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清清低聲道。
    程旭回過神來，不太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清清笑了笑，“那個男人，那個正在為他妻子開車門的男人，是我的情人。”
    程旭有些震驚，看了看珠寶商行前的那對男女，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她，似是有些不信。
    “現在你還喜歡我麼？”清清又笑了，不再理會他的表情，轉身離去。
    她的笑容有種淒涼的韻味。程旭愣在那兒，沒有再跟上去。
    慕笙宇已經有兩周沒來了。
    清清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玻璃幕牆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麵的天空陰沉，微涼的風中夾雜著絲潮濕的水氣，是暴雨將至的征兆。
    不多時，烏雲攏來，“轟隆”雷聲中，大雨“噼啪”落下。
    雨點打在別墅門前的大理石台階上，碎珠濺玉一般。園中的芭蕉在風雨中搖晃，暗沉的天光下，恍若鬼魅。
    清清突然站了起來，不理會赤腳踩在地板上的涼意，怔怔地看著雨中一點，似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目光移動不了分毫。
    然後，毫無征兆地，她跑了出去，推開玻璃大門，不理會身後女仆的呼喊，跑進了雨中，跑到了立在雨中的那人身前，站住。
    “下雨了，你這樣站在雨中，不傻麼？”她問他。
    程旭笑，“你知道這樣傻，為什麼要跑過來和我一起淋雨？”
    清清也笑了，淚水卻和雨水一起流下麵頰。
    程旭伸出手，感受到了她的眼淚不同於雨水的溫度。
    “我想過了，即便你是別人的情人，我愛你的心也不會變。我想帶著你離開，你……願意跟我走麼？”
    清清抬頭。即便是在這暮靄沉沉、天光昏暗中，他的麵龐似乎仍舊泛著光輝，那是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帶人衝破心中的陰霾。
    而她，便是戀光的飛蟲，那份灼熱，令她小心謹慎的心心向往之。
    她伸手撫摸他的麵龐，他的溫暖令她眷戀。
    他，這個叫程旭的男孩，會是她的陽光麼？
    她立在簷下，看著那不舍離去，頻頻回顧的身影，心底久未被觸動的地方泛起陣陣漣漪，在淒風苦雨中，仿佛也並不覺得寒冷……
    清清離開了北市的別墅，臨走前她最後看了一眼這禁錮了她兩年的地方，心中五味陳雜。
    程旭畢業了，兩人在城南租了間屋子，安頓下來。畢業前的幾個月，程旭便與一家企業簽了約，現在正是試用期。住所離公司較近，上下班很方便。
    清清呆在兩人的小窩中，無事時便翻看些菜譜，照著上麵的指示做了些菜，一來二去，再加上她自己的領悟，飯菜竟也做得大有起色。每次看著程旭狼吞虎咽，她心底高興，幸福便似那抽芽的草，含苞的花，絲絲縷縷片片，舒展怒放。
    清清也想過回學校繼續學業，她才二十歲，如果回去讀大三也不是很晚。
    她將想法告訴程旭，程旭也極力讚同。
    “那好，我一定努力工作，供老婆大人讀書。”
    他笑著對她說。
    清清看著他真摯的臉龐，心中感動。他明亮的眼眸令她再次確定，她，終是找尋到了自己的陽光。
    程旭找來書籍，清清便在家中複習大學課程，大二的課程她在這兩年中幾乎全忘掉了，自己複習起來不覺有些吃力。程旭閑暇時會過來幫幫她，雖然他主修的是經管專業，與國貿專業的她所學並不相同，但他本就聰明，往往看幾遍書，便能將問題給她講解透徹。
    日子溫馨而又舒緩的過著，不覺三個月的試用期已過，程旭信心滿滿地等待著被轉正的消息，卻不料等來的是一紙辭退通知。
    程旭回顧自己的言行，覺得各方麵並沒有差池，三個月來的工作業績也甚為可喜。對於自己被辭退他深感不解，便找到了人事主管。
    “很抱歉，程先生，但是你不是我們所需要的人才，請你另謀高就。”
    穿著深色西服的男人坐在實木桌後，高深度的眼鏡泛著幽幽的光。
    這個理由實在牽強，程旭自問，憑著精湛的專業技能，自己完全可以稱得上炙手可熱，可不管他怎麼據理力爭，那主管就隻一句話，“很抱歉，請你另謀高就。”
    程旭有些灰心，但不久又振作起來，去另一家私企應聘，誰知應聘官翻看了幾頁他的簡曆，便借口推辭說不能聘用他，連自我介紹都免了。
    連續試了幾家企業都是這樣的結局後，程旭開始明白，看樣子自己是陷入了一張看不見的網中，無論他怎麼掙紮，似乎都是無力且徒勞。
    六
    程旭垂頭喪氣地回到公寓，天色已黑，三樓熟悉的窗口透出溫暖的光亮。他拍了拍麵頰，咧出笑容，朝那片亮光走去。
    “好香啊，做的什麼？”程旭換著拖鞋，鼻頭聳動。
    “我煲的雞湯，來犒勞整日奔波的你啊。”清清跑上前，接了他的公事包和脫下的西裝。
    “哇，這麼香，我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喝了。”程旭吻了吻她。
    “快去洗洗手，我盛來給你。”清清笑，點他的鼻子。
    程旭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飯菜，不禁食指大動。他接過清清遞來的湯，吹了吹就喝了一大口。
    “小心燙！”清清忙囑咐，看著他咽下湯後一臉享受的樣子，不禁微笑起來。
    程旭看著她的笑，微微有些出神。
    “怎麼了？”清清問，摸了摸自己的臉。
    程旭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嗅著她的發香，有些熏熏然。
    “清清，我們離開這裏吧，到一個別的城市，好不好？”
    清清愕然，“怎麼了？這裏不好麼？”
    “不是不好，別的城市說不定更好呢。我們年輕，應該多走幾處地方，多比較比較，看看哪裏的風景更美，人更友好……”
    他說話的時候低著頭，清清看了他幾眼，答道：“好，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程旭身子一鬆，笑嘻嘻地說：“那就好，呀，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拿起筷子給她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