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會看英雄 第85章疑心生暗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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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岩凝視著盛宸,半晌,輕輕道:“公子說過,我們人在江湖,什麼都不能成為他人可以拿來要挾之軟肋。”
“是”,盛宸道:“我說過。”
司岩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道:“屬下愚鈍,居然到如今才明白,公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竟然都是為了今日那房幽慶乃至整個中原武林眼中的”軟肋”,隻是屬下不明白。”
盛宸看著司岩,淡淡得。
司岩遲疑著道:“公子您一步步得將那房幽慶引入了您設計的”軟肋”,究竟為得是什麼?”
“今日,何故有此一問”,盛宸露出了笑意,接著說道,“可是誰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司岩幹笑了兩聲,道:“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公子。”
盛宸笑容清淺,道:“你問我想得到什麼結果。”
“屬下知道”,司岩停頓了下,繼續道,“公子您並不想要借此報仇中原武林甚至於一統江湖,是以,屬下難免多問一句。”
盛宸道:“當你有了足夠的力量,你當然可以一統江湖,甚至說一句話就能令整個天下抖上三抖,但那樣的繁盛說到底不過都是一瞬韶華罷了。司岩,我想掌控的,是人心。”
司岩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盛宸又沉默了半晌,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道:“你要記得,隻要我們看得到寶劍的雙鋒,那麼,我們的選擇,永不會是我們的破綻。”
司岩沉吟著道:“公子您這麼說,屬下好像是明白一點了。”
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盛宸淺淺一笑,道:“時辰,差不多了吧。”
司岩回頭向窗外瞧了眼,讚道:“來了,公子果真好計算。”
盛宸把玩著掌心的棋子,淡淡道:“往日,縱使你再急切,與我弈棋之時起碼還坐得住,今日既然坐不住,你且去便是。本尊就坐在此處,等你回來。”
司岩欠身為禮,道:“那屬下回來,再陪公子下完這盤棋。”
盛宸頷首。
司岩起身,又是一禮,道:“屬下告退。”
“嗯”,盛宸隨口應著,將棋子落在棋盤之上。
房門開了又關。
門口原本忙亂的弟子一看到大司尊,納頭便拜。
司岩示意免禮,問道:“吵吵嚷嚷的,何事?”
“回大司尊”,那弟子偷瞄著司岩,“弟子等奉命巡守,到了那位”客人”的房間附近,眼見有賊人從那”客人”房間回來。”
司岩目光一閃,正色道:“居然有賊人潛入?可有派人去追?”
“已派人去了,隻不過……”
司岩道:“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回大司尊”,弟子回道,“大司尊請來的”客人”,已被人殺死在了客房之中了。”
司岩目光一晃,問道:“屍身呢?”
“屍身尚在屋中,已派人專門看守。”
“好”,司岩略略思索了下,轉回身,重又推開了房門。
話分兩頭,就在司岩重新接過盛宸遞過來的棋盒之時,在中州城的另一角,在房家莊內,房幽慶的書房,燈火輝煌。
房幽慶在寫信,隻是不知為何,已怔住了許久,久得連麵前的信紙上都已滴上了墨漬。
這封信,是得重新寫過了。
“老爺。”
房幽慶抬眼,重又垂下眼,道:“進來”
房管家向前趕了幾步,在房幽慶麵前垂首行禮,道:“老爺。”
房幽慶隨口應著,一麵放下狼毫,一麵認真問道:“事辦得如何了?”
房管家道:“一切不出老爺所料,隻不過……”
“好”,房幽慶似乎才發現信紙上的墨漬,皺皺眉,將那張信紙揉在了一起,隨手扔掉了。做完了這一切,房幽慶才抬起眼,示意道,“說下去。”
房管家低頭:“是。”
在說房管家究竟說了些什麼之前,咱們還是先說回逍遙宮這邊。
司岩偷瞄著盛宸,道:“公子,都聽到了?”
盛宸“嗯”了聲。
司岩小心道:“公子,不說點什麼嗎?”
“說什麼?”盛宸把玩著棋子,道,“這玉製的棋子觸手生溫,確實不錯。”
司岩目光閃爍,沒接話。
盛宸道:“莫急,你我先將這盤棋擺完,擺完了再說也不遲。”
司岩瞧了眼盛宸手指間的棋子,又瞧向了棋盤間的黑白交錯。半晌,耳邊響起了盛宸的聲音。
“你覺得奇怪,既然費盡心機得到的人,我為何輕易讓他去死。”
司岩道:“屬下明白,有些人,死了確實要比活著有用。”
盛宸抬起了眼。
“屬下隻是感覺哪裏不對勁”,司岩迎著盛宸的目光,認真道,“今晚的事情,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盛宸道:“今晚的事情,恰恰正是按本尊的計劃進行的。”
“屬下不懂”,司岩搖頭。
盛宸緩緩一笑,道:“當真不懂,想想我們方才講的”破綻”。”
司岩垂下眼,半晌,眼睛忽然一亮,道:“難不成,今夜的一切,盡皆都是假的。”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盛宸道,“該你了。”
司岩笑著欠身行禮,道:“主尊暫且稍候,屬下這便去給您叫人。”
盛宸抬手示意。
房門開了又關,關了重開,適才那才向司岩回報過情況的弟子隨著司岩走進了房門。
隻見那弟子盡管麵上唯唯諾諾,然到了盛宸的麵前,竟一時間忘記了說話,隻管直直地盯著盛宸。
少頃,司岩輕輕咳嗽,道:“說吧,還在等什麼?”
