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 23 二十五年後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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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在賭阿森娜這一箭不會射到她。
在她賭上自己的性命發誓要贏得這場競賽的時候,她感到自己身邊的一切都突然變得異常的緩慢。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思緒有這麼清晰過,甚至她能看到那支箭在空中飛行的軌跡,就連箭頭劈開空氣時產生的環形波紋都曆曆在目。
這就是臨死前的感覺嗎?她從來沒有這樣接近死亡過,從來就沒有體味過下一秒生存的自由便不被自己掌握的滋味——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為了裏昂那那個家夥嗎?
她騙不了自己,她仍然是在賭氣逞強,意氣用事地接受了阿森娜的挑戰。現在甚至用自己的身體攔在了她的向導箭前,就是為了不輸掉競賽。
……就是因為……
不想失去他。
沒有裏昂那的笑容和那雙漂亮的紅眼睛的日子……
向導箭觸及到她胸膛的那一瞬間——
她知道自己是不能離開裏昂那的。
※※※※※
阿森娜的臉色很難看。
向導箭在最後的一刹那改變了方向,而她感到自己已經輸了。
這個女人……她竟然會為了那個家夥不惜用身體擋住她的向導箭也要賭贏這樣比賽?裏昂那對她來說真的有這樣重要嗎?——看來她得重新估量那個野蠻人和這個女魔法師了……
兩個女人彼此對視,但是艾米身後的奶牛王卻掙紮著朝她砍下了最後一斧!
“小心!”阿森娜尖叫一聲,同時下意識地舉起弓朝奶牛王的頭顱連發三箭——艾米還沒有明白過來,奶牛王的前額,左眼和咽喉鮮血飛濺,隨著它的慘嚎,電場激蕩出來的白光又開始四處飄揚——艾米當場被那電花連擊兩次,魔法盾立即被消耗得一幹二淨,而奶牛王手中的斧頭卻絲毫沒有停止或減緩,帶著尖利的破空之聲朝艾米的後背猛劈而下!艾米頓時覺得全身一冷。
這下慘了——奶牛王在背後的死角……速度太快,連使用瞬間移動魔法都來不及!……剛才被電光擊中全身已經麻木無力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軀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前跌倒,緊接著,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震蕩著她的耳膜。
“哞!……”
“該死的!——快走開!”
這——這是裏昂那的聲音?
※※※※※
裏昂那用手中的劍硬是架下了奶牛王的全力一擊,隻覺得一股巨力幾乎快把他整個人壓進地裏——這樣大的力量,甚至不輸給神聖之城的“恥辱之手”伊斯麥爾長老……到底是奶牛王——沒有功夫去想奶牛王,他低下頭衝著一邊的艾米吼道:
“還楞著幹什麼?快點離開這裏呀!”
“我……我沒有力氣……動不了……”艾米劇烈地喘息著。電場的力量穿過了她的心髒,此刻她隻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至極,更別說要挪動身體了——“普拉瑪!”裏昂那心急如焚地吼。
“法爾!快去幫忙!”普拉瑪一揮手,火精靈立即衝上前飛快地艾米從地上抱起——“你不會輕一點嗎?!”裏昂那的怒吼聲在它耳邊轟炸著,嚇得火精靈趕緊三步並做兩步逃離了那個怒火衝天的野蠻人。
“哞……”
“去死吧!——”裏昂那用盡全力推開了奶牛王的斧頭,趁著它胸前無防禦的時候一劍刺進了奶牛王的胸膛!
“哞!——”奶牛王頓時發出淒厲地叫聲,不過這聲音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裏昂那的劍已經準確無誤地剖開了它的心髒——四散的電花有不少打在了裏昂那身上,但是他卻絲毫不鬆手,終於奶牛王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致命打擊身體煥發出一種奇異的紅光。
“裏昂那,快閃開!那是屍爆!——”
普拉瑪的警告晚了一步,裏昂那魁梧的身軀已經被奶牛王屍爆產生的巨大衝力拋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普拉瑪咒罵了一聲衝上去,空氣中彌漫著的濃烈腥味和著牛肉的焦香味差點沒讓他吐出來。
“喂!喂!——你不會死了吧?”他拚命地搖晃著裏昂那的肩膀,伸出手在他臉上來回扇了幾個耳光,“說句話啊!——”
裏昂那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手一揮便把亡靈巫師丟到一邊。
“艾米呢?她怎麼樣啦?!……”
這吼聲大概能傳遍整個哞哞農場,看到他那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八成是沒什麼問題。
火精靈抱著艾米不知所措,那個可怕的野蠻人朝它撲了過來,似乎是想把它吃掉。
艾米已經昏迷過去,裏昂那回頭衝著楞在一邊的阿森娜吼道:
“傳送門——快開傳送門啊!”
