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什麼一起坐擁江山，這好像是那些皇帝對皇後說的台詞。楚雋是那他當女人了嗎，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不是少女懷春，麵對如此重的承諾便迷失了自己，他是個已經三十歲的男人，理智得可怕，感情，很難輕易走進他的心裏。
    但是麵對這樣的楚雋好像說不出拒絕的話，那樣會不會太不是東西了，想了很久，也隻能這樣，“我答應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你不需要的一天。
    楚雋沒想到沈聿會答應下來，剛剛良久的沉默已經讓他險些放棄，撐開沈聿的身體，欣喜得像個三歲的孩童，“哈。。。真的嗎？沈大夫，接受我了嗎？”
    “嗯。。。。。。”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以後再慢慢看，或許他們並不會出現他擔心的那些。
    楚雋帶著愛意的眼神看著沈聿，偏過頭，慢慢湊了上去。沈聿不是笨蛋，接下來會做的事他能預料到，可是，太快了。
    雙手撐住楚雋的肩，沈聿阻止到：“別。。。再給我一些時間，我還沒準備好。”
    楚雋覺出自己有些失態，不知所措，好像是早了點，這才剛答應呢，“對不起。。。。。。”
    兩人轉向各自的一邊，不敢再看對方。
    沈聿回了自己的帳篷，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來，大大的黑眼圈掛在眼下，一看就是休息不好。
    校場，將士們整軍列隊，楚雋帶著一眾副將站在點將台慷慨激昂的陳詞，細數當今皇帝的昏庸無能，不顧江山社稷，窮兵黷武，舍棄眾將士性命不顧等等一係列罪狀。
    沈聿知道戰爭，來了。
    小玖在房裏整理行李，大軍出發後，他們也要開拔。
    “緊張嗎？”沈聿回到屋裏問著小玖。
    “嗯。”小玖回答一聲，低下頭繼續整理。
    “緊張是正常的。”沈聿也緊張，生在太平盛世，戰亂離他很遠，現在活生生的在眼前，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
    “公子，我都知道。”小玖邊做邊說：“咱們這樣，隻有走這條路，如果雋王爺敗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能幫我們的了，不管是霍家，還是宮裏，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是啊。你說得對，咱們走投無路了。”
    沈聿還是跟在最後，由雋王爺的親衛護著，這一次他沒再為難他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隻是他不明白這大軍怎麼少了這麼多，跟來時比少很一大半。
    沈聿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猜測，試探著問了問親衛頭子，得到了答案。三萬人馬已經兵分三路，攻占附近城鎮，搶占有利地勢，招兵買馬，最後彙合益陽。
    沈聿看著地圖，知道楚雋的行軍路線，對他的軍事才能不得不心生佩服。
    皇帝派了十萬大軍，已經快接近益陽，城中留有多少守軍，沈聿不清楚，他隻擔心二丫他們。
    “沈大夫別擔心，城中守衛足夠，這些年王爺手中的兵力可不止皇帝知道的那些，還好當初隻讓派出三萬。”侍衛說的很輕鬆，連帶著沈聿也跟著放鬆下來。
    城裏的守軍應該隻多不少。
    幾天後，他們就迎來第一座要攻下來的城鎮，不大，但是是通往益陽城的必經之路。
    沈聿不會行軍打仗，自然也不知道這些，隻能從侍衛口中聽到一點。
    戰鬥打響，他也沒精力去顧其他，因為他的工作來了。
    一個個受傷的戰士被抬近臨時搭建的急救房裏，沈聿沉穩的指揮分派工作。這一批大多是箭傷，嚴重的分派給他和周大夫處理，較輕的讓剩下的大夫們處理。
    就連小玖都拿上縫合的鑷子，針線，一臉嚴肅的處理傷員。
    沈聿很滿意，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
    為了減少士兵的痛苦，沈聿全讓他們用了局麻。一陣陣的哀嚎聲小了下去。消毒，清洗傷口，縫合，用藥，機械性的完成每一個步驟後，又抬上另一個傷員。
    好久沒有這麼忙碌的時刻，每個人都是急匆匆的，來來去去，就像在醫院裏，走路都是放著小跑。
    這種熟悉的感覺，說不上好，畢竟，誰也不願意負傷。
    準備的藥品已眼見的速度消耗下去，沈聿也開始擔心，這裏沒有批量生產，未雨綢繆才是關鍵，
    一個小城鎮，半天時間被拿了下來，沈聿的工作到晚上才結束。
    累癱的人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戰爭的殘酷他知道了，而這隻是開始，漫長征討的開始，以後會經曆無數大大小小的戰爭，會有成百上千的傷員等著他治。
    但隻要未來隻得憧憬，一切就變得不那麼難熬。