盛宸瞅了司岩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那弟子的麵上。
大約是司岩的聲音讓那弟子恍若如夢初醒,納頭便拜,道:“回稟主尊,今晚,原本就輪到弟子執夜。大約半個時辰之前,弟子路過客房外圍,恰好看到有陌生人從那位”客人”的房中出來,弟子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人影便已不見了。弟子連忙進屋查看,才發現,那位”客人”已被人刺殺在屋裏了。”
盛宸又瞅了司岩一眼,似是對這件事不甚關心。
司岩道:“說下去。”
那弟子瞧了司岩一眼,唯唯諾諾著,“回主尊,我們的人雖一時未追到那行刺的陌生人,但那”客人”的屍體尚在客房之內,那間客房也已被妥善保護了起來,隻等著主尊和大司尊去驗看了。這麼大的事情,弟子等不敢不報,又不敢擅自驚動主尊,隻能先報予大總管了。還望主尊恕罪。”
“嗯”,盛宸道,“你們做的很好。”
司岩道:“去吧。”
那弟子看了司岩一眼,又偷瞄著盛宸,一動也不動。
司岩又道:“不走?等著主尊請你喝酒嗎?”
弟子立馬垂首,連聲應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你們有什麼不敢的”,司岩“哼”了聲,不說話了。
那弟子一見這情況,愈發不敢走了。
倒是盛宸瞧了司岩一眼,緩緩道:“還有事?”
“沒有了”,弟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盛宸道:“回頭派去追得人回來了,讓他過來見我。沒追到也沒事,對手居然敢夜半潛入,可想而知也必是個絕頂高手。”
弟子行了個禮,應道:“弟子知道了。”
“再沒事了吧”,盛宸停頓了下,接著道,“沒事了的話就退下吧。司岩,你親自送他回去,順便過去看看情況,本尊就不去了。”
司岩點頭,道:“是。”
那弟子瞄了盛宸一眼,又看了看司岩,道:“弟子告退。”
弟子才走了兩步,司岩忽然道:“這位兄弟,再不動手的話,可就當真沒有機會了。”
那弟子聞言目光一閃,勉強笑了笑,道:“大司尊說什麼,弟子不明白。”
“真不明白?”司岩就在那弟子麵前停步,就恰恰站在那弟子的麵前,微笑著。
遠處,盛宸的聲音傳過來,淡漠得一如既往。
“方才,本尊給了你機會,但你最後還是沒有出手。可見,你是個聰明人。人在江湖,聰明人總是可以活得長一些的。但凡經曆過生死的人都應該明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那弟子眼見被戳穿,也不裝了:“既然被發現了,那要殺要剮隨便你們。隻是,我費盡心機才混了進來,如今被戳穿,我不求活命,隻想知道,我是何時被看出來的?”
司岩回頭看了盛宸一眼,笑道:“你自認戲還不錯?”
那弟子打扮的殺手不說話了。
司岩也沒有等他回話的意思,隻是笑了笑,道:“你的戲確實是不錯,隻是有一點,不,兩點,可以看出來,你壓根不是逍遙宮的弟子。”
“請教。”
又是盛宸的聲音:“大司尊此番前來中州參加武林大會,隨身之弟子,都是由他親自挑選。也就是說,本尊興許不認得這宅子裏的每個人,大司尊卻是都認識的。”
司岩笑了笑,道:“公子說得對。”
殺手咬緊牙關,悶聲道:“這也隻是一點,還有一點的?”
“逍遙宮弟子,是不能像你那般盯著宮主看的”,停頓了下,司岩重複道,“絕對不能!這是違反宮規的!”
盛宸截口道:“之前殺人的,應該就是你,而不是什麼夜入客房的陌生人。”
司岩瞅著那殺手笑,道:“怎麼,還未想通?”
殺手盯著司岩,啞聲道:“我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既然你一開始並沒有懷疑我,為何要編出謊言試探我?”
司岩道:“你說得對,本座一開始並未懷疑你,但我家公子早就料定今日會出事,所以,本座才會試探於你。換句話說,本座不是試探你,誰來,本座都會試探的。”
“還有件事”,盛宸看了司岩一眼,抬起手。
一人自他身後的帳曼之後走出,走到盛宸麵前,拱手為禮:“在下見過逍遙宮主尊。”
那殺手一見那人,目光驟閃,片刻,道:“果如江湖傳言所言,逍遙宮主尊精明近妖。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你可以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