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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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月兒剛剛睜開眼,就見水雲擎軒已經梳洗好了,還正生著火煮著些什麼東西,而澤鐮也不知去了哪裏,不見他的身影。
    待月兒去水池邊也取水梳洗完,正往水雲擎軒生火的地方走,月兒就聞見一股清淡的香氣,便問道:“擎軒你煮的什麼?”
    “我見前些天還剩下一些粟米,就拾了些野菜一同煮了。”水雲擎軒給月兒盛了一碗,道:“怕我看走了眼,這些野菜也都是先給前輩看過的。”這山中奇花異草太多,但有些普遍的水雲擎軒還是認得的,但他還是怕好心辦壞事,所以就都拿給澤鐮看了看。
    月兒笑著接過碗,心道,”這山中,哪有什麼毒是能毒到我的?”而後又兀自搖了搖頭,”就算有,怕也隻有這山中那朵最美的”彼岸花”了吧!”
    雪兒的毒,月兒覺著,他此生應當是解不了了。
    待兩人用完了飯,澤鐮這才從洞外走來,他道:“眼下時辰也不早了,收拾一下,我們就走罷。”
    “好。”月兒應了一聲,便很是利落的將他隨身帶著的藤箱背在了背上。
    水雲擎軒見狀,便欲伸手接過,道:“月兒,這藤箱就給我來拿吧?”今日,他已走路已不用再依靠木杖,月兒之前說的治好他隻需七日,實則月兒隻用了六日。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月兒擺了擺手,紫眸中一片沉靜,也絕不是裝出來的客套之舉。
    水雲擎軒見狀就看了看澤鐮,見其麵色如常,又看了看月兒,見其動作熟練,斷然不是一日之舉,便就收起了助其之心,轉而收拾起其他的東西來。
    大鐵鍋和木桶是之前給水雲擎軒施針熬藥用的,所以眼下都不用帶走了,就隻收拾了澤鐮給他的幾件衣物與方才和月兒用飯時的碗箸,最後才去石床上取了月兒之前給他的藥膏,聽月兒說,這藥膏,可以袪除掉他臉上的那道疤。
    隻是想著,水雲擎軒就不由的抬手摸了摸額頭,那凹凸不平的觸感透過他薄嫩的指尖告訴了他,這道疤是有多大,有多猙獰。
    “擎軒你好了沒有?我們走啦。”月兒的聲音遙遙的從洞口外傳來,打斷了水雲擎軒幾欲深陷的思緒。
    “來了!”罷了,月兒說過這道疤會袪掉的,可能再過些時日,這道疤就不見了,水雲擎軒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將藥膏小心翼翼的放到胸前貼身的地方,轉過身,他往山洞外走去,周身的深沉也隨著自己漸行漸遠的身影消逝,待到了山洞,隻憑一片和暖,這不就正似自己與那來不及告別的過去?
    黑暗遠去,陽光自來。
    隻要你活下去,萬千風景你都總會看到。
    自此,原本這藥神山的二人行,終變成了三人行。
    而澤鐮,自始自終也沒問過,他進皇城的那天,月兒與水雲擎軒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但即使之前的兩人變成眼下的三人,這藥神山一行也沒有什麼不同,澤鐮依舊配合著月兒的見識速度穿梭在林間。
    天晴時,他們就奔走在一棵棵高大的古樹下,任那些透過枝葉的陽光將斑駁灑在他們的身上。
    而雨天,他們三人就尋一個山洞避雨,或煮些吃食,或撰寫藥方,或飲一些清酒。
    澤鐮依舊會時不時的出山,有時會替水雲擎軒送消息,有時則隻是替惑心買些吃食,但不知是巧合還是惑心故意為之,這些日子,澤鐮都未見著他,但好在澤鐮一直都是抱著慣著惑心的性子行事,所以每次去惑心的房裏,他都隻停留個數刻,端的是見他與不見都隨惑心的喜歡。
    月兒則隨著時間的推移,見識與功法都日漸見漲。
    水雲擎軒臉上的疤也漸漸的開始變淺,而他的心亦是,從之前的操持不斷的國事,漸漸縮成了滿心滿眼都是水雲啟熏,他曾經以為他此生都不再有所期待的人生,也漸漸的開出了希冀之花,他想,他的熏兒要是同意他的想法,他就定要帶著他的熏兒追隨著月兒,不再受皇權所禁錮,踏遍這江湖、遊遍天下洲,去看他們之前想都不曾敢想過的快意恩仇!
