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春堤曉夢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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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堤曉夢殘
仲夏之夜,屋內燥熱難耐,瑩歌命人將躺椅挪到院中,遣散了侍奉的丫鬟仆眾,自己持了輕紗團扇躺在院中賞月。
夜風微拂,使得浮躁之心略定。
未至中秋,月亮還隻是彎彎瘦瘦的月牙,尖尖的兩端掛著幾分的寥落、些許的清愁。
瑩歌瞪著那明朗的月,不禁又有些幽怨起來。深深庭院幾許,怎鎖春愁?
想起今早登門拜訪的那位韓公子,娟秀的眉頭微顰。容貌,中等之姿;家世,富貴多金之戶;出身,庶出。若不是見他舉止優雅淡定、儀表清貴,瑩歌定不會請他入廂房奉茶的。可終究還是自己的眼界太高,這世上的男子都入不了眼。而且那韓公子眼中的欣喜與傾慕也讓她感到厭煩。瑩歌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隻是在茶水還未涼透時就下了逐客令,腦海中最後遺留的片段便是韓公子略帶失望與憂愁的臉龐。
輕搖團扇,瑩歌不禁喟歎,為何老天讓女子如此精致秀美,而男子卻生的粗俗鄙陋呢。
如此想著,胸腔內的那股寂寞寥落便愈加難耐,連同心也開始躁動不安了。
正欲起身喚人收拾了躺椅回房歇息,瑩歌突然頓住身形,移了目光朝西牆看去。
一位白衣公子正站在那兒朝她微笑著。緩帶輕衫,翩若驚鴻。他周身似沐浴了月華,如那踏月而來的仙人,來的時候不曾知曉,不知何時亦將羽化而去。
瑩歌看著那白衣公子,頓住了呼吸,而心卻跳得愈加劇烈了,仿若要掙脫什麼束縛一般。
白衣公子朝她走來,邪魅俊秀的臉上帶著笑容,明媚卻又有些許的蠱惑。
瑩歌的身體早已癱軟無力,她看著他走近,他微涼的指尖觸碰到她的麵頰、下頜、鎖骨。一種難言的奇妙酥軟感覺襲遍她的全身,將她的身連同她的心一起融化。她微微顫抖著
玉脂般的皮膚變得微紅,滲出細密的汗珠。
白衣公子伏下身子,柔軟的唇輕吻著她敏感的耳垂。
“小姐,可要請在下到屋裏坐坐?”
他的氣息拂在耳邊,略微沙啞的聲音極盡誘惑。
瑩歌早已說不出話來,內心的悸動已經無以加複,隻覺得這夏夜更加煩熱了。團扇落地,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白衣公子輕輕將她從躺椅上抱起,轉身朝室內走去。
瑩歌的身體貼上他的胸膛,心底的那股燥熱愈加強烈了起來。身體有些發燙,好像要將她燃燒殆盡。她就像沙漠中幹渴的旅人一樣,急需一種慰藉。而這個抱著她的人就可以給她,可以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輕紗羅帳,玉雕牙床,良宵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已是深夜,紫桐打著哈欠來到後院。半天不見小姐喚她,掂量著瑩歌是在院內睡著了,等到了才發現躺椅上的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進了室內,見瑩歌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頰生紅霞,甚是惹人憐愛。
紫桐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替她蓋好薄被,暗自揣度著這位小姐的心思。生於官宦富貴之家,自小便惠名在外,容貌雖不如畫中之人精致,卻也討喜的緊。有如此好的條件,求親之人自是踏破門檻,但他們雖如過江之鯽,小姐卻鮮有觀魚之興。即便有進屋奉茶的,也是幾句話之後就灰頭土臉的出了丞相府。老爺相詢時,小姐便說,這個太瘦,那個太胖,昨天的太懦弱,前日的太粗魯,統統尋了個理由打發了。再後來,小姐便不再關心過問那些求親之人,丞相也以“女兒年尚幼小,還未有婚嫁之意”把所有聘禮都婉言相拒,由著她去了。那時是年尚幼小,而如今小姐已是雙十年華,早過了嫁人的年紀,仍待字閨中,老爺也有些著急了。於是求親的年少公子、青年才俊又多了起來。可仍舊沒有小姐忠意之人。為了這事,老爺不知責備過小姐多少次,然而不論如何小姐也不說一次好。今早小姐請韓公子進屋奉茶,著實讓老爺欣喜了半天,可到頭來還是茶水未涼就把人家給請出來了。沒把老爺氣暈,紫桐覺得很是走運。唉!真不知道小姐那顆漂亮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東西。
紫桐輕搖頭,抽出被瑩歌壓住的被角替她蓋上,一襲湖綠素絹羅衫被帶出,滑落在地,其上落紅微現……
第二日,瑩歌一整天都神思恍惚。腦袋裏裝得滿滿的全是那個白衣俊秀的身影。一想到昨日的雲雨纏綿,瑩歌不禁麵紅耳赤,心裏卻沒來由的又有一股期盼。今晚,他還會不會來呢?他若來,我又該怎麼辦呢?這樣一想,心中更是焦灼不安,恨不得黑夜立刻到來。然而,她到底是在迫切地渴望著什麼呢?
瑩歌知道紫桐早已看出自己一個上午的不安分,覺得若不做點什麼定要被她看出些倪端來了,遂取了昨日未完成的繡品準備繼續繡下去,誰知一個不留神銀針刺入雪膚,殷紅的血立刻從細小的傷口中湧出。紫桐一把奪了她手中的繡品,將她那受傷的手指放在嘴邊吹氣,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藥膏,邊上藥邊數落道:“小姐還是莫要再繡了,還是繼續發呆、歎氣、心神不寧的好。”
瑩歌看著自己被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手指,最終答應了紫桐,回房歇息去了。
夜,不論等待的人如何急切,抑或如何抗拒,最終還是會以它一貫的優雅從容到來。
瑩歌早早地遣散了所有的仆人,就連紫桐也被支開回房去睡了。她坐在窗邊,看著夜晚的庭院愣愣出神。坐了有半盞茶時分,瑩歌忽然感覺有道清灼目光在注視著她,未及轉身,背後那人已經開口。
“姑娘可是在等在下?”
正是她這一日所思之人。
瑩歌轉到一半的身體僵住了,似是在害怕什麼,不敢再去麵對那人。她聽到身後之人走近,然後他滾燙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從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似是要將她融化,仿若一個濃烈的讓她幾乎萬劫不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