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回到城隍廟了！”
    盛宸因為華青青的話回過了身。
    迎上盛宸的目光，華青青眨了眨眼，道：“做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說錯了麼！”
    “沒有”，盛宸淡淡道，“姑娘說得很對，這的確是一座城隍廟。”
    華青青心下一動，挑起一邊眉毛，道：“然而？”
    盛宸安撫一笑，道：“你還看出了什麼。”
    華青青掃視四周，目光閃動，嘟囔道：“我是該看出什麼來麼。”
    盛宸又笑了笑，道：“姑娘行走江湖，多少也進過些廟了。
    華青青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盛宸淡淡道：“姑娘說得不錯，這裏確實是一間城隍廟。然而姑娘你隻管認真看看，然後告訴我，我們此刻所站之地，和早先的那間城隍廟相比，究竟有何不同。”
    華青青看著盛宸，目光閃爍，緩緩地，投向了擺著貢品的供桌，接下來，又慢慢地上移……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青青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是說話了：“這裏顯然比那邊要多很多供奉，你瞧，就連桌椅都幹淨了很多。”
    “還有呢”，盛宸隨口問。
    華青青自然一怔，道：“還有……什麼？”
    盛宸道：“姑娘隻管想象一下，你我早先所入的那間城隍廟，若是幹淨一些，新一些。常有人上香，甚至時常有人打掃，會是什麼模樣。”
    華青青凝視著盛宸，半晌，眼睛突然亮了。她訝異道：“不可能吧！你逗我的吧？！”
    盛宸隨口應道：“如何不可能？或者我應該換個方式來講。這個江湖，當真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嗎？”
    華青青目光閃動，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停頓了片刻，繼續說了下去：“姑娘要不要先四下看看。”
    華青青做了個鬼臉，笑道：“我這回偏不去。”
    盛宸隨著笑了笑，道：“姑娘也覺得兩者很相像。”
    華青青目光閃動，道：“何止很相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這也太過奇怪了吧！”說著，走向了香爐所在之處。
    “慢著”，就在華青青的手伸向那香爐蓋子時，盛宸忽然道。
    華青青自然一怔，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盛宸淡淡一笑，道：“當心些，沒料錯的話，這香爐之中，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
    華青青目光稍稍動了動，又點點頭，才縮回了手。
    盛宸走到了香爐邊上。
    “哐啷”，青銅碰撞產生的聲音十分的清脆。華青青凝視著盛宸的側顏，又看著後者用手指伸入香爐抹了抹，繼而認真的檢視著，總算是忍不住了。她是這樣說的。
    “香爐已經滅了。”
    盛宸長長地籲了口氣，道：“你說的對，香爐已經徹底熄滅了。”
    “裏麵似乎是有龍涎香的味道”，華青青道。
    重新蓋好蓋子，盛宸淡淡道：“是的。”
    華青青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盛宸不言語。
    華青青也沒非要盛宸回應的意思，她隻是看著盛宸，徑直說道：“我進的廟的確是不多，這在城隍廟重燃龍涎香，難道是有特別講究的麼。”
    盛宸搖了搖頭，道：“龍涎香如此名貴，雖說不至於隻有當今朝廷用得起，然而真能日常使用的人，也確實是非富則貴。你說得對，這城隍廟和其他廟宇一樣，常見的是長燃的香燭。這龍涎香，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裏。”
    “還有什麼”，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目光罕見一晃，沒說話。
    華青青也沒等盛宸回應的意思，而是重又說道：“我是問你，雲上草。”
    盛宸凝視著華青青，還是不說話。
    華青青勉強笑了笑，認真道：“依你看，此處，當真就是我早先在的地方嗎？”
    盛宸跟著笑了笑。他沒承認，亦未否認，隻是笑了笑。
    “好端端得，你又笑什麼！”華青青皺眉道。
    盛宸沒正麵回應華青青的話，他略作沉默，緩緩道：“青青，這座城隍廟之中，你可還發現了什麼問題。”
    華青青聞言自然搖了搖頭，但又不舍得放棄得四下看著。半晌，華青青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有了。是我忽略了什麼問題嗎？”
    盛宸道：“香客呢。”
    “什麼？！”華青青怔忡道。
    盛宸淡淡重複道：“我說，香客呢。”
    華青青還未開口，盛宸已然繼續說道：“似乎，早先我們進入的那間城隍廟中沒有香客才是理所應當的。”
    華青青點著頭道：“那裏看著都破敗了。換作是我，我也不會進去拜拜吧。”