    。。。。。。。
    日子,就這麼在不經意間一天一天流逝著。
    眼看兩餘月彈指而過。
    香山城,聚賢莊,中堂大門之上高懸著華麗門匾,門匾上書”正氣浩然”四個字,往裏看,此時中堂上下坐滿了人,仔細一看,竟是聚集了當今武林中各個頗具名望的門派。
    高居首位的正是當今武林盟主——上官臨城,再往下,左手邊依次是蓮那島島主——蓮那祁連、九曲閣閣主——曲無破、聖櫻穀穀主——聖醫辭離,而右手邊則是禦月門門主——禦月皓塵、幽冥宮尊主——幽冥赫和玄機堡堡主——玄機子真,玄機子真在江湖的又被稱作玄機老怪。
    而除了以上幾個江湖大派之外,在坐的還有其他幾位頗有權勢的世家當家,可這有高朋,卻未滿座,辭離與幽冥赫的手邊還空的兩個位置,那本應是蘇繡府家主——蘇錦榮與那紅葉樓當家——千山默的位置。
    “此次邀諸位前來不為別的,隻為商討重啟這古墓一事,不知在坐的諸位有何想法?”端坐於首位的上官臨城率先開口,身為江湖中人,他倒也直爽。
    “上官盟主客氣。”玄機老怪先是抱了抱拳,而後接道:“隻是這重啟古墓本乃你們年輕一輩的幸事,又請我這個老頭子來做些什麼?”抬眼看去,這玄機老怪確是在坐之中年紀最長的一位,隻見他身著一件怪袍,雖是須發花白,卻也精神矍鑠。
    “玄機前輩您說的這是哪的話?我們在坐的各位都是晚輩,這諸多事上,都還得依仗前輩您的指點才是。”上官臨城語罷就端起了茶盞,作的是以茶代酒的敬意,又接道:“隻是還望玄機前輩到時,不要推脫才是。”
    “哪裏哪裏,是上官盟主繆讚了。”玄機老怪壓了口茶,神色不變。
    “但既然上官盟主因為古墓一事邀我等前來,就想必上官盟主眼下,是已有些打算了吧?”禦月門門主禦月皓塵,天生一副好樣貌,明明都已是而立之年往上走的人,但他看上去還卻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樣,金絲束發,垂順於腰間,眼若連瓣,眼尾稍稍往上彎,你若細看,就發現他那雙眼,竟是絳紫色的。
    “禦月門主此言差矣,盟主此番邀請我們前來的本意就是想一同商議。”九曲閣閣主曲無破,其為人處事及其勢力,祖上數代,都與上官一家交好,甚至江湖有傳言道,他們這兩家,在前不久還定下了娃娃親。
    “那我等就請上官盟主不要再賣關子了,不如直言罷,上官盟主眼下可有計劃?”蓮那島主蓮那祁連,來自錦陵城以東的海域,雖地屬水雲,但實際卻與那泊萊國還更近一些,所以言行都不似在坐的其他人那般婉轉,喜歡直來直去。
    “諸位請看。”說著,就見上官臨城從袖裏掏出一枚寬約一寸高約兩寸半的虎形玉印來,他道:“計劃我倒不敢說,但此次邀諸位來,也確實是為了古墓,以虎印為證。”
    直到上官臨城將虎印拿了出來,在坐的各位才正了正臉色。
    “想必在坐各位都已知曉,要開啟那古墓,就需要集齊信物——”四印一鼎””說著話,上官臨城就起了身,看他的神情似在追憶些什麼,他接道:“所謂的”四印一鼎”,便是龍印、鳳印、虎印、龜印和那麒麟鼎,而古往今來,有多少門派世家因為得了這”四印一鼎”興盛,又有多少門派世家因失了這”四印一鼎”而衰敗!”
    “我上官臨城不才,卻承蒙江湖同道的厚愛,愧承這武林盟主一位,又感於生在太平之盛世,才敢念先輩之待期,才敢今邀江湖各路英豪至此,又以虎印為證,隻盼諸位能拋棄以往之間隙,共同合力開啟古墓,以撫先輩之英靈!”上官臨城不愧是武林盟主,不僅武藝超群不說,這嘴皮子還這般的厲害。
    可就是他話裏的開啟古墓的因由是不是太過於可笑了些?
    隻因生在太平盛世,才敢緬懷江湖先輩的期待?這不明明就是說他身居高位閑得沒事才召集大家前來替他找樂子嗎?
    他這真是當在坐的各位都是傻子嗎?
