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程旭的手停在空中，半響聽到清清幽幽道：“這幾天你不同以往，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雖然你仍舊對我笑，不讓我擔心，但是……”她頓了頓，“我又不笨，總能看出你不順心。這幾日你每天晚歸，而且比以往疲憊，幾乎沾枕就睡。我……去你公司找你，他們說你被辭退了。”她握住他的手，看著他，“你現在找不到工作，是不是？”
    程旭笑了笑，反握住她，“唉，本來不想讓你擔心，現在還是被你知道了。不過，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老公的實力喲！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清清看著他的笑容，那曾經點亮她生命的笑容，心底的擔憂被漸漸融化。
    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信。
    她點了點頭，埋首在他胸前，他抱緊了她，令她莫名心安。
    慕笙宇出了私人電梯，便看到了那抹等在一樓大廳裏的身影。
    身邊美菱集團最大的貿易夥伴常盛的董事長還在與他談論著剛剛會議上的內容，他俯首對他說了幾句話，那老總看了看他，最後猶疑不定地先行離去。
    他看到任清清看見了自己，便好整以暇地站著等她過來。
    她走得近了，他看到她穿了一身極其普通的素色衣裙，長發披散在肩上，係了條淺藍色絲帶。
    “我……來找你，他們不讓我上樓，說是沒有預約。”她停在他麵前，輕輕地說著，蝶翼般的眼睫微顫。
    笙宇看著她，不語。
    清清低了頭，有些局促地撚著裙子上的緞帶。
    笙宇心底低歎，他竟忘了她素顏素服的時候是如此美麗。
    似是集聚了極大的勇氣，清清抬頭，“我來……求你，求你不要再為難他。”
    “他？是誰？程旭麼？”
    “是。”清清扭開頭，不去看他高深莫測的眸子，“求你放手。”
    放手？她特地跑來求他放手？
    笙宇低歎，“清清，兩年的情意對你來說真的不算什麼麼？你竟走得這麼決絕，連一句話、一張紙都不願留給我？你知道我獨自一人回到家裏，發現你不見了，等了一個星期都不見你回去時的心情麼？”
    清清心中悲慟，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慕笙宇站直身子，低頭看了她幾眼，道：“你回去吧。”說罷，轉身朝門外走去，早有侍者為他打開車門，他俯身上了車。
    清清站著，不敢回頭去看他離去的背影，視線卻早已模糊，眼睫輕顫，淚水便打在了手背上。
    夏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卻不見燥熱。
    清清坐在小區的長椅上，微笑著看著不遠處幾個嬉笑玩鬧的孩子。
    肚裏的寶寶已經有兩個月了，清清撫了撫小腹，笑容又不可抑製的爬上唇角。
    當初為了要不要這個孩子很是糾結了一番。她本是準備回校複讀的，誰知這個小生命卻不期而至。她想打掉，卻實在舍不得，最後程旭一把抱了她，在她額上印上一吻，說：“要就要吧，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們，就是再添上幾個也不打緊！”那時他已在市中一家極有威望的企業工作了三個多月，薪水頗豐，且有見長的趨勢。
    正想著，便見程旭提了兩個大大的食品袋，笑著朝她走來。
    她忙迎了上去，要幫他提。
    “哪能勞煩老婆大人。”程旭將一手中的帶子換到另一手，輕輕攬了她的腰，“我買了新鮮的黃花魚，回去做湯給你補補身子。”
    “買這麼多東西，哪能吃得完？”
    “不多不多……”程旭笑道，滿臉的誌得意滿。
    “慕總，”身旁的助理喚道，“再不走，飛機……”
    看著那對幸福的身影漸行漸遠，慕笙宇垂了雙眼，道：“走吧。”
    車子發動的那一瞬，清清突然停下了腳步，心中恍恍惚惚，竟分辨不清是何種滋味。
    “怎麼了？”程旭不解。
    “沒什麼。”清清忙牽了他的手，“在想你今晚做的飯菜能不能有些進步，若是再像以前那麼難吃，我豈不是要受罪？”
    笙宇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流雲飛逝，心思不禁有些恍惚。
    這麼的歸心似箭，是因為那個城市有他所眷戀的東西麼？
    他合了眼，清清含笑的麵容便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回去，便能永遠和她在一起了吧。
    機身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機艙裏的乘客雖都係著安全帶，卻不自禁地身子大幅度前傾，險些倒地。
    笙宇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空中小姐甜美的嗓音在艙中響起，向乘客道歉解釋說是遇到了不明氣流，並囑咐大家不必驚慌。
    果真如她所說，那一下巨震之後，飛機便又恢複了平穩的運行。
    身邊有人離座，似是去衛生間，不多時又有人坐在了他身旁。
    笙宇愕然回頭，發現身旁坐著的竟是一個此時並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我知道這不在你的預期之內，但是我想見你最後一麵呢。”江爽撫了撫頭發，笑得有絲淒涼的嫵媚。
    笙宇看著她，不置可否。
    “你知道為什麼是最後一麵麼？”江爽突然壓低了聲音唇角的笑容竟似透著些詭意，“因為……你再也回不去了啊，不止你，還有我，這滿艙的人，都回不去了呢。嗬嗬。”
    笙宇神色微變，卻淡淡道：“你瘋了。”
    “是啊！我是瘋了！從知道你玩盡手段占有了美菱半數以上的股權，卻想著當上董事長之後怎麼去娶那個妖精的時候，我就瘋了，你不知道麼？”江爽又開始笑，眼角卻滴下淚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她突然俯到他耳邊，吃吃道，“我在衛生間裏藏了些炸藥，雖不算多，毀了這架飛機卻是足夠了，我的人已經去引燃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灰飛煙滅了呢。”
    她直起身子，眼中有瘋狂的光芒，“慕笙宇，我的愛你不稀罕，但你我卻要死在一起了，這一生，你逃不掉的！”
    笙宇眼中先是震驚，再是憤怒，後是了然，最後卻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