的小水滴,露出那樣一張早已看了很多年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靜靜在心中對自己默念:
我是葉彌影。。。。。
我是葉彌影。。。。。
。。。。。。。
我不願這樣做,不願莫名其妙的去扮演另外一個人,可我又知道我不得不如此,因為不這樣做,。。。
我會死。。。。。。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我走出浴室去開臥室的門,門外,一個麵帶鬼麵的少年,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早餐"他的聲音清澈,明亮卻又無時無刻都透著刻骨的冷,記憶中這個名叫曾正的少年總是戴著鬼麵,聲音冰冷,要不是他明顯未長成的身高擺在那裏,真要讓人懷疑,他不是一個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
"不一起吃嗎?"我看他放下東西便要向外走的動作,下意識的反問。
向前走的身形頓了一下,他轉過身,用奇怪的眼色看了我半晌,"你在耍我吧,"帶戴著麵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明顯感受到他話中的諷意,"你不是不喜歡的麼?"
我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辯解,他卻冷冷的關上臥室的門,
該死,居然有犯了這種低級錯誤,看來還是對於這個新的身份無法適應。
我無奈,隻有在心中苦笑。
朧幫是T市的無冕之王,雖無任何依據,卻堂而皇之的掌握了T市的一切,
而朧幫之主,這個T市真正的君王,這間臥室的主人卻不是我,但我卻堂而皇之的做在這裏吃著本應屬於她的早餐。而這一切一切都緣於一場可怕的事故,
最後一口早餐剛落肚,煙過雨推門進來,見我依舊穿了純白的浴袍,微微皺了皺眉,"你以前可沒那麼懶散!"
我看看這個清麗絕塵的男人,因為我的原因而輕輕皺起他那好看的眉,唇角微揚心情極好,"那是以前"我微笑著抬起左手,他無奈,把我從沙發上拉起,
走到衣櫥前打開,再度歎氣,果然一條裙子也沒有呀,看了看日漸上升的火球,心中微歎,挑了一條較為寬鬆的米色休閑長褲,一件與之同色的T恤上衣,換上,打開臥室的門,走到早已出來在門外等我的煙過雨麵前,輕輕說道,"走吧!"他恭謙地向我行了一個禮,走到我身後,這時他也戴上了與曾正花色相同的麵具。
朧幫的規矩,在正式場合下,朧幫除幫主之外,高層人氏一律戴麵具見人,
朧幫的幫主出門的機會幾乎沒有,通常情況下她勾勾手指就會有大把大把的人自動跑來為她做事情,可是今日情況卻有些不同,因為今日要去談判,去跟那些全都是刀頭舔血討生活的暴躁家夥們談判。
這種事情,若是在以前,我是連想都認為是多餘的,可是現在。。。。。。
切,不由在內心自嘲,這個身份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
我身後跟著煙過雨,曾正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十七,八個保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一間廢舊的倉庫,在那裏已經有人在等待了。一個滿臉刀疤的高大男人滿眼輕蔑的看著一身休閑,清爽無限的我,"朧幫的老大,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殷老大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英雄。"我淺淺笑著,悠然地背著早已爛熟於胸的台詞,"不知何時恪守道義歸還屬於朧幫的貨物。"
"葉幫主真是說笑了,朧幫哪有東西放在我這裏?"滿臉刀疤的男人故做驚訝,可惜表情太多誇張,戲做的太假。
"這樣哈,那麼打擾了。"我抬手示意身後人離開,而自己也在最後緩慢的向前走著,臨出門前,我回頭衝他嫣然一笑,"其實忘了,丟掉的東西,再搶回來不就行了。"
我想我那時的笑容一定很可怕,因為我在那個高大的凶猛男人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在背台詞的時候,煙過雨對我說過,東西自然是要靠武力搶回的,去談判不過是事先知會一聲,禮貌一下而已。
我坐在來時的那輛加長林肯一邊靠窗的位置上,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豔麗的霓虹燈影,"停車。"
"大姐。"
"我想下車走走。"
"可是,煙哥說,您不能單獨行動,況且。。。。。"