那凶惡的口氣吼得阿森娜差點沒哭起來——以前有哪個男人敢用吼的跟她說話?可是眼前這個野蠻人——他……他……阿森娜竟然就這樣不由自主地照著他做了,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的麵子。
特雷斯拉姆小鎮的中央噴泉上仍然聚滿了人,大家討論的話題自然全和剛才衝了那個神秘紅色傳送門的四個人有關。
突然一個藍色傳送門毫無征兆地在人群中打開,緊接著一個巨人從傳送門裏衝了出來,當場就把四五個站在旁邊來不及反應的人撞得老遠。
“醫生呢?……這該死的鎮子上有醫生沒有?——快讓開!要不然我殺了你!”
懷裏的艾米沒有一點動靜……她不會……不會已經……
這些該死的混蛋隻知道睜著眼睛看嗎?為什麼連一個回話的人都沒有?要是艾米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發誓非把這些爛人全宰了不可!
“這個鎮子上的醫生住在哪裏?——或者懂得療傷魔法的人也可以!”普拉瑪是唯一能保持冷靜的,在人群中找到了剛才那位鐵匠格雷斯伍德,“請告訴我們!我們的同伴受傷了,現在非常需要別人的幫助!”
“在……他住在這個廣場西邊的屋子裏……他的名字叫皮普因!”
“謝謝!”丟下這句話,普拉瑪已經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他和吉莉安女士麵前。
裏昂那還在一邊亂發脾氣,普拉瑪一把抓住他叫道:
“我問到地方了,快點跟我來吧!”
格雷斯伍德輕輕地挽著吉莉安女士的手臂,望著那個野蠻人的背影。
西落的太陽將光芒透過晚霞照射在他的身上,那一頭紅色的頭發正隨著他的步伐有節奏地擺動著,就像是一簇熱情跳躍,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們跟前擺著一柄巨大的砍刀,還有一顆沾滿了血汙的醜陋頭顱。
這是剛才那個野蠻人從地下教堂第12層返回時帶回來的,因為一上來就遇到了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卷進了兩個女人的競賽,他甚至連朝他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隻是匆匆把這兩個東西扔在他們麵前就離開了。
這是……屠夫的頭顱,和它用來宰殺人類的砍刀。
幸好吉莉安看不見,否則她大概又會聯想起……
那個野蠻人是個難得的好人……格雷斯以前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但是他敢肯定,這個年輕人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偉大的英雄。正直、勇敢、熱情、強壯、仁慈,他的身上具備了一個偉大英雄應有的一切素質——更重要的是,他的身邊有這樣一群同樣優秀的夥伴。
他敢打賭,無論以後他和吉莉安女士搬到了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他都會聽到那裏的人在傳頌這群年輕人的功績。
他的名字叫裏昂那?
