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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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佳節後。
    聚賢莊內,一間密室裏氣氛幾近凝滯。
    當中有五人對坐僵持著。
    其中有之前見過的武林盟主上官臨城,有九曲閣閣主曲無破,有風家老家主,亦有聖醫辭離。
    剩下兩人很是陌生,他們一人年過半百穿著半袖廣袍,一人則剛不過而立之年,穿著齊膝短裝外罩灰色鬥篷,看兩人模樣都無甚特別,但看其穿著打扮,卻都不似中原水雲人,應當是外族人。
    “上官盟主,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重啟古墓一事,原本就是你先起的頭!”身著半袖廣袍的老者很是精瘦,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上官臨城,道:“怎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上官盟主你沒聚齊古墓信物就算了,到如今還連個像樣對策都還沒有?”
    老者倒是生得一副慈祥的模樣,可就是說出的話並不好聽,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
    但上官臨城卻未惱怒,仍是平常裏那副八麵玲瓏的樣子,他道:“神喻使前輩,你老也先別氣惱,晚輩這次請各位來,就正是為了此事。”
    “怎麼?上官盟主這是終於有了主意?”神喻使挼了挼胡須,輕聲嗤笑了聲。
    上官臨城麵色漸沉,但好歹臉上一貫的笑意還是穩住了,他道:“神喻使前輩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咄咄逼人,想來你在中原江湖行走多年,自然也是聽聞過那禦月門主禦月皓塵和那幽冥尊主幽冥赫的名號的,你也應當知道,他二人,可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
    曲無破也在這時開了口,他道:“神喻使前輩在這時就不要再說什麼風涼話了罷?想來在座的各位之所以在這裏,不都是想著重啟古墓,然後一同分享古墓裏的財寶麼?”說著,曲無破的視線就落到了神喻使身上,很是輕蔑。
    “你!”神喻使氣結。
    “上官盟主和九曲閣主也適可而止罷。”一旁身著短裝外罩鬥篷的男子開了口,他道:“畢竟這些年來,神喻使前輩同在下也替你們辦過不少事。”
    “可是這各種好處,你二位也沒少拿啊?!”曲無破又接道。
    這世上最容易將人聚集起來的東西,就是銀錢。
    而這世上最容易將人分散的東西,亦是銀錢。
    “九曲閣主,你。。。!”短裝鬥篷男子還欲再說些什麼。
    卻被上官臨城打斷,他道:“好了,好了,各位既然都是為了重啟古墓而來,就不要再將精力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了。”
    “對啊,對啊,還是上官盟主說得有道理。”風家老家主是個生意人,打圓場這種事,他最是手到擒來,他道:“神喻使和南巫大師也莫要動氣,不若先聽上官盟主把話說完再做定論也不遲嘛?”
    “要不這樣,待一會商談完之後,還請神喻使和南巫大師移步於老朽別院一敘如何?”
    “哈哈~正好老朽前些日子得了幾幅名畫和幾壇美酒!”
    “還望二位能夠不吝賞老朽一個薄麵啊?!”
    風老家主是個商人,好客這個習慣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
    而神喻使與南巫大師二人原本也不喜歡中原人,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水雲國霸占了這塊地域廣袤又富饒豐沃土地,他們心生妒忌,其二則是他們厭惡水雲商賈那副底氣十足又長袖善舞的油滑嘴臉。
    就像眼下的風家老家主一樣,他隨便開口就是名畫和美酒,手筆大的如同像是在哄孩童玩耍般輕易,而神喻使和南巫大師二人自詡在各自的家鄉的地位都不低,但尚且不能如此!
    作為外族人的神喻使和南巫大師不約而同的想,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這些中原人的做派!
    但是這中原人白給的好處不占。。。。。。?也實屬說不過去!
    “既然風老家主都如此說了,那就請上官盟主快些把話言明罷。”南巫大師如此道。
    而神喻使再沒有說話,隻是輕哼了一聲。
    幾近凝滯的氣氛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下來,上官臨城也暗自向風老家主投去感激的眼神,而後他的視線再落到神喻使和南巫大師身上時,便更顯輕蔑。
    所以,如果說神喻使和南巫大師二人不喜中原人是因為妒忌的話。
    那麼,上官臨城和曲無破不喜歡他二人就是因為其過於小家子氣!