"況且,我現在不僅失去記憶,連功夫也失掉了,外麵很危險?"我冷笑著接話,剛一醒來時,看見滿屋子凶神惡煞,皆是不認識的人,滿心慌亂的我,見他們把我認做他人,便謊稱失億蒙混過關。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那司機早已急的滿頭大汗。
"停車吧,有我看著,不會有事情。"坐在副駕駛坐上一言不發的曾正募的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我大喜。
車停在一座嘉年華遊樂園的門口,時間正值七,八點鍾,我立即買了門票,衝了進來,曾經在T市待過一段時間的我知道,周六晚上八點鍾的時候,遊樂園裏總有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
"轟!"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大朵大朵五彩的花使得夜空亮如白晝,
我像魚兒一般在擁擠的人群間竄來竄去,曾正在我身後跟得雖辛苦,卻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暗中撇了撇了嘴,一頭紮進人群中,存心不讓他找到。
跑到氣喘,在公園後門外的一樹下坐著休息,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清麗絕塵的人嚇破了膽,
"煙過雨?"我驚叫起來,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葉大小姐為什麼你又會出現在這裏呢?"煙過雨輕輕笑著,笑得極優雅,"甩掉小正,連那麼美麗的煙花都不觀看,卻跑到這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方,為了什麼?"
他看著我,眼眸中閃爍著我不懂的神色,卻莫名其妙的讓人覺得惱火,我站起來,狠狠地瞪著"我是你的幫主,我要做什麼不用你來管,"
"怎麼會。。。"他話到一半變住了口,他把我拉到牆邊護在身後,緩慢而又優雅地戴上朧幫的標誌鬼麵,當他做完這些的時候,我倆的身邊已經圍滿了人,除了靠牆的那一麵,已是三麵被圍,
這個陣勢。。。。。
我心裏覺得萬分荒唐,平常隻能在電視機裏才能看到的黑道尋仇,居然讓我這樣一個平凡的人給遇上了。
簡直,荒唐又可笑,可偏偏這個時候我笑不出來。
我掙紮著,想從煙過雨的護衛之下走出來,卻被他死死的護在身後。
"放開我,讓我戰鬥。"我竭力掙紮著,
"戰鬥?就憑你這個弱不經風的樣子?別傻了?說話間,他上前一步,擊翻了一個離他最近的打手,又快步退回,將我好好的護在身後,
然而這時的我卻沒有再掙紮,葉彌影是個武術高手,即使失去記憶,功夫不再,也不可能像煙過雨說的那樣,成為一個弱不經風,連一幫混混打手都對付不了的人,唯一的解釋。。。。
唯一的解釋!
我的心猛得沉入穀底!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為什麼。。。。。。為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
刹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你早就知道了,我不是葉彌影的事情?"待他解決了那群打手,我抖著聲音輕輕的問,我不是個傻瓜,既然別人已經知道,再裝下去毫無意義,,不如攤牌。
"是"
"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煙過雨斂著眉,淡淡回答。
"為什麼,不拆穿我?"
"。。。。。。"
寂靜
寂靜
還是寂靜
我盯著他,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蛛絲馬跡,"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
"不想回答?還是不能回答?"
"。。。。。。"
"真正的葉彌影去了哪裏?"
"。。。。。。"就在我以為就連這個問題他都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寂然開口,"她死了!"
"?"我一下反應不過來,呆怔在那裏。
"被當做一個叫YUKI的女孩子埋在了西林公墓,53號墓地裏。"
這下徹底驚呆了,老天爺居然開了一個如此荒唐的玩笑,那個本該叫葉彌影的女孩用我的名字躺在那冰冷的墓地裏而我則被冠以她的名字站在這裏!
"這都是些什麼事哈。"到了此時,我已不知是該哭是還該笑,"所以你才沒有拆穿我的謊言對嗎,因為你需要有一個人冒充她,讓人相信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才可以穩住朧幫對嗎?"