    大軍修整了一天繼續出發，傷員和大夫還是走在最後，沈聿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楚雋的麵，隻從侍衛的口中知道一點消息。
    益陽城已經開戰，雋王爺帥了先頭部隊馬不蹄停的奔回去坐鎮。
    沈聿開始擔心二丫和小默，但也隻能擔心。
    行軍第二天，沈聿又見到裴禤，這一次他來換了裝束，穿上了一身輕鎧，身後跟著一小隊護衛。
    沈聿問過才知道，裴禤的淩霄閣已經編入楚雋大軍，當做斥候和先頭部隊隨軍一同作戰。
    裴禤掌管了大軍的所有探子，外加保護沈聿的職責。
    “。。。。。。”沈聿搞不懂了，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是我加入的條件，淩霄閣在這楚國的勢力不容小覷，探子，殺手上千，遍布各地，王爺需要我，自然會答應我的要求。”
    “。。。。。。”沈聿心裏有些不舒服，他這是被賣了，“我不用保護，況且有王爺派給我的侍衛足夠了。”
    “沈大夫。。。。”被拒絕的裴禤有些失落，“你需要的，隻有這樣大家才安心。”
    “。。。。。。”沈聿更不明白了，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有什麼好擔心的，還是，這隻是裴禤接近他找的借口，“不管怎樣，你也是出於好心，我不該不識好歹，所以還是謝謝你，隻是。。。。。。”停頓片刻，“真的不需要。”
    既然答應了楚雋就該跟裴禤保持距離，這是沈聿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他不能答應了別人，又跟對自己有明顯企圖的人走得近。
    他不知道雋王爺怎樣想，但他要做好的該做的本分。
    “我知道。。。。。”裴禤語氣低沉，跟他的心情一樣，“我都知道，沈大夫不用這樣戒備我，我隻要能護著你就好，就當是我欠你的，現在隻是還債而已。”
    “這就更不用了。”
    “還不還在我，接不接受才在你。沈大夫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沈聿無語了，懶得再爭辯，“隨便你吧。”楚雋不介意，他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其實沈聿想得有些多了，裴禤不像那些侍衛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兩人每天都有事做，見麵的次數也不多。後來沈聿想，可能他理解有些偏差，裴禤說的保護，也隻是離得他近點。
    沈聿的醫術讓將士們少受了很多苦，包括後麵的照料得當，又是身強體壯的士兵，恢複得很快。沒有幾天，很多人傷口都愈合拆線。
    所有的人對沈大夫佩服得五體投地，來找他治病的人也越來越多，每天都很忙碌的人自然也沒了胡思亂想的時間。
    每天會有前沿的消息傳來，全是雋王爺飛鴿傳給他的，益陽城外十萬大軍壓境，攻城打了好幾次都被成功退敵。言辭裏全是有信心打敗敵軍，讓沈聿放心，家裏一切都好，並盼他早日歸來。
    沈聿納悶，他是真搞不懂楚雋的心了，這跟家書似的戰報讓他安心又歸心似箭，可為什麼要讓裴禤來，是真不知道還是有苦衷。
    應該是有苦衷吧。
    接二連三的信報都是一個意思，除了讓他早點歸來，還有對他思念。慢慢的沈聿也琢磨出其中的道理來，這人催得這麼厲害，是擔心裴禤吧。
    沈聿苦笑，又想起之前楚雋帶著人到他賬房裏說的那些話，就更覺得好笑。跟他玩心機呢這是，有危機感了，怕他跟人跑了。
    沒想到這楚雋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麵，平時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將士麵前一臉威嚴，在他麵前卻是這樣的。
    之前的不舒服一掃而空，這人真是。。。。。。
    沒到一月，大軍進了益陽，城中到處是將士，已經不複往日的繁華祥和。沈聿擔心家裏，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飛奔回家。
    家裏一切都很好，隻是多了好些護衛，問過李大叔才知道是雋王派來保護他們的。沈聿放心了，楚雋想得還真是周到。
    醫館收留受傷將士，人滿為患，二丫跟張大夫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就連小默都跟著一起到了軍中學武，一起操練。
    沈聿很欣慰，他這一走好幾個月，不管是家裏還是醫館都被照顧的很好，有這樣真心待他的一群人真的是一件幸事。
    到家還沒坐熱乎沈聿就被楚雋派來的人接去王府。
    進了王府，沒見著人的沈聿被帶到一間奢華寬敞的屋，問過才知道這是雋王爺的住所。
    沈聿有些緊張，還好楚雋不在，要等到晚上才會回來。侍衛退了下去，沈聿也無所事事的開始打量起屋子。
    這裏是真的很豪華，他那間小屋跟這比起來不是一個層次。這些古董字畫，精美絕倫，隨便一件拿回去賣了也能讓他一輩子吃穿不愁吧。這古代的權貴，當真是常人不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