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難得放縱自己一次，果酒香甜甘醇，配上這美味，美景，難免貪杯，一時間微微上頭。
    沈聿酒品很好，喝醉了就想睡覺，不吵也不鬧。
    二丫沒怎麼喝，一頓飯用完挨著送幾人回房休息後，才一個人收拾起碗筷。
    夜裏又下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打在瓦上，嗶嗶啵啵的聲音對屋裏酣睡的人沒有任何影響。清晨，天空依舊灰蒙蒙的，一點也沒有要放晴的意思。
    沈聿起得有些晚，披了件長衫站在窗邊，賞著院中小景。小玖在院裏種了很多花，長廊，露台，一盆一盆的，五顏六色挺好看。
    以前上學的時候，班上組織活動，參觀過這樣的古代園林，那些曆史的痕跡，總感覺離自己很遠。可兜兜轉轉，自己已經住進這種院子，看著這些雕梁畫棟，水謝亭台，有一種不真實感。
    家裏很清靜，沒有任何聲音，小玖幾人應該都去醫館了。
    沒有時間，也不知道現在幾點，肚子倒是不餓，穿好衣服，洗漱過後，一個人也沒意思，還是關上門往醫館走去。
    轉過幾條潮濕的小巷，卻碰見跑得氣喘籲籲的李默，看著人緊張的小臉，快速的跑向自己，沈聿忙阻止到：“別急，慢點跑。”
    “公子，你快點，醫館有個病人不好了。”李默跑過來，拉上沈聿轉身又急著跑出去，邊跑邊說道。
    “怎麼了？”沈聿知道這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隔壁大嬸家那兒子從山上滾了下來，摔斷了腿，抬到我們醫館來了，你快去瞧瞧。”
    摔斷腿？沈聿也加快步伐，一臉嚴肅道：“怎麼個斷法？”
    “腿都成這樣了，我看清楚了。”李默雙手比劃著，“身上，臉上都有很多血。”
    “嗯，我知道了。”沈聿猜著，應該是骨裂錯了位，不知道程度嚴不嚴重，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想起什麼又問道：“二丫他們在止血了嗎？”
    “沒有，都不敢亂動。”
    “沒動就好，張大夫呢？”
    “他，他在看傷，不過他說好像沒救，所以二丫姐才讓我趕緊跑回來叫你。”
    沈聿腳下又加快速度，沒用幾分鍾，兩人到了醫館。此時已接近中午，醫館裏站了好幾個人，沈聿都麵熟，街坊鄰居的，見過。
    “公子，快，公子。。。。。。”二丫先一步看到沈聿，像見到救星般語氣裏全是希望。
    沈聿越過幾人，地上放著木板，上麵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年輕人，嘴唇發白，大汗淋漓，麵部扭曲，在極力忍著疼痛。
    “能說說怎麼弄的？”沈聿蹲下來一邊問道，一邊開始檢查。
    “從山坡上，滾下來，腿撞在，石頭上。”
    “頭疼嗎？”首先是檢查頭部，沈聿輕輕按著。
    “不疼。”
    又按了肺部，“這裏呢？”病人搖搖頭。避開外傷，在腹部幾個地方按壓幾下，病人還是搖搖頭。
    一番查看後有了大致了解，瞳孔緊縮，意識清醒，心率正常，沒有雜音，呼吸急促，脈搏強而有力，應該沒傷到內髒。沈聿繼而又查看腿傷，小腿明顯變形，腫脹，淤血，“忍一忍。”沈聿輕聲說道，隨後上手檢查，有骨摩擦感，應該不是粉碎性骨折。
    “啊！！！！”一聲慘叫傳來。
    “沈大夫，你要救救我兒子，沈大夫。”見沈大夫皺著眉，一位婦人上前拉著沈聿哭著說道。
    “大嬸，你放心，我會盡全力治好他的。”
    “我兒子不要當瘸子，沈大夫，我求求你了。。。。。。”
    沈聿的袖子被緊緊的抓扯著用力的搖晃了兩下，有些頭暈，但心裏絲毫不覺得生氣，他知道此時作為一個母親麵對這樣的事實有多痛苦，他能理解，“大嬸，他不會瘸的，你冷靜一點，先放開我，我好進行醫治好嗎？”
    旁邊有人上前來拉住大嬸，寬慰著。
    “把他抬進屋裏，二丫跟小玖你們進來幫我。”沈聿招呼了兩人，想起什麼轉身對張大夫說道：“如果你想看的話，消了毒再進來，具體問二丫。”
    沈聿沒耽擱一秒，跟著進了病房，指揮著把病人移到手術台上。穿上衣服，手套，口罩，開始做準備工作。
    “我先給你傷口消毒，有些比較嚴重，我給你上藥縫合，不疼，有些傷口淺，上藥好好養著。”沈聿站在男子麵前輕聲說道：“你的腿上暫時還不能醫治，等消了腫再給你複位，養幾個月就能好。”
    “真的嗎？”
    “嗯。”沈聿很堅定的點頭。
    “我不會瘸嗎？”
    “不會，隻要你聽我的，按我說的做。”
    男子看著沈聿，見人眼裏沒有一絲猶豫，那麼肯定，長出一口氣，“我聽你的。”
    沈聿點點頭，出去開始跟著幾位助手消毒。