在夕陽下跳動的紅發,就像是奔跑的雄師頸上的長鬃一般令人熱血沸騰。
※※※※※
這是一個位於羅馬城郊120裏的小鎮。和赫赫有名的羅馬城相比,這個小鎮顯得是那樣的不起眼,看起來大概隻有百來戶人家的規模,而它旁邊的那座荒廢的大教堂看起來似乎更氣派一些。
不過,這個小鎮仍然有一個不賴的名字:特雷斯拉姆。
皮普因是這個小鎮上唯一的醫生,他的屋子裏總是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藥草味。這種味道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圍繞在他身邊,起初住在他對麵那個整天灰頭灰臉忙著打鐵的大胡子格雷斯伍德也受不了這股味道,不過後來他倒是習慣了。他們可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經常去那家“旭日酒吧”喝酒。酒吧的老板是個年輕小夥子——當然,二十多年前他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皮普因已經明顯地感到自己老了。不光是因為拿著杯子的時候顫抖的手指,或者是臉上越來越深的皺紋,又或者是漸漸開始佝僂的背脊。
遺忘開始困擾著他,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經隱約有了這種感覺,當然那個時候他並不會承受自己的記性確實開始變糟糕了,而會替自己找到很多借口。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因為他忘記五分鍾前還看過的書放在哪裏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甚至連自己的眼鏡都會忘記——而事實上他的眼鏡就掛在他的脖子上。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懶得出門動彈了。格雷斯伍德那家夥體格倒是健壯,而他就不行了。他整天把自己關在小屋裏翻著那些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次的書——反正內容很快都會被忘記,每翻一次都會有新的感覺。他唯一不變的嗜好仍然是配製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劑——奇怪的是,配置藥劑時他卻鮮少忘記藥劑的配方……大概這已經成了作為一個醫生的本能了吧。
最近這個一向寧靜的小鎮突然變得嘈雜無比。格雷斯伍德曾經來拜訪過他一次……他似乎說了和這有關的事,不過他現在記不太清楚了——唯一還有點印象的就是這些事好象跟旁邊那座教堂有關。
那座教堂還有什麼秘密嗎?它在小鎮旁邊矗立了那麼多年,不是像自己一樣一天一天地腐朽麼?為什麼一群一群操著各種語言的冒險者會蜂擁而至?皮普因不喜歡冒險者,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很年輕——能活到像他這樣歲數的真是稀罕,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本領——他們吵鬧,浮躁,沒有禮貌並且自以為是。大概對他們來說自己無非是個活得渾渾噩噩的糟老頭子吧,靠販賣那些無聊的藥水維生,一輩子也沒有結過婚,然後很快就會在某個時候悄悄地死掉……
現在的年輕人——
皮普因正這樣想著,突然他那間小屋的門“哐當”一聲被人一腳揣開了!
這……這……
皮普因手中的書從他的手心滑落掉在地上掀起了一陣灰塵。
這又是怎麼回事?又是現在的年輕人幹的好事嗎?就算再怎樣吵鬧,浮躁,沒有禮貌並且自以為是也不能就這樣公然破門而入吧?!以前還沒有過這樣惡劣的冒險者呢!
皮普因心中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起一陣怒火,他顫巍巍地扶著椅子站起來朝門口走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這樣沒修養的人嗎?隨便踢開別人的房門——是強盜嗎?你們快點滾出去!”
皮普因覺得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用這樣大的聲音說話了,頓時他感到胸前一陣不適,然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來吧來吧!要是覺得自己這樣做還很有道理,就一刀捅死他算啦!反正他這個糟老頭子也豁出去了,不想再呆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憑他的生平死後隨便也可以進天堂,為什麼還要呆在這裏鬼地方受氣?!
一個黑影頓時塞滿了門口,原來是個彪形大漢。
“這裏……有醫生嗎?……”
“這裏沒有醫生!隻有個快死的老頭子!”皮普因憤怒地喊。
“對不起!……請你……求求你救救她!——”那個魁梧的巨人瞪著他低聲叫道,“她……她是我的同伴,請你救救她……她已經沒有知覺了!……”
皮普因抬起頭,他的目光正好對上了那個巨人從發絲後移出的視線。
那是一雙紅色的眼睛。
這個男人擁有一雙紅色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正焦慮地盯著自己,眼中的光似乎正映著鮮血——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顏色的眼睛。
從來沒有嗎?……
等……等一下——
自己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雙紅色的眼睛嗎?
憤怒立即被皮普因拋到一邊,他開始集中全力在腦海中搜尋關於這雙紅色眼睛的回憶——天,這該死的記性!
眼前的巨人體格雄壯魁梧,還有著一頭火紅的頭發——對,是火紅色,帶著一點棕色,一點金色,也可能是澄色……什麼也好,反正這個壯碩男人的頭發令他聯想到了火焰。
他的頭發並不是很雜亂,但也絕不是經過有意梳理過的那種,頭發遮住了他的耳朵,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他雙耳上的耳環。他的眉毛很濃,一臉的洛腮胡子看起來幾天也沒有修過了,而且他的眉毛和胡子甚至也隱約透露出和發色相似的暗紅色。
等等……他就快要記起來了!——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晚上不是嗎?
