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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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個似剛從青樓裏轉出來,衣著十分光鮮的男子越走越近,他似喝碎了酒,腳步很是虛浮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他身後跟著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似很怕他摔倒,將他跟得很緊。
“嘔——”豈料男子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便趴在了門坊下在石墩上,哇哇地吐了起來。
身後的家丁見狀一擁而上,有的撫著男子,有的就拍著男子的背,更有的從懷裏掏出棉帕往男子麵前遞。
“公子?公子?!”
“公子您沒事罷?”
“公子您小心些!”
“要不你們留在此處候著公子,我去將馬車趕過來罷?”
“也好,也好,不然公子若是有個閃失,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家丁們圍著男子,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
男子終於是吐幹淨,見他晃悠悠的甩開家丁的手,嘴裏模糊不清的囔囔著,“都滾開!本公子還沒醉!”
“是,是,是,公子沒您醉。”家丁們哈腰侍候著,斷然是不敢反駁。
“你!”男子胡亂指著一個家丁,接道:“還不快去給本公子拿酒來?!”
“討打是不是?!”
“小的不敢!。”家丁瑟縮了一下,哈腰著小心應道:“小的這就去!”
家丁說著,便小跑著往回走了,想來,這男子平時裏待這些家丁應當是談不上好。
男子見家丁乖巧的去了,酡紅的臉上才有了幾分得意的笑意,他抬手揮開一眾家丁,順勢就坐在了門坊下麵的石墩上,一個抬眼,他就看見已然退至到門坊外馬車旁的鄭修染,瞬間,他那雙被聲色渾濁了的眼就亮了亮。
隻見男子向一旁的家丁招了招手,“你們,過來扶我過去。”男子指了兩個家丁,又指了鄭修染。
家丁們不敢忤逆男子的意思,但也有些猶豫,所以被男子點的兩個家丁一邊扶起男子,一邊哈著腰試探似的道:“公子,那人瞧著不像普通人家的人,要不。。。”家丁看了眼衣著不凡的鄭修染,斟酌了一下,才又接道:“要不咱們就不過去了罷?”
“對啊,公子。”另一家丁也開口勸道:“若是公子今兒個還沒有盡興,咱們大可再回去,再回紅翠樓重新找點樂子嘛。”家丁們之所以勸說男子,倒也不是說他們的心地有多善,而是他們單純的不想挨罰罷了。
男子要在外麵惹了麻煩,回到宅子裏有他們夫人護著,而他們這些下人的命可就沒那麼好了,就說一頓打罵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算是輕的,重的時候,甚至丟了命也是有的,所以他們平日都是夾著尾巴,生怕男子有個閃失或是惹了麻煩。
“你們懂個屁!紅翠樓裏的那些風塵女,哪有這外麵的野花兒香?”男子眯著本來就不大的眼,一臉貪婪的望著鄭修染那一身棉白錦衣。
“可是公子!那可是個男子!”家丁急忙道。
“男子?”男子抬手揮開家丁,努力睜了睜眼,才看清鄭修染那清雋明朗的模樣,當下興致更高道:“管他男子還是女子,隻要樣貌生得好,男女都無所謂,本公子都喜歡!”
別說男子一行人還如此招搖高調,就論鄭修染這般耳聰目明的年紀,縱是他不想聽也被迫的聽了幾句,這頓時,他那清雋的臉上就滿是不悅,明朗的眉也微微蹙了起來。
“可是。。。”家丁還有些猶豫。
“你是公子還是我是公子?本公子麵前,有你說話的份?”男子喝斥一聲,又道:“都隨我過去!”
家丁便瑟縮不語了。
男子越走越近便越覺得鄭修染那模樣生得是極好,想著若是將他綁了回去在身下承歡,那滋味。。。。!
光是想著,男子便心花怒放地咽了咽口水,他在鄭修染麵前站定,老神在在地說道:“你是誰家的小公子?”
不待鄭修染答話,男子又道:“這般良辰美景之下,你不去裏麵找些樂子,怎地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兒?”