"。。。。。"他默認。
募地,我覺得心頭湧起一陣無名火焰,翻騰著要將我毀滅,“你有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不經過我的同意,莫名其妙的把我牽扯進這樣的事情來,你置我於何地?”
“對於此,我隻能說抱歉!”他抬起頭,看著我。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恨恨的道,扭身便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去哪裏?”
“回家!”
“YUKI已死,你已無家可歸,現在的你隻能是葉彌影!”
我扭頭,狠狠地瞪著他“煙過雨,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肯甘心?”
“幫我,繼續扮你的葉彌影,讓我暗中奪取權利,幫我守住朧幫,守住他的一切。”煙過雨看著我的眼睛靜靜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葉彌影。”
聽起來是一個很好的提議,也是我現在唯一可走的路,隻有傻子才會選擇不接受,可是一向聰明自負的我卻做了一回傻子。
“煙過雨,我可以被抓,被打,被殺,落在這個地方雖是無意,卻冒充這個角色,被拆穿了是我應得的,但是我絕不因為自身的安全而受人脅迫利用,況且我沒有義務替你做事。”
我撂下這些話,瀟灑的從他身側擦肩而過,直直向他身後走去。
漫無目的飄蕩了三十分鍾之後,被曾正逮到,像譴犯人似的遣送回了朧幫總部。
我的第一次出逃以失敗告終。
我急得在臥室裏團團亂轉,剛才說得那樣義正詞嚴,現在居然有丟臉的被曾正拖了回來,簡直有夠倒黴。
正在這時,煙過雨推門進來,臉上掛著一貫的和煦微笑,可他眼中的神色卻讓我惱火,“很好笑嗎?”
“你不是說你要回家的嗎?”
“這裏是T市,朧幫的地盤,我能去哪裏?”我憤憤的衝他吼道。
“小正帶你回來的?”
“是,”該死的曾正,總有一天我要他好看。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扮你的葉彌影,你也不想身份被拆穿,這麼容易就死掉吧,”煙過雨說完遞給我一份資料,“背會他。”
我沒有接,冷冷的問“什麼東西?”
“既然想要扮演她,她的過去你應該了解!”
“我不需要。”沒有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不一樣也安然無恙。
“YUKI你在這兒這麼久,應該清楚朧幫的規矩,身份一旦被拆穿,你隻有死路一條,為了活下去,你別無選擇,”他說。
“我說過,我不受人脅迫,利用!”我強調。
又是那種讓我惱火的眼神,像一隻貓在看它握於掌中卻無力逃走的老鼠,這該死的煙過雨。
我憤憤地拿下他手中的資料,下起了逐客令,“好走。”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話但終究米有說,隻是沉默著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一刹那,我無力的將那疊資料丟在床上,煙過雨說的沒有錯,在朧幫我想要活下去,隻有繼續假扮葉彌影。
該死,我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早上八點,我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朧幫總部的大門口,牽出朧幫老大的專署車架——那輛白色的加長林肯,帶上煙過雨,曾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外出。
幹什麼?買衣服!
當煙過雨問我的時候我就這樣回答他,誰讓葉彌影的衣櫃裏全是長褲,夏天不穿裙子那裏還有夏天的風味?
煙過雨歎了口氣,乖乖聽我的吩咐去安排車子。
然後,這個本應該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買衣服之行,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大堆五大三粗的男人。
商場裏,我一家又一家的肆無忌憚的試著裙子,一件又一件,一條又一條,凡是試過的裙子全部都買下。在T市,葉彌影這個名字便是王的代名詞,隻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在市政廳的辦公桌上,大開宴會,一旁還會有人住的高聲叫好。
由於商場是公共場合,為了不引起注意,煙過雨讓人四散開來暗中保護,所以真正跟在我身邊的隻有一個曾正,一個煙過雨。
商場逛到一半渴極了的我,任性的叫道,“我要喝水!”
曾正從頭到尾都戴著鬼麵,並不方便去買水,煙過雨輕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曾正看緊我,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才走開。
我在心裏不屑的撇撇嘴角,什麼眼神?這麼怕我逃掉?讓我火大!