那天晚上還下著雨——
四個人來到了他的家門口——就像現在這樣,也是四個人!
一個男人就像現在這樣抱著一個女人焦急地向他求救……他的頭發和眼睛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模一樣——天……就連臉龐身形都是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巨人怎麼會隔了那麼多年又重新回到了這裏?……他的妻子呢?……他那剛出生的孩子呢?……不,不是剛出生的,現在那個孩子大概應該有二十多歲了……
皮普因楞楞地站在門邊,呆呆地打量著那個巨人。
“請你救救她!……”裏昂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老人會像是著了魔一般盯著自己——但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艾米啊!
“是……是的……”皮普因猛地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走進屋,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趕到地下,然後將自己床上的被單扯下鋪在桌上,再往上蓋了一層薄毯。
天……這一切就好象是又重演了一遍——
皮普因盯著那個男人——裏昂那小心翼翼地把艾米放在了毯子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艾米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皮普因。
好奇和疑惑前所未有地充斥著皮普因的心,他手忙腳亂地準備療傷的器械,就連玻璃器皿掉在地上被打碎都渾然不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女人和他之間是什麼關係?他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為什麼又會和她在一起?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另外兩個男人又在哪裏?——為什麼他們四個人看起來會是冒險者?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不可能有長得那樣神似的人——況且他們的眼睛都是罕見的火紅色!
……
“她受到了電係魔法的傷害,傷勢並不嚴重,不過有點輕微的體力透支,憑較高級的治療魔法完全可以解決問題,再好好休息幾天就會完全康複,如果體質好的話,大概隻需要一天就可以了。”
聽到皮普因這番話,裏昂那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呼地一聲站起來伸出巨掌握住了皮普因蒼老的手,“真是太謝謝您啦!——”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把手伸到腰間,“這個……您需要多少報酬?我……我現在手裏沒有錢……”
他身上所有的錢都已經給了那位鐵匠,裏昂那有些尷尬地轉向普拉瑪。
“嘿——普拉瑪,能不能借我錢?……”
“真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普拉瑪瞪了他一眼,起身將一個錢袋塞進了皮普因的手裏,“這裏是兩千金幣,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今天晚上想在這裏留宿……如果不太方便的話,至少讓她能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可以在外麵露宿的。”
皮普因正想說什麼,突然兩個男人身後的那位女射手走上前朝他另一隻手裏塞了一個錢袋。
“這裏是兩千金幣,這次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這筆錢由我來出。”阿森娜麵無表情地說,“你們不用跟我爭了。”
“你……”裏昂那眼睛一瞪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普拉瑪製止了。
“那麼就這樣吧。”普拉瑪一手攔在裏昂那胸前,望著阿森娜說,“我想等艾米沒事之後我們可以再具體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有那麼多時間。”阿森娜撇下話後竟然轉身就走出門外。裏昂那不可思議地望著普拉瑪:
“這算是什麼啊!有她這樣惡劣的女人嗎?都是因為她提出的那個莫名其妙的挑戰才會弄成這樣的,現在艾米受了傷她扔下一袋錢就走掉了啊?……”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普拉瑪淡淡地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關心艾米的傷勢,明白了嗎?”
裏昂那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卻又不好反駁普拉瑪的話,隻要把頭扭到一邊望著艾米不說話了。
……
他不是那個男人。
雖然無論是身形、相貌還是聲音都像極了二十多年前帶著他的妻子闖進他家裏的那個男人,但是從最初的驚詫中冷靜下來的皮普因已經可以確定這一點了。
他看起來甚至比二十年前的那個人更年輕,他的前額也沒有那個奇異的印記——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皮普因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給皮普因的感覺和二十年前那個男人是不一樣的。
但是——但是皮普因卻在猜想,即便不是同一個人,會不會他們之間會有某種關係呢?
比如說,眼前這個身後背著巨劍的野蠻人戰士——會不會就是那個二十多年前由他接生,在這間小屋裏出世的孩子?