“可是在等什麼人?莫非。。。”男子越說就越興奮,這一轉眼,他那酡紅的的臉上就盡是令人作嘔的□□之色,他道:“莫非小公子你,是在這等我?”
男子說著話,就舉著步子上前,伸出手欲觸碰那身棉白錦衣,卻不料方才還是觸手可及的小公子,便如同那天邊流雲一般從他手邊飄走了。
鄭修染蹙著眉頭,一個錯身就躲開了男子伸來的手,卻沒有躲過男子身上那撲麵而來的酒氣和脂粉氣,當下粉唇輕啟,略有惱怒的說道:“還請自重。”
“哎呀!小公子這是害羞了!”若說方才男子還隻是意欲想像,那這下聽了鄭修染的聲音,他心中的淫思便更是收不住了,他道:“來,你過來。”男子向鄭修染招手,一邊從懷裏掏出個物件晃了晃,“本公子送你個小玩意兒。”細看,是支玉簪,應是平日裏男子慣用來逗哄女子開心的,但觀其成色,還算不錯,值個十來兩銀子。
若是遇著尋常女子,亦或男子也就罷了,可他鄭修染是什麼人?香山城裏鄭家的大公子——他還有什麼珠寶首飾沒見過?!
鄭修染看也未看一眼,更不欲搭理男子,所以當下便索性側過了身,視男子於無物。
男子平日裏都是被驕縱慣了的,見鄭修染這副模樣那還了得?當下他便輕嗤一聲,“還隻有本公子不搭理別人的份,你算個什麼東西?”他抬手招呼著家丁們,“既然他不識抬舉,來呀,你們將他給本公子綁回去!”
家丁們聽了略有猶豫,正在躊躇,又聽男子喝斥道:“動手啊!還愣著幹嘛?!他就一個人你們還怕他不成?!”
鄭修染雖生得富貴,但他經年深居簡出,又不會武藝,也未曾遇著過男子這般難纏的人和作派,所以這當下心就難免隱隱的生出了凡份不安出來。
家丁們這便打消了疑慮,三三兩兩地將鄭修染團團圍住,正欲伸手擒他,卻不料。
“誰敢動他?”都部鴞身未置,聲先到。
家丁們驚懼地抬起頭,就見一暗影似踏月而來,帶著勁風落在了他們跟前,還不及反應,又聽那來人道:“滾。”
不止是家丁們,鄭修染也在看都部鴞,他見他禦風而來,護於自己身前,頓時,那清雋的臉上所有的不悅,都消失得幹幹淨淨,轉而躍然出一貫安定的淺笑,略有不安的心,也這時靜了下來。
家丁們被都部鴞周身的淩然寒氣所攝,不敢動作。
而醉酒了男子卻毫無覺察,他催促家丁們道:“再來一個又怎樣?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你?!”男子推了推手邊的家丁,又道:“怎麼?你們還要等本公子親自動手?!”
家丁們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還是不敢動作。
都部鴞本也不欲與他們糾纏,他舉步走向男子,站了定俯下身,薄唇輕啟道:“你若是不想死,就滾!”
“你。。。你。。。你!”男子指著都部鴞沒你個所以然出來,還腳下不穩的摔了一跤,家丁們見狀連忙將他撫起,又聽男子指著鄭修染道:“他是本公子看上的人,本公子今兒偏要帶他走!”
男子甩開家丁們,突然地撲向了鄭修染,可他還未碰著那棉白錦衣半分,身子便重重了摔在了地上,家丁見狀一驚,連忙撫起男子便揮著拳頭向都部鴞衝了過去。
都部鴞不止未躲,反而勾了勾唇,他心道,上一次這麼糾纏自己的人,墳頭草都怕有了丈高許了吧?