    而且說起來,這重啟古墓一事原本就是中原江湖人的事,於情於理都沒有他們這引起外族人置喙和插手的餘地才是,但奈何此事牽扯眾多,別說上官臨城就是個武林盟主,就說是蘇繡府有水雲青昊撐腰的蘇錦榮,他都不敢一人獨攬,所以,他們要想在短時間內能找到推動此事的方法,就唯有借助外力來打破眼下這種互相牽製的局麵。
    而上官臨城這一想法,就和一心想要挽救月兒性命的聖醫辭離不謀而合,所以他們早在各大門派齊聚聚賢莊之前,就已經在暗地裏取得了連絡。
    可水雲國力強盛,中原江湖英傑亦是層出不窮,他們能借的外力不可謂算多,但也絕稱不得少。
    而之所以會選中遼北的神喻使和南疆的巫大師,就全是因辭離看中了南巫大師那少有的施毒手法和奇特的駁蠱秘術,哦,對了,之前辭離在雪兒種下的忘情蠱,就是出自這南巫大師之手。
    就眼下而言,雖不知道辭離在上官臨城心中處於什麼位置,但就於辭離而言,眼下他雖與上官臨城結成了盟友,但事實上,上官臨城在辭離的計劃裏,也不過就是一個掩人耳目,繼而為自己牽線搭橋的跳板而已,也就莫要說什麼信任與不信任了。
    南巫大師是辭離向上官臨城力薦的,但神喻使卻不是,神喻使來自遼北,說起來,他在遼北也還算有些名望和地位,多年前來中原時才與南巫大師相識交好,真要論起來,他參與重啟古墓一事,一半是巧合,一半是貪心。
    上官臨城道:“既然眼下各位都已知曉那禦月皓塵和幽冥赫不好對付,那麼,我們不若就從小輩身上著手。”
    “上官盟主的意思是?”風老家主問道。
    “晚輩的意思是,算起來,那幽冥赫和蓮那祁連之子,都應當到了該入學的年紀了罷?”上官臨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道:“所以風前輩,依您看來,我們若是以此相邀於他們二人之子一同入柳家書院如何?”
    “這。。。?”風老家主一時間沒有想明白,但幾個轉念,他就似明白了上官臨城的用意,便撫掌讚道:“還是上官盟主好謀算呐!”
    大人都是喜歡說謊且難以讓人輕易接近的,但孩子就不一樣了,孩子再怎麼聰慧敏感也有孩子特有的天真。
    上官臨城本是想,就算他們不能從幽冥赫和蓮那祁連之子的口中探聽到一些可靠消息也罷!
    畢竟,真到關鍵的時候,他們孩子們的命,可能是會比古墓信物重要得假期去得多!1
    所以說什麼名門正派,說什麼仁義道德,隻要你給的利益的誘惑足夠大,這些真真是不堪一擊。
    “上官盟主,還請明言?”神喻使按捺著問道。
    “還請盟主明言。”南巫大師亦道。
    “晚輩的意思是,既然這大人不好應付,那黃口小兒總該好下手一些罷?”上官臨城道。
    “可是。。。我們若是就單單邀他們二人之子,怕是難以不引起懷疑。”曲無破猶疑道。
    “曲兄言之有理,所以我們不止如此。”上官臨城抿了口茶,接道:“我欲將我家的淩兒也送入柳家書院。”
    “上官兄?!”曲無破沒有想到,上官臨城竟然舍得將自己的兒子也送出一起,這實在是。。。實在是太超乎他的預料了。
    “曲兄莫要擔心。”上官臨城朝曲無破安撫似的笑了笑,而後接道:“其實柳家書院那邊,我早已安插了人手。”
    “我自不會拿自己兒子的安危來開玩笑。”
    “可是上官盟主,我等還聽說,那禦月皓塵可並沒有子女,這又該當如何?”南巫大師問道。
    “禦月皓塵那。。。。。。”上官臨城本是想說,禦月皓塵那裏,他另有打算。
    豈料聖醫辭離這時開了口,他道:“那禦月皓塵就交給我罷。”銀色的麵具閃爍著寒光,聲音清脆得像山澗水流,他又道:“我有辦法對付他。”
    “這。。。?”神喻使自然是聽過聖醫辭離的名號的,但見他答應得如此輕率,不免有些猶豫。
    “那就有勞聖醫了。”南巫大師卻與神喻使不一樣,他可是見識過辭離的手段的!
    “有勞聖醫了。”曲無破道。
    “有勞聖醫。”風老家主亦道。
    上官臨城見狀暗自又遞過一個很是讚賞的眼神,而後說道:“既然聖醫能解決禦月皓塵,那麼眼下我們隻需要引幽冥赫與蓮那祁連之子進入柳家書院,而後再逐個擊破!便可聚齊信物。”
    “這樣一來,重啟古墓一事,便也已是指日可待!”
    “上官盟主此計甚妙啊!”
    “上官盟主英明!”
    “之前是老朽言辭過激了,還望上官盟主海涵。”
    “誒~神喻使前輩這是哪裏的話,上官盟主一向心胸寬廣,又豈會將這些小事記掛在心上。。。”
    神喻使和南巫大師方才時的劍拔弩張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綿裏藏針般的奉承討好。
    所以才說因利而聚的結盟真的是要不得,因為你哪裏知道是你們奮力追逐的利益先來,還是盟友的背叛先到?