    等再次進來的時候，四個人，一邊站著兩個，二丫替沈聿準備縫合用的器械後，給男子傷口局部用藥。沈聿夾著棉花團沾著鹽水開始清洗血跡，邊做邊說著：“你們可以根據傷口深淺長短程度來決定是否需要縫合，像這種必須縫合的，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出淤血，消毒，看有無大型血管損傷，跟你們講過動脈和靜脈，隻要傷的不是那幾個主要大動脈一般都沒危險，但大靜脈受損也需要縫合，方法以後有機會跟你們講，他這還好，直接縫合傷口就行。”
    “這種傷口淺的，還有擦傷，做好消毒，上藥，包紮就好。”
    一番清洗後，沈聿接過二丫遞過來的縫合器械，開始走針，“小玖，看好手法，有空自己買塊肉來練。”沈聿說完才注意到另外一位一直沒出聲的張大夫，好奇道：“張大夫不怕嗎？”
    “不怕，以前師傅醫治過摔傷的人，就是方法跟你不同，你這種我還是第一次見。”
    “嗯，很快你就知道這種方法的好處了。”
    “他的腿怎麼辦？”二丫開始問道。
    “他的腿骨折，出血腫脹，還不能馬上複位，用兩天藥消炎去腫再醫治。”沈聿看向小玖，“這兩天你跟他家人在這兒照顧他一下，不能動他，輪流守著。”
    “嗯。”
    “張大夫。”沈聿又看了一眼全神貫注的張大夫，“麻煩你配服消腫的藥方，我那兒有消炎的藥方，你看看妥不妥，可以改改，也抓一副。”
    “嗯，行。”張大夫目不轉睛的點頭答應。
    沈聿手法依舊嫻熟，速度很快，一條長十多公分的傷口很快縫合好。
    床上的男子一直清醒著，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一句都不懂，但他就是覺得這位沈大夫好厲害，自己有救了，一定不會瘸的，他還能娶到媳婦。
    一切結束後，沈聿看了一眼病人，發現對方眼眶微紅，有些濕潤，安慰道：“你這兩天心態放平和知道嗎？情緒不能大起大落，對你的病情不好。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小玖知道怎麼做，還有要做好在床上躺幾個月的準備。”
    “嗯，我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知道的，謝謝。”
    “不用謝。”沈聿褪下一身裝束對小玖道：“可以叫他們家人進來了，我還有事要交代。”
    “二丫，這兩天你來負責他的飲食，我寫給你。”
    “張大夫，他的藥就交給你了。”
    “行。”張大夫還是好奇的上看下看，他很想知道沈大夫是怎麼讓他不瘸的，還有那飛針走線，真的能好嗎？
    見人心不在焉，沈聿微微一笑，“別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瞧個夠。”
    “沈大夫你跟我知道的瘍醫有很大不同啊，你這手法我是聞所未聞，今天真是開了眼，若真能給他醫好了，豈止益陽城，整個楚國恐怕你都是第一人，既是如此，以後咱們醫館可不愁生意了。”
    “。。。。。。我的這些很局限，外科還行，內科就沒辦法了，多數還得仰仗你，所以，你加油！”沈聿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
    男子的家人很快進來，沈聿把情況簡要說了一遍。看見自己兒子跟進來的時候完全兩個人，老兩口放下心來，認真聽著吩咐，不停的說著感謝。
    聽到要醫治這麼久，老兩口開始唉聲歎氣，垂下頭，大嬸又開始哭出聲來，這得要多少診金啊，“我們，我們拿不出那麼多錢，我們。。。。。。”
    沈聿明白過來，錢的問題，都是平頭百姓，窮苦人家，自然不能像那些大戶一樣了，笑了笑說道：“你們把藥錢結了就行。”總得保本吧，而且都是一些常見藥，不貴，“這個還需要你們悉心照顧，我們出力不大。”
    “真的嗎？”大嬸都不敢相信。
    “嗯，你放一萬個心，都是街坊鄰居的。”
    “沈大夫，你真是好人，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你開口就行。”大嬸是個耿直人。
    沈聿嗬嗬笑了兩聲，“那以後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大叔也靦腆的應著。
    “行吧，我先走了，小玖會在這裏跟你們一起照顧，有什麼情況叫我。”
    “好，好。。。。。。”
    沈聿出了門，清洗好後，回到自己的診室，雖然掙不了錢，但比掙錢還覺得心情舒暢，這就是助人為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