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男人的咽喉流出，宛如暗夜的幽靈，一點一點延長，直到，淹沒了鴛鴦繡枕的紅，燭影搖動的紅。
    女人冷笑的開口道：“你願意的，我就成全你。”
    屋子裏，滿是精子的味道，男人的陽具還在不停地釋放，仿佛述說著無盡的纏綿……
    窗外一抹豔麗的身影一閃而過，幽靈般：“得手了嗎？”
    “得手了，還是新鮮的，給你。”說完，拂袖轉身。
    “很舒服吧，看你腿上，還有他的元液。老遠就聽到你們哼哼嘰嘰的聲音，床差點都被壓碎。”
    一抬手，細小的鋒針如電般，隻覺眼前一花，女子尖叫一聲：“紫惠，你幹什麼？”用手在脖頸處一摸，針紮般疼痛。
    “三日不能沾水，七日不能盡男色，忌油膩葷菜，忌多語多動。”
    “紫惠，你個賤人……”
    被喚作紫惠的女子，跳到早已準備好的木桶裏洗浴，完畢輕輕穿上衣服，向著一旁氣呼呼的少女道：“萬貞兒，不要以為自己處處高人一等，我們不過是被人驅使的棋子罷了，沒什麼可顯擺的。”
    少女剛想反駁，想到自己中了蜂針，壓了壓火，咬了咬銀牙哼一聲
    這時，窗外打更梆子聲敲響，“五更三點”天已經亮了，快走。
    鬼魅般，兩條身影消失在窗外的霧氣當中。
    次日清晨
    天明，鳥鳴啁啾飄入窗內。
    禦景昭連日來趕路、敵鬥，沒一日睡得安穩。今兒個在杜家莊幹淨的客房、幹淨的床鋪上睜開眼睛，嬌軀伸展，感到無比舒暢。
    “這杜家莊有山水意趣，環境清雅幽靜，顯示主人不凡的優雅，的確是養傷的好地方。”她心中暗道。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庭園中一白一青兩條碩長身影，一守一攻，正在對招。
    窗外杜子陽道：“你這一撥一帶，便將來勢化消於無形。嘖嘖！少遊，你從恩師那兒學了這路精妙擒拿，真是令愚兄羨慕不已。”
    數年不見，冷少遊內功依然純厚，又從師尊那兒學了不少精妙絕招，他這個做師兄的，眼看就要趕不上了。
    冷少遊聞言淺笑：“師兄向來學習迅速，隻要小弟說明其中要訣，不消一時三刻，就能精通。”當下便毫不保留，將此路道家擒拿各種用法，邊說邊比劃，詳細地向子陽解說。
    禦景昭起床初見的，就是這對師兄弟演練擒拿的情形。
    杜子陽青衫飄逸，出招輕靈，身形優雅；冷少遊白衣潔然，出手迅捷穩當，身形閑雅。這一對師兄弟，皆是武功高強的翩翩美男子，也都溫和可親，氣質卻是不同。杜子陽滯灑健談，冷少遊卻是溫和安靜。
    看出杜子陽出手雖然輕靈妙動，煞是好看，卻隻得其形，不如冷少遊一把一式紮紮實實，盡展精妙，初學和純練的功力高下，一目了然。
    兩人感覺到一雙妙目凝神觀看，皆停手，轉頭看見娉婷立於一旁的禦景昭，兩名美男子皆展露善意溫和的微笑。
    冷少遊看到禦景昭一掃連日疲態，精神清朗，感到高興；杜子陽則是仿佛昨夜行刺從未發生一般，笑容依舊溫和親切。
    禦景昭完全無視於杜子陽，隻對冷少遊僵硬地微一點頭，這對她來說已是最努力的禮貌了。
    冷少遊清澈溫和的雙眼和她對望，微微一笑，有淡淡的關懷之意。
    麵對此種差別待遇，杜子陽輕笑，以問候化解：
    “禦景姑娘昨晚睡得可安穩？”不知她有無察覺昨夜的激鬥。
    “嗯。”輕輕應一聲，禦景昭沒有多餘的表示，對杜家莊的主人沒費心理會。
    杜子陽開始覺得，禦景昭隻會對他的師弟多說上一兩句話。
    為了不讓三人間出現尷尬的沉默，他對冷少遊說：
    “剛才這路擒拿，看似威力無窮，但若和高手對敵，不知如何？”
    冷少遊說道：“這路擒拿，我於應敵時施展過不下十回，很少有人能走過二十招以上。”
    兩人對於武功都是武癡，說上幾個時辰是不嫌累的。
    禦景昭看了片刻，倒是身子不適，覺得胸悶氣短，被風一吹頭昏昏沉沉的，就又回房。
    在回廊中走了兩步，隻覺得腥味特別重，她對於同類的味道一向都很敏感。
    “禦景姑娘用早膳了。”冷少遊溫和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知道了。”禦景昭應了一聲，傭懶地從被窩中起身，洗臉梳妝。
    “這是早膳和湯藥，一定要喝完，否則你的傷不容易好。”
    “知到了”禦景昭不耐煩地回答。
