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般動也不動地抱著冷妖月，也不知已過了多久，他的頭發、衣服，幾乎都已被淚水濕透。
    他目光始終癡望著冷妖月的後背，仿佛從未移動過，他看來是那麼疲倦、憔悴──
    刺鼻的焦臭味在金殿中彌漫，蘇靈均以手掩著鼻，勉強忍住嘔吐。
    他慢慢踱步到衡澤之前一直盯著的那副畫像前，抬頭仔細一瞧，不禁愣住，那畫像上畫的少年和冷妖月的眉眼完全相似。
    “衡澤，羽兒……他人呢？”冷妖月從未用如此小心翼翼的口吻問過別人問題。
    衡澤怔了怔，慢慢地鬆開冷妖月，盯了他半晌，低下了頭。
    冷妖月瞧著他，喃喃道：“嗯?羽兒……他人在哪裏？”
    衡澤搖了搖頭，眼睛都紅了。
    冷妖月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愈加蒼白，他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君上，你別著急，我說……我說……藍羽他……他被帝君派人……丟到那困著我們的火山下麵去了……”說到這裏，衡澤語聲已有些哽咽。
    聽完這些話，沉默了很久之後的冷妖月，全身早已因憤怒和痛苦而顫抖，抖得就像是一條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魚。
    他整個人伏在地上，不知痛哭了多久，剛開始聽到他的哭聲，蘇靈均大吃一驚。他從未想到冷妖月會失聲而哭，更未想到他的哭聲竟是如此可怕。
    哭，也是種很劇烈的運動。一個人真正痛哭的時候，不但全心全意，而且全身的力氣都用了出來。冷妖月的臉磨擦著地上的石板，也已開始流血。
    就在這時，蘇靈均驚奇的發現懸在空中的那副畫像竟然幻化成另一幅景象。
    畫上麵一臉無邪的白衣少年已變成一個紅衣黑發的成年男子。男子獨行陰間鬼道，手裏撐著柄油紙傘。
    天上烏雲密布，細雨紛紛，雲層裏露出隻龍爪，藏龍尾，似已被砍斷，正在往下滴著血，滴滴落在男子手中的油紙傘上。細雨中也似有了血絲，已變成紅色。
    男子神情溫和，正仰首看天，嘴角居然還帶著笑。
    仔細一看他的臉，赫然是此刻跪在地上哭的地動山搖的冷妖月。
    蘇靈均臉上的表情驚怖欲絕，一口氣竟似已提不出來。
    這時，那副畫像上烏雲密布的天突然一聲霹靂，閃電自雲層擊下，亮得就像是一條金龍。
    雷聲轟鳴，萬物哀嚎，仿佛末日到來，整個世界就要淪陷。
    畫中的冷妖月衣發都未沾染半點雨跡，血一滴滴從空中落下，又溶入雨絲中。
    他的人卻似根本沒有看見這些，隻是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喃喃著：
    “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隻可惜……我冷妖月這一生一樣都沒看到過！”
    空中又一道閃電已向他劈過去，果然就像是條毒龍風馳電掣般竄了過來。
    眼見亮嘩嘩的閃電劈過來，冷妖月手裏的油紙傘忽然收起，手中突然現出一把長劍——始祖劍。
    始祖劍靠近了直劈過來的閃電。刹那間，始祖劍已照著閃電刺了三劍。
    冷妖月的劍突又收起，隻聽“哢嚓”一聲，毒龍般的閃電已裂成七八截，立刻消失在空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