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了。
    梨央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無聊地轉動著筆。
    眼睛眯起。聽著聽著仿佛進入了催眠期。這道題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怎麼都聽不懂。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窗戶外麵的聲音。
    “這道題是比較難的，是一道中考題。條件很多，與要求證的似乎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但是，希望同學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做出來。”教室裏麵的聲音。
    “掉了。”囂張的男聲。
    “怎麼都不動筆！我現在要檢查你們的課堂筆記本，都給我拿出來！”老師的聲音好近了。
    “給我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個女聲也很冷。
    “張康，你也算是成績好的，素質好的同學了。怎麼你也沒帶？站到辦公室去！”聲音變得憤怒。
    “我喜歡你。”男生對女生說。
    “葉梨央！”手上的筆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很輕，很重。
    慢慢地，把兩個斷句，拚起來。
    “我喜歡你。葉梨央！”麵前閃過的，是春天才開始衰敗的落葉。
    夾帶著黃色的小花飄落一地。校園的寂靜無聲。
    “我喜歡你。葉梨央！”腦海浮現的，是站在二樓第三級階梯的顧子逸。
    從他嘴裏吐出的是如白氣一般飄渺的幸福。
    “我喜歡你。葉梨央！”最後的畫麵，是站在二樓第四級階梯梨央。她遲疑著。鈴聲突然掐斷了一切。
    現在。沫說，她看到了。她知道了。
    “葉梨央！你沒聽到嗎？去辦公室！等會叫你家長來！”班主任暴跳如雷。
    她漠然起身。走出教室。突然看到前排子逸的眼神，心跳漏掉一拍。
    子逸、子逸。顧子逸。
    “然後就開始了？”那頭不甘心的追問著。
    “嗯。”
    “哎……”那頭傳來歎氣聲。“你們真是我見過最爽快的。”
    本來還打算去問問那個“哎”是為了什麼，沫卻簡單地說出了理由。
    “爽快有什麼不好呢？”梨央道，“好了，我作業還沒做完，掛了。”
    “嗯。拜。”
    顧子逸：“談不。”
    葉梨央：“談。”
    漸漸入春的天氣並沒有帶來多少溫暖。
    是叫“倒春寒”？沫今早聽聞母親有提起。她出門得很快，把早餐又一次忘在出門前的鞋櫃上了。
    倒黴！又一次啊。今天回家被媽媽說教事小，自己沒吃早飯事大啊。
    她想了很久，還是無視了“請不要把食品帶入教學樓”這標語，一邊吃一邊上樓。
    誒。人背，喝涼水塞牙。但現在不是喝涼水，是教導主任。
    “你是哪個班的？沒看到標語嗎！”盛氣淩人。
    沫厭惡地看著。這標語之所以貼出是因為怕亂丟亂扔的現象出現，又不是要別人痛苦地忍受肚子的饑餓去上課。
    心裏雖然這樣想，嘴巴裏卻無法講出，隻能站在那裏。
    “王老師！”有人從後麵跑了上來。“這是我們班的，她不小心一次，對不起了！”
    顯然是教導主任的親戚或者與他有很好的關係，那位主任隻是略微點了下頭，就什麼也沒說的走了。
    “李嶴。謝謝。”楊沫很感激。
    “不用了。反正要是你因此扣分也是我們班扣分，我隻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楊沫總覺得這人冷冷的，一點也不像那個時候幫梨央提東西的人，也不像和子逸溫書的他。
    “對。我忘了你是我們班班長。”
    頗具諷刺。嶴也沒說什麼。隻是加快了速度行走。
    切，需要這麼快走嗎？沫在心裏微微露出了鄙夷的情緒。
    “喂，要遲到了，你怎麼還這麼慢。”他突然轉頭過來。衝她喊。
    她再一看表。天！若是遲到……那個班主任……“對不起！”說罷，趕快跑了上去。
    李嶴不是冷漠的人，這一點，不是早就有了解到了嗎。
    這個“早就有”。
    是真的很久之前了。
    楊沫剛進學校時，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班長，除了欽佩還夾雜著相當多相當多的厭惡。
    就算你再優秀，作為你的同學，也沒必要受你那一張臉吧！
    真的是冷漠。沒什麼表情。偶爾和一兩個交好的人在一起，還會有一絲笑容，但停留的時間最多兩秒。
    可是，那一天，看到班長作為一個普通女孩的哥哥時，那樣的溫柔，卻是任何一人都比不上的。
    後來，才徹底知道，那女孩子是在街上和父母走散了，胡亂地依靠他，喊他哥哥。
    而這個冷漠的人，居然就一直一直陪著她找她的父母。
    此後，每和梨央提起他，都盡說他的好話。以至於梨央誤解著，認為自己喜歡他吧。
    沫獨自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最近，天亮得越來越早。畢竟，離夏至越來越近了。
    放學時，原本和梨央一起走，但又實在不忍三個人並排走，自己還得充當電燈泡這樣的格局，索性自己和另一個也住在那邊的女生走了。
    “對不起啊。沫。”梨央晃晃她的肩膀。
    “我又沒介意！”沫頭有點暈。“梨央同學，麻煩你了，我頭暈，您鬆手吧哈！”
    梨央滿足地走了。
    是不介意。
    從一開始，就是不會，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