“硯秋。。。”鄭修染看著迎麵而來揮著拳頭的家丁們,不免有些擔心,所以他輕輕的扯了扯都部鴞的衣袖,意欲開口讓他小心些。
“嗯?”都部鴞應聲回過頭看鄭修染。
不料這時,一個家丁竄至都部鴞背後,高高揚起的拳頭直直往他後頸砸下。
“小心!”情急中,鄭修染隻得驚呼出聲。
都部鴞看著鄭修染,勾著唇不甚在意的安撫他道:“沒事。”語畢,他一個回身便接下家丁的拳頭,反手就將家丁甩倒在地,削薄的唇輕啟,“想死?”
都部鴞抬腳走近男子,俯下身看著他,淺色琉璃眸裏盡是森然,他淡淡道:“再不走,你們就都得死在這裏,信是不信?”
不待男子回答,又見被鄭修染差去買酒的胡三小跑著回來了,他一手拎著一壇酒,老遠的喚鄭修染,“公子!”
待胡三跑近了,瞧見都部鴞,又欠身見禮道:“硯秋公子回來了!”
然後再轉身,瞧著男子和一眾家丁,麵色一改冷淡,“喲?這不是劉家公子嗎?怎麼喝成了這樣?”
不等男子答話,胡三又看向男子身後的一眾家丁,又道:“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我們公子麵前撒野?”
“什。。。什麼?”莫說一眾家丁慌了,就連胡三口中的劉公子也沒好到哪去,隻見他哭喪的臉道:“他。。。他。。。他是鄭公子?!”
“正是!”胡三站在鄭修染身後,拎著酒壇指著男子等人,又道:“你們最好沒有衝撞到我們公子,要不然。。。哼!”有道是,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這劉家公子倒是真沒眼力勁,隻認得胡三這個下人,反而不認得他們鄭家公子,說出去,莫不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
而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在劉公子頭上,而是就算他想認識鄭修染,他也沒那個資格!
在這香山城裏,他這樣的“劉公子”不少,但鄭修染這樣的鄭公子卻隻有一個!
“鄭公子!”劉公子一改先前的莽撞,頓時變得諂媚無比,他哈著腰招呼著一眾家丁給鄭修染賠禮道:“還望鄭公子海涵,今日都是小的我喝多了,才眼無珠冒犯了。。。來來來,你們都給我滾過來,還不快點給鄭公子道歉!”
鄭修染不語,甚至看也未看劉公子一眼。
胡三見狀似是想到什麼,亦是不願放過劉公子。
倒是都部鴞適時的開了口,他道:“我不管你是劉家公子、還是趙家的公子,我隻想告訴你,若你再膽敢出現在鄭公子麵前,我定會要了你的命,可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劉公子忙不迭地躬著身,又招呼著一眾家丁向鄭修染客賠罪,“對不住,對不住,小的們這就不礙鄭公子的眼了,這便退下了,這便退下了。。。。。。”說完,劉公子便帶著一眾家丁一溜煙的跑了,連同醉意,都似給他嚇沒了。
這時,胡三才開了口,“公子稍候,我這就去將馬車牽過來。”
“嗯。”鄭修染頷首,道:“去吧。”
“哎!”胡三應聲,又向都部鴞躬了躬身。
待胡三走了,都部鴞這才開口:“沒被嚇倒吧?”
鄭修染笑著,十分坦白地回道:“開始倒是有些,不過還好硯秋你來得及時。”
“下次這種時候,便在馬車裏等罷。”都部鴞走近鄭修染身旁,見他發間有落花,鬼使神差地,他一個抬手將那落花取了下來。
“怎。。。怎麼了?”鄭修染見都部鴞走得近了,高大的身影將自己掩在暗處,心便不收的慌了一下。
“喏。”都部鴞攤開手掌,“你看,我從你發間取下的。”
“哦!是方才那棵竹桃落的罷!”鄭修染見狀這才垂下了眸子,兀自拂起衣來。
“嗯,我們先回去罷。”都部鴞道。
“好。”鄭修染應道。
胡三趕著馬車,兩人端坐於車內,都部鴞見鄭修染似在想些什麼便沒有出聲打攪,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