我與曾正在商場裏麵,漫無目的的走著,又看中一件漂亮的裙子,二話沒說拿了衣服便進去試穿。
曾正在外麵安安靜靜地等我,我小心翼翼的從試衣間出來,快速閃進一旁的逃生梯裏。
從商場的後門出來,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我頭一次感覺到了自由的鮮活空氣是如此的美好。
昏暗的PUB,遮住了外麵燦爛的陽光,電子燈光將一切的罪惡以及糜爛都埋藏在了黑暗之中。我坐在黑暗的角落裏,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那些由一個又一個不認識的人遞過來的五彩斑斕,色彩繽紛的液體。
光影重疊之間,我挑釁一般的舉起手中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空了的杯子,被猛得扯走,摔落於地,我抬頭,一張鬼麵在黑暗與光亮之間若隱若現。
“來了?”我衝他翩然一笑,葉彌影是個極美的女子,與她極其相似的我自然也不差。我通過我迷離的醉眼,看到一旁那一幹人等近乎癡迷的眼。
“別鬧了,我們回家!”他拉起我的右手,聲音中透漏出近乎急切的不耐。
原來,你也會有著急的時候,我輕輕笑著,身形沒動,“那裏不是我的家,我沒有家!”
坐在我身旁,剛才還給我遞酒的男子,站起身,按住煙過雨拉我的手,“這位小姐不願意跟你走,你何必要強求!”
“我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這位小姐的事情我管定了!”
“碰”地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女人的尖叫聲,淩亂的腳步聲,啤酒瓶子摔碎的時的砰砰聲,伴著這些聲音,我漸漸進入夢想!
鹹腥的海風吹拂著我的臉,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直擊我的耳朵,緩慢地用最溫柔的方式將我喚醒。
睜開眼睛,一束火光尖嘯著,拖著長長的尾巴,飛上空中,砰地一聲炸開,形成一朵絢爛的煙花。
緊接著,一連串的,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美得令人心醉,我開門走下車來,煙過雨就站在那裏,倚在欄杆上,抬起頭,仰望夜空中的煙花!
這個清麗絕塵的男人,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即使是在滿身傷痕,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依舊顯得高貴優雅而又出塵。
我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煙過雨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似有所感般的,扭過頭,看著我,“彌影最喜歡煙花,這個城市的遊樂園每個周六都會放一次為時半小時的煙花,T市裏的居民都知道這件事情,但卻沒幾個人知道,這裏才是最佳的觀看點。”說罷,他又扭過頭去,觀看這隻在夜空中綻放的美麗花朵。
莫名地,一股怒氣直衝我心頭,燒得心口發痛“你帶我到這兒來,究竟想幹什麼?”
“你去找過你的養父母了吧。”
“……”
“你應該知道的,你已經無處可去了,”他抬起都,仰望夜空中的煙花,淡淡地說,“不要再逃了,逃跑對你我都沒有意義!”
“我不逃,我還能做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來證明我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做葉彌影,留在這裏,朧幫需要你!”
“我說過,你的生活,你的世界對我完全沒有關係,我沒有義務替你做事!”
“如果,我付你報酬呢?”煙過雨扭頭定定地看著我,“無論什麼樣的願望,無論多少,隻要不傷害朧,隻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盡力的滿足你!”
“她的世界,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我輕輕蹙眉,為什麼心口的地方還是那麼痛,“即使悔天滅地也想要留住她留下的東西?”
“……”
他沒有說話,一時間寂寞無語,我伸出右手,“把你的耳釘給我!”
他隻是呆怔了一秒,便順從的取下,一直戴在右耳上的三顆鑲著碎鑽的耳釘,交到我的手上。
我合攏右手,抬起臉看他,“我不要太多,三個願望就已經足夠!”
在這漫天璀璨的煙花之下,我將我的自由賣給了那個清麗而絕塵的男人,換取三個我根本不需要的願望,隻因為我不想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看見那個男人臉上出現失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