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下柳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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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橙紅色的微雲與莫留苑內星星點點的火光交相映襯,整個皇宮如同一個沒有喧囂的寧靜世界,在夕陽的照耀下漸漸睡去。
    念千亭裏,一個中年男子負手而立,王冠峨嵯,金章華綬。
    我淺笑著俯下身去,淡淡道:“皇上。”
    陌定天亦是回眸一笑:“讓你叫朕一聲‘義父’,很難嗎?”
    我低頭不語,一時間亭內的氣氛越顯沉悶。
    “殤兒,朕知道你心中不願,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陌定天滿臉慈愛地對我說,那一瞬間,我竟然恍惚地以為他是我的生身父親。
    “隻要義父一句話,殤兒便可留在您身邊了。殤兒願……終身不嫁,隻伺候義父,盡孝道!”我帶著一線希望懇求道。
    陌定天仍舊笑著:“現在,朕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一來,暹羅出兵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你,朕是一國之君,說話不能出爾反爾。殤兒,你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應該明白吧,;二來,‘舞殤美人’、‘卿舞郡主’和‘奇女子’的名號太響了,暹羅人民現在天天盼著四太子迎娶太子妃呢。朕早就說過,女子太過出名不一定是好事。”
    舞殤美人……
    卿舞郡主……
    奇女子……
    這些不都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帝王強加給我的嗎?我何時強求過?為什麼?為什麼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後果?縱使我曾發誓忘記陌千翌,但我也不愛泰牧月啊!我反複告訴自己:陌卿舞,陌卿舞,你不是古代女子,你是現代人!你要反抗,你可以逃出皇宮!你可以從此隱姓埋名!總之,怎麼樣都好過你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每天應付著一些陌生的人們,還要麵對於你來說還很陌生的夫君好!
    “義父,殤兒以為,娘也不希望殤兒去暹羅和親。”
    我賭,他口中的“謐兒”就是我娘;我賭,他愛著我娘;我賭,他有多愛我娘!如果輸了大不了就逃走!
    隻見陌定天波瀾不驚地說:“你這次和親,也是托了你娘的福。”
    看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餘地,我賭輸了。
    “殤兒還有一事相求。”
    “說。”
    “殤兒想去一趟柳州。”
    “也好。柳州山美水美,去那散散心吧。”陌定天道,“以後就叫朕‘義父’。”
    “是。”
    下柳州的那日,恰逢雨後初晴,碧空如洗,天際淡淡流雲環繞著綿綿山巒,如夢似幻。
    我微笑著拉起身邊人的手:“四殿下,山路崎嶇,還是讓殤兒拉著你吧。”
    陌千恒臉紅了紅,一把抽出手去:“男女有別,你這樣成何體統?”
    我側目欣賞著他的窘樣,嘴裏調笑道:“堂堂天?四皇子,在朝堂上咄咄逼人,文采極佳,屢受聖上稱讚,怎麼如此不解風情啊?”
    “是殤兒你太大方了!”陌千?也在一旁打趣道,“一向對男女之事格外敏感的四哥哪見過這麼主動的女子啊。”
    我也佯裝嬌羞:“五殿下怎麼這麼說!讓人家好生害羞。”
    “哼!”我瞪了一眼陌千?,“二殿下,你身體不適嗎?”
    哼什麼哼?你以為我願意帶你出來啊!整天板著臉,鐵柱子似的。
    “要不是為了你啊殤兒,我們兄弟幾個現在應該還在皇宮裏叱吒風雲呢。皇子還沒當夠,我們就陪你出來了,也難怪二哥不悅。”陌千恒說。
    我看他走山路搖搖晃晃的樣子,抿嘴笑了:“碧芷,去扶著四殿下。”
    這孩子又臉紅了……
    “陌千恒你怎麼這麼敏感啊!你看千盛膝下都有一男一女了,千?和千翌也各有侍妾,千?和千湧和我同齡,也該到納妾年齡,怎麼隻有你身邊連個照顧的女人都沒有啊!”
    “有的。我娘。”陌千恒一臉認真。
    “哈哈哈哈哈……”我們幾個笑得人仰馬翻,捂住肚子直不起腰來。
    我笑指著他道:“陌千恒,我原來怎麼沒發現你有搞笑天分呢?太逗了!”
    陌千恒恢複了他的書生樣:“能博美人一笑,小生何其有幸!”
    “要幾天?”
    “什麼要幾天?”
    “你下柳州要呆多長時間!”難得陌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我想想啊……2個月吧。”
    “2個月?父皇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處理呢。”陌千恒有些吃驚。
    “那沒辦法,誰叫你們非要跟我出來的!義父那兒有千盛、千翌、千湧和竹洢頂著呢,沒事兒的。”我寬慰道。
    我和陌定天在念千亭見麵後的第二天,他便下旨恩準我去柳州待幾天散心,並指派了幾十餘人同行,想來是怕我跑了要人監視我,怎奈陌千?玩心很大,非要一起跟來。陌千恒和陌千?也以我快出嫁了,應該找時間多陪陪我為由隨我一同出來了。
    “如果我們不跟你出來,那些護衛就要跟你出來了,二哥深知你的性子,擔心你會玩兒不痛快,所以才拉著四哥陪你的。”陌千?很好心地解釋說。
    我感激地看了陌千?一眼:“謝謝你。”
    “嗯。”還是這麼冷淡。
    雪白的服色,在巍峨高山上略顯清冷,卻更托顯出他的天人之姿。
    這樣的風采,不正是我所追求的嗎?我酷愛白色,也總是吩咐宮裏的嬤嬤們為我特意縫製一件件白衣勝雪,然而它們一旦傳到了身上,我反而覺得鏡中的女子不再是我,而是另一張容顏,另一種性格,另一種智慧,我們所相同的,不過是同一個靈魂罷了。我不敢麵對那樣的自己,因為我無法做到陌千?的淡泊。所以,我穿過各種顏色的宮裝,唯獨沒有穿過白色的。
    “蘭霜,還有多久?”我回頭看了看身後幾位狼狽不堪的皇子,才覺悟到他們從小就嬌生慣養,即使帶兵打仗也不會在山上開戰,怎麼吃得消這麼長的山路?
    “回小姐,已經到了。”
    我抬頭看著眼前的青瓦白牆——“泉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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