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接待台後的小姐，許是感到無聊了，見天色漸暗，便揮手朝對麵招了招。對麵那人剛從電梯裏走出來，看服飾似乎也是公司的員工。
    接待員小姐見她走來，笑道：“李姐，這麼匆忙上哪兒去？”
    “還不是上麵那位，咖啡機空了，差我去買咖啡哩！”
    接待小姐聽了，從台底抽出一條袋裝咖啡，扔在台麵上，“拿這個給她吧，你留下來陪我說會子話，省的還要來回的跑。”
    李姐拿起那條咖啡，看了看，皺眉道：“這不是她要的牌子……”
    “嗨！她哪裏喝的出來！就算喝出不是一個牌子的，難不成還拿這事數落你？”
    李姐不言語，卻也將那條咖啡收進了口袋。
    接待員小姐見她收下，吃吃笑道：“上麵那位也真是，都快下班了還差人去買咖啡。”
    “我看八成又要加班。”
    接待員小姐哼了一聲，“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慕總若是不加班，她哪裏還會有這閑心？加班？見鬼去吧，一年到頭也不見她到總部來過幾次。”
    “可若是平心而論，她和慕總還是很般配的，站在一起，倒真是一對璧人。”
    “若不般配，上個月也不會訂婚了。哼，也無需羨慕她，慕總娶她為的什麼也還說不清哩！”
    任清清遙遙地聽見她們的對話，三言兩語的隨風飄來，也不知她們口中的“她”是誰。
    電梯門又開了，清清抬眼看去，隻見一位白領麗人娉婷走了出來，而剛才還口若懸河的兩人卻不自禁齊齊打了個寒戰。
    “江常務好。”反應過來的兩人差點沒咬了舌頭。
    白領麗人點頭微笑，就要走過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對李姐說：“晚上不加班了，咖啡也不需要買了。”
    李姐見她停下，嚇了一跳，後來聽她說咖啡，心裏吊著的一口氣才吐了出來，慶幸自己剛才的“犯上言行”並未被她發覺。
    任清清看著那優雅美麗的白領麗人從自己麵前走過。迎麵的風似是吹落了麗人耳邊的碎發，她抬手撫了撫鬢角，這本是極其普通的動作，由她做來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她的手指纖細，無名指上的鑽戒光華閃耀，晃痛了別人的眼睛。
    三
    慕笙宇再次來到北市別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他推開客廳的玻璃大門就看到清清正坐在落地窗旁看書，橘黃色的夕陽灑落在她身上，使她整個人都散發出溫和、靜美的光澤。
    “在看什麼？這麼認真。”他從後麵將她抱住，放在自己膝上。
    清清抬頭看他，眼裏有淡淡的迷茫。
    他心中一動，低頭去吻她的唇，卻被她躲過，那一吻就落在了發間。
    “你是誰？”她輕聲問。
    他唇角勾起，“我是誰，你難道不知道？”
    她一直低著頭，墨玉似地發絲垂下遮掩了如驚蝶般撲扇的眼睫。笙宇想她為什麼不抬頭，如果她看向他，那一雙剪水眸子該會是多麼的美麗。
    “是，我知道你是誰。你姓慕，叫慕笙宇，是美菱集團的副總裁，也是江家二小姐的未婚夫，對不對？”
    她所知到的有關他的一切也就是這麼多了，然而她的聲音裏所壓抑著的感情又是什麼？
    笙宇的臉色這才變了，站起身子，他問道：“你去了美菱總部？”
    清清不說話，怔怔地看著他。
    笙宇低歎了一聲，伸手去拭她臉上的淚水。
    “你總該明白……”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清清拂開他的手，失控般的去拍打他，“她是你未來的妻子，那我呢？我又是什麼？慕笙宇，你告訴我我又是什麼？”
    她哭泣著，掙紮著，扭動著身子想要從他懷裏掙脫出去，而他卻抱得很緊，任她拍打，嗚咽。他想等她哭累了，倦了，自然就會比現在聽話。
    清清一度以為自己會絕望，然而那天晚上，當他伏在她身上問她是否原諒他時，她看著他的眉眼，卻無力的發現自己給不出否定的答案。她終究還是留在了他的身邊，轉眼又是一年。
    這一年裏，清清不知道是怎樣度過的。她就像生長在陰暗中的藤，沒有陽光，莖葉都是病態的蒼白。她不停地問自己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迷茫的她卻給不出答案。有時真的害怕了，她便躲進更陰暗的角落，沒有陽光，沒有救贖。
    有多少次，她都以為自己會在陰暗中消亡，然而清晨醒來，新的一天卻又如期而至。
    就像現在，外麵的陽光璀璨，而她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清清推開餐盤，起身一把拉開窗簾。溫暖的光線頃刻將她沐浴，而她的身軀卻似寒冷的微微顫抖。
    女仆上來收拾餐盤的時候，清清仍舊站在窗前，單衣包裹下的纖弱體態在初春的風裏看起來略顯單薄。
    看了眼未被動過的早餐，女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慕先生說，小姐今天可以出去散散心，待會兒他會派車來接小姐。”等了一會兒不見回應，女仆端了餐盤，轉身離去。
    就在手觸到門把手的時候，她聽到窗前那人輕聲吩咐，“那就出去吧。多見點兒陽光總是好的。”
    程旭本是不準備參加這次集體野炊的，但禁不起死黨莫錦城的軟磨硬泡，再想想最後一次散夥飯不參加未免顯得另類，隻得在周六上午隨著班裏人來到了位於市北的主題公園。
    地點之所以選在這裏，是因為這兒的主題公園修築的頗具氣派，占地麵積極廣，各種設施齊全，南麵的山地坡度較緩處甚至建了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
    程旭坐在小樹林間的空地上，看著麵前來來往往忙碌著準備食材器皿的同學，心裏一陣發悶。
    “我就不明白了，在飯店吃頓飯就是了，非要來這兒野炊做什麼？”
    莫錦城“嘿嘿”一笑，看著同伴無聊鬱悶的臉，提議道：“要不，我們去打球？”
    程旭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你帶球了？”他瞥了瞥莫錦城的背包，怎麼也不像裝了個籃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