    待到密談結束,上官臨城的計策也被更加妥善的完滿了起來。
    他們決定,由上官臨城傳信出去,以柳家書院之盛名相邀,又以他自己的兒子為誘餌,誠請他們二人將其之子一同送往,也正好借此機會增進彼此之間的連絡,為在將來聚齊信物重啟古墓之事提前做些準備之芸芸。。。。。。。
    除卻其本來目的,但看其言辭之懇切,胸懷之大義,真當是令人傾佩。
    而這時。
    另一邊,幽冥赫一家三口正向玄機老怪辭行,回到了幽冥宮。
    可幽冥赫這才剛回到書房,就見庚五拿著一封信箋走進來,他道:“尊主,聚賢莊那邊有信傳來。”
    幽冥赫接過信件,慢條斯理的打開,道:“除了這封信件,可還另有異動?”
    “沒有。”庚五搖了搖頭,道:“安插在聚賢莊附近的探子傳回的消息說,上官臨城隻是命人傳出了幾封信箋。”
    “哦?”幽冥赫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從之前上官臨城一行人不遠千裏前來打探自己的口風一事上看,他們一行人,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嗬,本尊就說,依他們性子來看,根本就不可能按捺得如此之久。”幽冥赫嗤笑一聲,而後又將手中信件遞過給庚五,道:“原來都是在這裏等著本尊呢!”
    上官臨城的來信上大致是說,他們同為手握古墓信物之世家,並無正邪之分,平日裏應時常連絡,才能共謀重啟古墓的大計,又恰逢各家的子女正值入學之年,不若就將各家的孩子都送往廬陽柳家的書院教導,也好讓小一輩的人不至於像他們這代人這般疏遠,諸如此類之不實之言紜紜,洋洋灑灑的硬是扯了數頁之多,直叫人歎為觀止。
    庚五接過信件看罷,麵色當即不善,他道:“尊主,他們這是無計可施之後,就打算從少爺的身上入手?!”
    其實,也不怪庚五的反應如此之大,而是上官臨城等一眾“名門正派”的心思實在太過於明顯,他們早前,先是不遠千裏前來逼幽冥赫就範不得,眼下便又想以入學為由從幽冥赤雪的身上入手,其心不說當誅,但其意圖,總歸還是有待商榷的,而且按照其一貫的旗號——“正邪不兩立”之上,就可以看出些許端倪。
    而且眼下這手握古墓信物的各大門派裏,眼下可就隻有雪兒——幽冥赤雪這一個“邪魔外道”。
    禦月門禦月皓塵——聖蓮皓塵之子,也就是聖蓮伊月,想來並不會參與其中,因為他眼下有聖醫辭離全權相護。
    而蓮那島主蓮那祁連倒是有個與聖蓮伊月差不多大的兒子,但蓮那祁連的立場卻一直都未曾言明。
    所以如此說來,幽冥赤雪就是眼下那個唯一個被確定了的“邪魔外道。”之子,同樣也是唯一一個進了書院,就注定不會受同齡人所喜的人。
    可偏偏這提議,幽冥赫還不易推辭,抑或說是拒絕。
    原因有二,其一是以幽冥赤雪為例的孩子,確是到了應當入學的年紀,其二則是,廬陽柳家的書院,也確實是個很好的書院。
    江湖上盛傳,“桃李滿天下,師恩似海深。”說的就是廬陽柳家先生之高德,和柳家書院學子之繁盛。
    幽冥赫再三思量之後,還是將上官臨城這封來信,轉手拓了一封轉送去了玄機堡,而待玄機老機回信過來之時,幽冥赫就正巧與雪兒在書房裏看些卷宗。
    幽冥赫看罷玄機老怪的回信,又將之前上官臨城傳來的那封一同遞給雪兒,道:“雪兒你看看。”
    雪兒先是拿起上官臨城傳來的信,又將玄機老怪寄回的信一頁頁看罷後,才淺笑道:“他們此法甚妙啊?!”
    雪兒將信扔在桌上,接道:“看來這上官臨城行事倒也不全是魯莽,這多少還是有些計謀的。”
    其實自收到此信以來,幽冥赫的心中便一直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違和之感,可他卻又不知因何而起,但此時他聽聞雪兒此言才似恍然,他道:“為父倒覺得此計,並非是出自上官臨城之手。”
    “哦?”雪兒疑惑道:“爹的意思是?”
    “雪兒還記得,為父曾與你說過上官臨城此人罷?”幽冥赫道。
    “記得。”雪兒點了點頭。
    幽冥赫又道:“上官臨城此人行事看似魯莽,但其該有精明謹慎還是有的。”
    幽冥赫說:“他不像是會提出這種計策的人,尤其是這上麵還說,他會將他唯一的兒子——上官雲淩一同送往柳家書院,這般急切和直接,著實是與他一貫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行事作風不同。”
    上官臨城一貫謹慎,上一次他與曲無破、蓮那祁連不遠千裏前來,也隻是試探,幽冥赫想不通,這才過了多久,他就變得。。。這般急切了?好似已然是迫不及待一樣。
    “爹的意思是。。。這上官臨城身後還有其他人在替他出謀劃策?”雪兒微蹙著眉道。
    “不止是替他出謀劃策。”幽冥赫搖了搖頭,而後略微沉吟了瞬,才又接道:“又或許。。。如此急切的想要重啟古墓的人,原本就是他背後的那個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此事就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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