……
天已經黑了,格雷斯伍德和吉莉安女士也來到了皮普因的小屋,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裏昂那本來一直在擔心艾米的傷勢,不過在普拉瑪的勸說下他終於也消除了顧慮。他們在哞哞農場裏殺死的奶牛成了豐盛的晚餐——在吉莉安女士的指揮下,普拉瑪和格雷斯兩個男人下廚,聲稱要做出世界上最好的哈裏波特烤全牛。
“真沒想到,你是個好廚子。”裏昂那被牛肉的香味引得垂涎欲滴,嘖嘖有聲地稱讚普拉瑪。
“是嗎?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亡靈巫師做的菜一般都會有毒的。”普拉瑪嘿嘿笑道。
“皮普因先生會配置解毒藥,我可以先吃牛肉然後再喝那個。”裏昂那笑嘻嘻地說,忽然他臉一沉,“唉,可惜這樣好的東西艾米沒有辦法吃到——她還在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還有阿森娜,她大概以為我們會責怪她,所以賭氣走掉了,要不然也可以和我們一起。”普拉瑪剛說完裏昂那就皺著眉頭說,“當然要責怪她了!要不是她的話——”他話還沒有說完,普拉瑪便朝他嘴裏塞了一大坨牛肉,弄得裏昂那直翻白眼。
“老老實實地吃你的牛肉!不要說廢話!——”
裏昂那三下五除二把牛肉吞下肚,若有所思地對普拉瑪說:“喂,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阿森娜了啊——我一說她不好你就很生氣的樣子……”第二坨牛肉又打斷了他的話,普拉瑪拍了拍手微笑著對他說:
“知道了就好——繼續享用你的晚餐吧!”
“裏昂那先生——”裏昂那努力把第二塊牛肉吞下後,一個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皮普因。
“啊——是皮普因先生……要牛肉嗎?”他興致勃勃地舉起一塊牛肉問。
“不……謝了。”皮普因淡淡地笑了笑,“我是想問你一點事情。”
“什麼事?問吧!”裏昂那把手中的牛肉丟進嘴裏興高采烈地嚼了起來。
“——你今年……多少歲了?……”皮普因小心翼翼地問。
“25啊。”裏昂那隨口說,“怎麼了?”
“……不,沒什麼。”
“皮普因先生——”普拉瑪的聲音冷不防在他們身後響起,“我正好也有個問題想要問您呢。”
“哦……請說吧。”皮普因楞了楞。
“您曾經見過裏昂那嗎?”
“啊……?”
“從他一進你的屋子您的目光就一直盯著他,就好象你認識他一樣啊……當您替艾米治療的時候,您仍然一直在注意他……”普拉瑪轉向裏昂那,“裏昂那,你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或者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皮普因先生嗎?”
“沒有。”裏昂那丟出一句。
“剛才皮普因先生問裏昂那那個問題,似乎是想驗證某個猜測吧?”普拉瑪望著那位老人,“或者裏昂那和您並不認識,而他卻和您以前見過的某個人很相象嗎?”
“……”
“普拉瑪,你問這些幹什麼……?”裏昂那嚼著牛肉不解地問。真想不通,麵對這樣的美味,普拉瑪竟然還有心情問那麼多奇怪的問題。
“你來這個的目的,不是為了查探你的身世嗎?”普拉瑪平靜地說,“而我現在心中正好也有一個猜測——”
“皮普因先生是我父親?”裏昂那脫口而出,“這不太可能吧……格雷斯不是說皮普因先生還沒有結婚嗎?”
“對,因為你是遺腹子。”普拉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安靜地吃你的牛肉好了,不要在這裏幹擾我!”——真不知道要弄清楚身世的人到底是誰!
“我的猜測是——皮普因先生大概曾經見過某個和裏昂那長得很像的人,而那個人很有可能是裏昂那的父親。”普拉瑪撫了一下耳邊的白發。
“我說的對嗎?……皮普因先生?或者——您也正在猜測,裏昂那是不是那個人的兒子吧?”——所以你才會問裏昂那的年齡,不是嗎?
從東方的“唐”回來的朋友曾經跟普拉瑪提過一句那裏很流行的俗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意思大致是說:穿著鐵做的鞋子到處找,把鞋子都走破了也沒有結果,可是卻在一個很偶然的場合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知道這句話放在現在的情形下,合不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