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十六章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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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黎明的曙光,將天際點染出一帶緋紅,雖然已是五月天,竟然有種料峭輕寒,深入骨髓的感覺,小鳥兒不知人間憂愁,在窗外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窗口斜斜的冒進來一枝紅杏,幾片紅色的花瓣飄零在我的妝台上,透著幾分淒涼。
我頂著大黑眼圈,披散了頭發坐在妝台前,拈起了一片花瓣,心情一如這殘紅,萬般的悲涼在心頭。
小香輕手輕腳地進入了我的房間,看我已經醒了,一臉擔憂的說道“小姐,千萬別難過了,要知道,小姐的快樂就是小香的快樂,小姐難過,小香也會跟著難過的。”澄澈的眼光直望暇兒。
隨後打來水給我洗了臉,細細的幫我梳了個桃花髻,兩縷碎發輕輕的垂在耳邊,飄逸而又大方,鬢邊簪了一朵桃花我輕梳長發,靜靜地望著昏黃鏡影裏自己的容顏,開啟檀木妝匣,輕輕挑起一點胭脂,花般嬌豔妖嬈的嫣紅在我蒼白的臉頰上淺淺蘊染綻開,人麵桃花,晶潤妍然,姿容皎皎,映得蒼白的臉亦微微的紅潤起來,一枝鳳尾墜金釵斜斜的插著,鳳嘴裏叼著的流金墜晃啊晃的,令人飄逸裏又增加了幾分貴氣。
小香拿了鏡子前後的照著給我看,喜滋滋的說:“小姐可真美呀!”
鏡子裏真的是一個美人兒,嬌嬌的鵝蛋臉上一雙燦爛的星哞,縱是眼神冰冷亦是靈動不已,挺直秀麗的鼻梁,不點而朱的唇,好美,真的是好美,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臉頰,手的觸感一片潤滑。
可是,隻有天知道,我有多麼的痛恨這樣的美麗,女子若生的太美隻會為自己招來禍患與不幸,世上多的是薄幸的男子,他們垂涎女子的如花美貌,卻不能好好珍惜,更有甚者,在因自己貪戀美色國破家亡後,卻把罪過推到那可憐的女子身上,謂之為紅顏禍水,夏桀,商紂,周幽王,董卓,哪個不是殘酷暴虐,實施暴政的昏君,他們自己無心國政,不求上進,一天到晚沉溺於酒色之中,他們的滅亡,是咎由自取,是多行不義必自弊,長得美有什麼錯,錯的是男人,是男人的貪心和占有欲,把最美好的東西掠奪到自己身邊,然後在滅國的時候剛好可以堂而皇之地將一切過錯推卸給女人,如今,我亦是躲不過的,因為自己的美,被父親當成了棋子,一塊追求功名富貴的墊腳石。
手指繞著飄在耳邊的發,我冷冷的笑,娘說的,後宮裏不是人呆的地方,父親,若你當我是女兒,又怎麼忍心。
身上穿件淡粉色的薄絹長袍,長袍上也繡著一朵朵粉色的蓮花,裁剪合身的繡袍勾勒出了她略顯豐腴的身段,袖口稍短,露出了一段白嫩渾圓的手腕。手腕上戴著一對精巧的銀鐲子,鐲子很纖細,是用銀絲盤成的,隻在鎖扣處,各鑲著一顆珍珠,閃動著光輝,貴氣裏透著靈動。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呆了,裏麵的人兒清靈脫俗,飄逸似不在凡塵,不由的羨慕裏麵的那個她來,心裏輕歎,你就呆在鏡子裏,永遠不要出來吧,外麵的世界實在虛偽,浮濁,或許,隻有在鏡子裏,才是幹淨的罷!
最後看了鏡子一眼,閉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扭頭出了門,遠遠的娘迎了上來,衝了我使了個眼色,點了點頭,我莞爾一笑,攙了娘的手,向大廳走去。
父親看了看我,笑著點頭,口中卻道:“暇兒,待會兒進了宮,可不要慌,也別怕,知道嗎?”
難得的溫言,聽在我的耳裏,卻是透心的涼。
馬車早已經停在了大門口,娘把我送到了車前,親手為我係上了披風,又囑咐小香要好生的服侍著,我微笑了跟娘擺手,父親竟然也跟了來,站在門口,滿眼的殷切,這種眼神本該是我要感動的,可惜,我讀懂了他眼中期盼的東西。
府外早已是填街塞巷,人們張望著、討論著。
在身邊人的數次催促下,娘淚眼朦朧,卻不得不鬆開緊握著我的雙手。
我坐上了馬車,塵沙在車輪下揚起,遮沒了來時的路,似永不消散地跟隨著我。入眼紛揚飛舞的,總是塵沙。
餘下的,隻有夢了。
馬車穿過大街小巷,無意中,不知道它已進了個側門,到了皇城。這個被稱為"晉城"的地方,乃是多少女子的夢想之地。晉城,龍晉王朝的京都。,宮廷中,嬪妃們爭寵的是什麼?不就是那尊貴的位份所帶來的榮華富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