    “而今日,我既已將這虎印亮了出來,也就不打算再讓其蒙塵,也請在坐的各位做個見證,隻要一旦集齊了其他的”三印一鼎”,而諸位也信得過我上官臨城,那麼諸位心中期待的古墓一行,我上官一家定會替大家以身探險!”替大家以身探險?瞧瞧這慷慨激昂又大公無私的詞藻,要不仔細聽,你可能都聽不出他上官臨城的意思。
    什麼以身探險?呸!他上官一家不過是想自己走在前麵多撈些好處罷了,想想那傳聞怎麼說的?古墓中的金銀珠寶、絕世神兵和那武功秘笈!試問,在坐的諸位誰不想要?
    但話雖如此,在坐的諸位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起碼明麵上,也不好與哪一方的關係處的太僵,畢竟,就是傳出去也不大好聽。
    什麼?你說正邪不兩立?
    可在這種有共同利益的情況下,誰還去分正邪?
    戴著銀製麵具的辭離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與那幽冥宮尊主幽冥赫麵對麵,兩人從一開始都未開口,辭離有銀製麵具掩麵倒也不說,單看那幽冥赫就未露出半分不耐之色,隻見他竹簪挽發,英眉飛揚,眼眸狹長半瞼著,薄且淡的嘴唇微抿,雖說氣質清冷了些,但也還算過得去。
    “而至於其他的”三印一鼎”所在何處,想必諸位心中也都有數,我也就不必再多言,眼看這時辰也不早了,諸位若是不嫌棄,就都留在這聚賢莊內用飯吧!”語罷,上官臨城就吩咐了人來安排著膳食,然後又對著諸位抱了抱拳,接道:“諸位還請移步再敘,這有關古墓一事,還需待那蘇家主和千山兄到了再從長計議哈哈哈哈哈哈!諸位這邊請~這邊請~請”說著話,上官臨城就率先出了門,曲無破緊跟其後,直叫人歎二人不愧是至交好友。
    然後辭離也起身出了門,他也未和他人一起,且出了門,身後就隻跟著隨侍,他走的方向也不是去往用飯之地,竟是徑直出了這聚賢莊,也是,想他已出穀多日,卻還未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有些不悅,也屬應當。
    而禦月皓塵見辭離走了,這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蓮那祁連見此,也不再久留,起身抱了抱拳,就去往上官臨城安排好的用飯之地,也好,畢竟是遠道而來,這武林盟主的麵子,他還是能給就給一下的比較好。
    至此,偌大的中堂就隻剩下玄機老怪與幽冥赫,這時幽冥赫才起身,向玄機老怪作了一輯,他道:“嶽。。。。。。”幽冥赫這”嶽父大人”四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被那玄機老怪打斷。
    “嶽什麼嶽?幽冥小兒你要稱老夫為前輩!”玄機子真斜了幽冥赫一眼,然後臉色一沉就教訓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這可是聚賢莊!”
    “玄機前輩教訓的是。”幽冥赫竟也不惱,甚至吟著還笑意道:“可是今日出門前,內子就交待再三,一定要請玄機前輩移步一敘,還望玄機前輩能賞臉。”
    “哼!”玄機老怪起身,冷冷道:“還不帶路?!”
    “是,玄機前輩這邊請。”幽赫冥彎腰引路,端的是尊敬之姿。
    遙想當年,他幽冥赫生得清雅又武藝高強,借著年輕氣盛心比天高,也曾大殺四方樹敵不少,卻也未曾予人露出這般姿態。
    可這要怪誰呢?要怪就隻能怪他,任由嬌花千傾他誰都不娶,卻翩翩看上了玄機老怪的獨女玄機彤兒呢?
    玄機老怪一甩袖袍,看也不看幽冥赫,就走在了前麵,沒有辦法,誰讓他就是不喜歡幽冥赫呢?也是,這個小子不僅拐了他最心疼的女兒,還將他唯一的外孫也弄丟了!你說這氣不氣人?!
    其實,當年澤鐮與惑心帶走雪兒之時,並非用了什麼強硬的手段,而且他們二人當時也承諾了,隻要時機一到,就自會將雪兒還給他們。
    幽冥赫與玄機彤兒也曾無數次的向玄機老怪解釋過當年的事,可奈何這老頭子的心裏就是過不了那道坎,所以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給過幽冥赫一個好臉色看,連帶著一向心疼的女兒,他也不怎麼見了。
    而此次,各個門派受上官臨城之邀齊聚這香山城,幽冥赫自也帶了他的夫人一起來,他今日出門之前,玄機彤兒就再三的交待他,一定要請爹爹上門好好一敘,所以這才有了方才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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