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雪落紛飛 第50章 出征前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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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後,落雪開始四處打聽意揚的下落,終於在一個小偏廳裏找到了仍在昏迷中的意揚,由於吸入的煙塵較多,受的驚嚇較大,可憐的意揚至今仍沉浸在夢境中。落雪憂心忡忡地看著意揚那皺的擰出可以一個結的眉頭,他,應該是在做噩夢吧。
就在此時,意揚抓住了在床邊她的手,急聲叫道:“娘,別去,娘,別去。”
落雪一怔,意揚,他竟然說了這麼多的話,難道他恢複了?他能想起以前的事了?落雪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生怕醒來後的他又變成那副冰冷可怕的樣子,然而,他隻是閉著眼,不停的做噩夢,不斷地叫著娘。
落雪伸出那隻空閑的手,輕輕地拂去意揚額頭上的汗珠,心中微微發酸。意揚,他過去的記憶很不堪回首吧,他不停地念著“娘”,想起他娘,想起婉清的遭遇,落雪不由得暗自歎息,這對母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揚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握住她的手的力道卻仍不減,她想抽出一次,他的力道就加重一分。在試了幾次後,落雪放棄了抽出手的欲望,出神地望著沉睡中的意揚。夜,在寂靜中來臨了,意揚仍在睡著,表情是那樣的安詳。
“你們姐弟還真是情深啊。”落雪轉過頭去,隻見段清雲斜倚在門口,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不知來了多久了。段清雲的眼睛中充斥著憤怒,憤怒中夾帶著無止的欲望。這種眼神,她是見過的,就在段清雲輕薄她的那天。
落雪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段清雲卻徑直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跺在地板上,“嘣嘣”作響。當他走到離落雪隻有幾米的距離時,他停住了腳步,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仿佛在極力隱忍著。終於,他轉過了身子,不再去看落雪,大踏步走了出去。
段清雲與太子會麵後,出征的事立即被確定了下來。府中的每個人都在不停地為出征事宜忙碌著,畢竟,對他們而言,段清雲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一個不留神,便會被其嚴重責罰。
終於,當一切都打點完畢,眾人終於有了偷閑的時候,開始閑聊起來。而落雪則坐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手托著腮出神想著什麼。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感到了不尋常,可她又說不出古怪在哪裏。按照段清雲的脾氣,他想要的必會想盡方法弄到手,而那天,他仿佛有千般心事,卻拂袖而去,為什麼,冥冥之中,她的心裏竟有了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雅管家走了進來,一眼就瞅見了發呆中的落雪,大嗓子喊了起來:“落雪,去,收拾好行囊,明日跟隨王爺出征。”她那番話,如一塊大石,在平靜的水麵上翻起了漣漪。聽了這個消息,府中人皆鬆了口氣,同時也暗暗地同情起這個新來的女奴,哎,但願她能受住王爺的脾氣。
落雪聽了這個消息,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出征,那不就意味著戰事在即嗎?可為什麼要帶上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漢女呢?自己的漢人身份,連雅管家都知道了,段清雲更該早就知曉。難道,段清雲獲悉了她在天朝的身份,或者更多?
“落雪,”雅管家見落雪仍僵在那裏,不由得推了她一把:“還不快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要走啦。”落雪一個踉蹌,終於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眾人同情的目光,頭一低,快步走了出去。
落雪的東西非常簡單,幾件換洗的衣物,一個羊皮水囊,一條可以禦寒的毯子,行裝便差不多打點好了。明天就要出征了吧,她抬起頭,看到窗外,殘陽如血,淒淒地落在了天邊。曾經,在西平的湖畔,她也見過這樣的殘陽,就在那時,她邂逅了不帶麵具的意揚。意揚為她吹了一首很淒婉的曲子,並且告訴她,那是為了他的母親而做。想到了意揚,她就覺得好難過,明天她就要走了,而意揚仍未清醒,她走了之後,會有人來照顧他嗎?
第二天,段清雲所帶的日師已經整裝待發了,而落雪則站在行伍裏,幽幽地看著王府。剛才,她又抽空探視了一番意揚,可憐他仍然處在昏迷中。無奈之下,她隻得拜托府中比較麵善的幾個丫鬟抽空照顧意揚,淳樸的她們當即答應了,她心中的石頭也隨之放下。然而,她的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了,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大軍的前方有些躁動,原來,太子帶著百官親自前來為日師送行。而太子,更是與段清雲推心置腹了一番,在太子的惜別中,段清雲抿了一口餞別酒,隨即將剩下的酒灑在了地上。段清雲執起了酒杯,高喊道:“月神在上,黃天後土共鑒,我段清雲今日率軍出征,勢必擒拿真凶,為二哥討個公道。天佑我南詔。”
落雪站在行伍之中,緊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就在此時,她感到一陣陰森的目光從前方傳來,她不由得抬眼望去。隻見太子陰霾地看著她,滿臉的胡子抖動著,眼中的目光仿佛利刃般,讓她坐立不安。然而,太子在凝視了她一小段時間後,迅速轉移了目光,與段清雲說著推心置腹的話,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在寒暄了一陣後,段清雲率軍緩緩啟程了,隊伍的兩邊,林立著前來送行的男女老少,他們的親人就要隨軍出征了,想到今後即將天人永隔,不少人含著淚,向著隊伍裏的親人拚命揮手。
此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刹那間變得陰暗無比,一陣小雨急速落了下來,“吧嗒吧嗒”地打在在場的每個人的身上。遠處,飄來了一段渺茫的歌聲:
上有碧落下有泉,
碧落黃泉無因見。
壯士此去多歧路,
安知複返是何年?