    “你每天非得要將同樣的話照三餐說一遍嗎？”禦景昭看了他一眼：“虧你是個武林奇人，盡在這些小事上羅嗦。”
    “從小事注意，你的傷才會好得快。”冷少遊好脾氣的說道。
    “真是羅嗦的掌教。”禦景昭嘟嚷著。
    冷少遊卻忍不住笑出聲。當掌教這麼多年，隻要他一開口，眾人莫不垂手恭敬聆聽，還是頭一回有人嫌他羅嗦。
    “要不要到花園裏散散步？”他溫柔地問道。
    “也好，我上回在園子裏來了些斷腸花準備做毒香，好像還采得不夠。”
    “什麼……斷腸花？”冷少遊露出詫異的表情，“師哥園子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斷腸花五彩斑斕，你師哥大概覺得好看，就叫人拿來裝飾庭園。他雖是懂得山水布置，對花草卻是一無所知，大概萬萬想不到會被我用來做毒香。”
    “拿出來吧！”冷少遊對她伸出手。
    “拿什麼出來？”禦景昭一臉迷惘。
    “將那些毒香交給我保管。你身上毒性尚夫去幹淨，不宜碰這些東西。”冷少遊鄭重地說道。
    “毒香被你拿走，我如何防身？”禦景昭不以為然瞪了他一眼。
    “我會保護你。”冷少遊沉聲說道。
    此言一出，令禦景昭清麗的容顏浮現一抹紅暈。
    禦景昭心中暖洋洋的，首次嚐到受保護的感覺。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禦景昭嘴裏雖然這麼說，卻乖乖將身上的毒香盡數交給冷少遊。
    冷少遊笑道：“這才是聽話的好姑娘。”
    今日冷少遊依舊親自瑞藥到禦景昭房中，看著她把整碗藥湯喝的一滴不剩，才放心地挽起衣袖，收拾空藥碗。
    “我想離開此地了。已經馬上到霧峰你不用護送了，聖沐老人脾氣古怪，還不知要耗到幾時。我的傷在慢慢愈合，毒雖然很重，但還不至於要命。”禦景昭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話來。
    冷少遊神色如常，端著碗的手卻疑住了一會兒，徐緩地說：
    “你的傷還沒痊愈。毒也是在我教中之內中，我無論如何也要護送到底。”
    “有沒有痊愈，我自己清楚。”
    “我護送你，你就當是路上解悶也好。”冷少遊溫和的語氣中有一絲懇求。
    “純陽觀的掌教可以這麼清閑嗎？”禦景昭語氣嘲諷。
    冷少遊苦笑：“從來不得清閑。純陽觀名為清修之地，對外卻為武林精神聖地，掌教，除了管理純陽觀內部人事，指導眾師兄弟武藝修行外，還須幫助觀外鄰近人民，調解大小武事紛爭。”
    “哦，聽起來相當忙碌，那你每天有多少時間得以安眠呢？”
    禦景昭眼睛望著他處，事不關已的問著。
    “每日隻一、二個時辰得以清閑獨處。”
    “是道家養神之道嗎？”
    禦景昭想起他保護自己，日夜奔波，數日不曾合眼。
    “此乃精修純陽之功。不過，人體老化迅速，還是不宜如此耗竭精力。”
    “甘願嗎？這種生活。”禦景昭單刀直入的問。
    “能以一已微薄之軀，為天下人效力，少遊方覺不在此生。”
    “是嗎？”禦景昭望了冷少遊一眼續道：“顯然純陽觀的精神果然不同。”
    “人性複雜。不能用黑白、正邪分之。”
    “所以？”
    “不論身份貧富或貴賤、性格熱情或冷僻，皆有求生的權利，也有被尊重和尊重他人的義務。”
    “在爭取自身益處時，也該尊重他人？”
    “是。”冷少遊微笑。
    冷少遊聞言望著禦景昭，溫和的眸子中難掩深深的憂慮。
    禦景昭從他眼中看到無私的胸懷和對戰事的悲哀，心念微動，避開他的眼眸，起身在房中踱步，尋思著。
    兩人沉默了許久，禦景昭才開口：“我今晨聞到一股血腥，應該是離杜家莊不遠的地方，有異類作祟。”
    冷少遊聽她如此說，一時微感驚訝。
    剛要說話
    此時杜少英突然推門而入：“禦景姑娘，用晚飯了。咦，怎麼你們兩人神色如此嚴肅？”
    禦景昭對杜少英視而不見，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聽見背後傳來冷少遊的輕語：“謝謝。”
    她沒有回頭，心中卻想著，助人的感覺比殺人好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