    “趨利避害、趨吉避凶乃是人性”，盛宸道，“然而這自然而然的事情，到了這間城隍廟，仿佛成了個沒用的擺設。”
    華青青道：“說的也是。就算這中州城中信城隍的人不多，但也絕不至於完全沒有啊！”
    盛宸淡淡道：“供桌上還有新擺的貢品。”
    華青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盛宸環視四周，笑了笑，道：“我們光在這兒猜測，也無甚用處。不如……”
    “不如什麼？”華青青道。
    盛宸看著華青青，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廟門上道。
    華青青翻了個白眼，搶先走了過去。
    這一次，盛宸倒是沒攔她。然而一拉開門，華青青自然地愣住了。緊接著，她居然後退了一步，重新關上了門。
    “怎麼了？”盛宸還站在原地，淡淡道。
    華青青看著盛宸緩步靠近，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似乎，是出現幻覺了。”
    盛宸笑了笑，一把拉開了門。
    城隍廟外，青天碧草，十分的好看。盛宸側過身示意：“你看到的，是什麼。”
    華青青探頭一瞅，立馬“咦”了一聲，嘟囔道：“我剛剛看到的，不是青天碧草，藍天白雲。”
    盛宸沒說話。
    華青青凝視著盛宸，認真道：“我沒騙你！”
    盛宸溫柔道：“我是在等你說完。”說著，走出了廟門。
    腳踩在青草之上時，華青青四下看了看，驚訝道：“這居然是個山穀。”
    盛宸輕輕應道：“是。”
    華青青眨眨眼，道：“居然把城隍廟建在山穀裏，這地方還真奇怪。”
    “若並非城隍廟呢”，盛宸淡淡道。
    華青青瞪著盛宸，訝然道：“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什麼不是城隍廟！”
    盛宸回頭望向方才他們走出來的地方，緩緩道：“你自己看。”
    華青青隨之看過去，立馬瞪大了眼睛。隻見矗立在她眼前的，壓根不是什麼城隍廟，而是一間房子。
    不大不小的，外觀看起來就是一間留給旅人歇腳的屋子，僅此而已。
    華青青愣了許久，還是喃喃自語：“這是怎麼一回事！”
    盛宸瞅著華青青，含笑道：“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什麼？”華青青還有些愣愣的。
    盛宸解釋道：“方才，青青你好像被嚇到了。”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我應該是出現了幻覺，居然一拉開門，眼前還是門。我一慌，就連忙關上了門了。”
    盛宸沒說話。
    華青青做了個鬼臉，道：“我必須提醒你，是你追著問的。是以，不許說我蠢，想都不許想。”
    盛宸笑了笑，道：“我從未那麼想過。”
    “那你在想什麼”，華青青一雙眸子亮亮的，認認真真地說道。
    盛宸道：“我隻是在想，那齊神醫的藥，也不知究竟多久才能配好。”
    華青青沒說話。
    盛宸也沒等華青青說話的意思，他隻是沉默了片刻，便接著說道：“姑娘一日不解毒，我真是一日不能徹底放心。”
    盛宸說得平淡，似乎在說的事情毫不緊要。然而，華青青的耳朵卻偷偷紅了。
    盛宸也沒非要華青青回應什麼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籲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沒猜錯的話，此處，應該本就是個臨時休整的屋子。被打扮成城隍廟，也是最近的事情。”
    華青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沒說話。
    盛宸道：“沒聽懂？”
    華青青依舊沒說話。
    盛宸安撫一笑，道：“你看看這四周的環境，可有發現什麼。”
    華青青眨眨眼，聽話地將目光投向了四周，沉吟著道：“除了此處環境甚好，沒別的了。”
    盛宸道：“整個山穀沒有路，你仔細看，連一條完整的路都沒有。”
    “好像”，華青青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你說得對。從你我站的此處向四周，看起來仿佛都是路，但卻沒有一條是真正的路。”
    盛宸道：“我沒猜錯的話，就算是那些”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走的。”
    華青青看著盛宸，沉默了半晌，道：“你究竟發現了什麼！”
    盛宸道：“可曾留意到那些花。”說著，向不遠處一指。
    華青青順著看過去，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
    “那你可曾留意到那些花的排列方式”，盛宸淺淺道。
    華青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有什麼稀奇嗎？”
    盛宸有意讓華青青想了片刻，長長地出了口氣，道：“我沒猜錯的話，我們出來的地方，應該是一個大陣的陣眼。之所以進行偽裝，也是因為總要提防有人一不小心進了這山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