自古忠孝難兩全,
且放丹心雲水間。
男兒欲問家國重,
還看父母稚兒前。
聽了這首歌,段清雲臉色大變,他對著心腹耳語一番,那心腹急忙飛馬離去了。而落雪則暗暗佩服起歌者,雖然歌者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是男是女,但他唱的那詞,尤其是最後一句,實在是上乘之作。家與國,國與家,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國啊。國與家是不可分的,人們為國出征,究其根,不就是為了保護家中的人不受傷害嗎。在場的人們不由得傷感起來,而許多行伍裏的士兵也偷偷抹起眼淚,不時的向身後望著。漸漸地,當大軍離開王都時,許多士兵忍不住哭了起來。段清雲皺了皺眉頭,長鞭狠狠掃向身邊抽泣中的士兵。那士兵猝不及防,突地倒在了滿是泥濘的地上,狼狽地爬了起來,哆嗦著立在雨中。段清雲騎在馬上,淩厲地掃過略有不舍的大軍,大聲說道:“諸位兄弟,我知道你們上有老下有小,途中必有不舍。可我們此番出征,為的不就是保護我們的家園嗎?否則,一旦天朝的鐵騎踏過南詔,國不國,家無家,隻怕從此,南詔將永陷戰火。諸位兄弟都是明理之人,孰輕孰重,想必大家都有拿捏。”說罷,他向副將遞了個眼色,那副將會意,立即舉起手中的劍喊道:“我等願隨王爺出征,誓死保衛家園,保衛南詔。”
士兵們紛紛揮起手中的劍或矛,群情激昂地喊道:“出兵必勝,天佑南詔,天佑南詔。”落雪夾在這群人中,說什麼都不是,索性什麼都不說。雨越下越大了,大雨淋透了在場的每個人。段清雲跨在馬上,緊盯著大軍,此時稍稍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率領大軍繼續向前走去。
在行了一天後,大軍終於安營紮寨了。營地上,早有人架起了鍋,鍋裏燒著濃濃的薑湯。之前淋了那麼大的雨,如果不喝點禦寒,隻怕第二天,會有不少人生病呢。和幾個雜使婆子一樣,落雪忙著撈出薑湯分發給軍中的將士。那刺鼻的薑味,絲毫不能去除身上的濕冷,盡管在火堆前烤了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還是濕乎乎的。落雪皺了皺眉,端起一碗薑湯向著大帳走去。
昏黃的燭光下,段清雲正專心研究著手上的地圖。當落雪挑帳進來時,他的眼中閃過幾分遲疑,終究還是把地圖收進了木盒裏。而後,他接過了落雪手中的薑湯,幾欲放到嘴邊時,他撇了撇站在一旁的落雪,複將碗放在了案台上,伸著懶腰說道:“薑湯涼了,本王沒興趣喝。落雪,把它喝了吧。”
落雪一聽,登時愣了。讓她喝這嗆鼻的薑湯?天,她情願出去喝涼水。
“喝了它,落雪。”段清雲炯炯地盯著她,語氣裏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落雪撅起了嘴,她本能地想說不,但看到段清雲陰沉的臉色後,她不情願的端起了碗,忍住碗中不斷散發出來的刺鼻味道,將之喝了下去。然而,她很快就全數吐了出來,煮湯的師傅大概嫌帶的薑多了,竟一下子煮了那麼多。哎,這哪裏是薑湯,根本就是辣椒水嗎!
看到落雪狼狽的樣子,段清雲不由得嗤笑起來。他的手搭在嘴上,頭則偏向了一方。當他放下手時,笑容猶在,宛若三月的春陽。此刻,他身上的蓮花香氣溢了出來,讓落雪躁動的心稍微有些安寧。
“落雪,見過戰爭嗎?”段清雲心不在焉地問道。
落雪搖了搖頭,她自幼就在太平盛世及父母的嗬護下,哪裏見過戰爭。此刻,段清雲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他出神地望著落雪,望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往事,複又上了心頭。十四年前,那場血雨腥風的戰爭,早已定格在了他的記憶裏,成了他無法擺脫的噩夢。
感到段清雲那奇怪的目光,落雪不由得轉過頭。那目光似是在看自己,然而他的眼中卻始終跳動著另一個人的影子。那是誰?
“落雪,你出去吧。”段清雲轉過頭,不再看落雪,盡管她們的眼睛是那樣的相似,但他知道,她,不是她,永遠不會是。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段清雲離開時派出的心腹回來了。段清雲的眼中閃過了一束光,他“霍地”站起身,快步向帳外走去。
帳外,圍著一群人,但在段清雲出來後,他們便識相地退後或者離開。落雪跟著出來了,她看到,地上躺著一個男子,由於腹部失血,隨軍大夫正緊張的為其包紮傷口。
“怎麼回事?”段清雲快步走了上來,掃視著圍觀的眾人,目光最終落到了大夫身上。大夫擦了擦頭上的汗,惶恐的回答:“啟稟王爺,大人他中了冷箭,箭頭已拔除,但由於失血過多,隻怕需要休養一番了。”
“箭頭在哪裏?”段清雲沉吟道。
大夫顫抖著將一殘損的箭頭交出遞給段清雲,段清雲接過箭頭,在月光下細細端詳了一番,眉頭緊皺。而他的近身侍衛,在看到那箭頭後,也一臉擔憂。
是夜,落雪和幾個婆子擠在一間帳篷裏,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那鋪子鋪在地上,坑窪不平不說,還特別地硬,躺在上麵是死活都不舒服。帳外,不停地傳來士兵走動及交班的聲音,似乎看守非常緊。最終,她在嘈雜與疲憊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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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原諒秋海棠的更新速度,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那首出征的詩是我前幾天剛寫出的,一直改了寫,寫了改,不知大家對此感覺如何呢?
嗬嗬,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多多保暖啊,別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