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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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不知處山門外,藍啟仁帶著藍氏族人抗敵,這一次關乎於姑蘇藍氏的生死存亡的關鍵一役,藍啟仁早已給了其他的族人選擇與退路,藍氏立身正道,以雅正律己為行事準則,藍氏家規雖古板,教出來的人也個個是君子之風行走於世,而到此緊要關頭,無一人臨陣逃脫,都誓與姑蘇藍氏共存亡。
藍啟仁提前便收到了藍忘機的金蝶傳訊,及早便做了防範,但是他沒有料到,金光瑤會帶著藍曦臣一起,還被封了靈脈如此受製於人。
藍曦臣一臉羞愧,沉下眼瞼,緊握著朔月,道:“叔父,曦臣慚愧,受人蒙騙,愧對藍氏列祖列宗。”
而如今地形式,藍啟仁見著山門外密密麻麻的凶屍包圍了整個雲深不知處,金光瑤還帶著一群數量龐大的蘭陵金氏門生,還有一些其他家族的門生在內,看來這些家族都已投靠了不夜天!
又見藍曦臣一臉頹然靈力盡失,一時間竟氣的血氣上湧,指著金光瑤怒道:“豎子敢爾!”
金光瑤輕笑,不再帶著以往的討喜與恭敬,道:“藍老先生莫氣,此事還有的商量,隻要含光君交出他身上的那一塊陰鐵,還來得及。”而又思襯一瞬,又道:“哦,或許也不需要商量了,含光君和魏公子兩人闖入岐山,師尊親自出馬,他們如今怕是……!”
“金宗主,夠了!”藍曦臣出言打斷,語氣極為不善。
藍啟仁更是怒氣攻心,鐵鏽氣息湧上喉間,被藍啟仁強製壓下,提著劍的手微微顫抖,道:“你!你……”
一旁藍思追見藍啟仁有異,急忙上前扶住,出聲安撫道:“先生,含光君和魏前輩一定不會有事的。”
藍景儀原本對這些凶屍還有些發怵,在聽到有人如此編排自家偶像含光君的時候,小脾氣無法控製,張口就道:“金宗主,你少吹牛了,含光君可是整個修真界修為最高的人,就你們這點凶屍還想傷害含光君,做夢呢?”
顯然藍景儀已經將藍忘機定義為無所不能的存在了。
站在金光瑤一旁的斷臂青衣修士用他僅剩的左臂指著藍景儀張口道:“好個雅正為訓的姑蘇藍氏,教導出來弟子竟是這般驕矜自傲,目中無人!”
藍景儀見出聲之人,更加不屑,道:“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秣陵蘇氏的宗主,蘇涉吖!好歹姑蘇藍氏也曾經教導過你,你不知感恩便罷了,被逐出師門,居然還另立門戶,立個宗門幾乎全部仿照這姑蘇藍氏學琴,還學個四不像,自己彈個不倫不類的七弦琴還跟著含光君學叫憫善琴,真是不知羞!”
蘇涉硬是將這話聽地一清二楚,臉色鐵青,兩眼都是怒火,前段時間在魏無羨那裏受的傷如今又開始加以反噬,不禁吐出一口血來,再次張口已經是聲音沙啞,帶著絲絲蒼老,道:“好一個雅正為訓的姑蘇藍氏,滿門名士,玄門第一!原來就是這樣教導自己門下子弟的!”
藍景儀大驚,暗道:原來我懟人的功力這麼身後已經可以將人懟得吐血了嗎?暗暗自喜一番後,又聽他如此狂言,怒道:“我們姑蘇藍氏的家規不就刻在山門前嗎?那麼大的字刻的清清楚楚,自己沒長眼睛不會看?哦,也對,如今的蘇宗主可厲害了,哪裏還認得我們姑蘇藍氏的家規,隻要和這些隻知道吃人殺人的凶屍為伍,哪怕大字不識一個,也無妨的!”
蘇涉眼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惡狠狠地瞪著藍景儀,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此時,卻沒有人製止藍景儀如此不雅正的行為,因為他說的是事實,而藍景儀第一次在如此多長輩的見證下,第一次如此暢所欲言地懟人,還不需要抄家規,可把人高興壞了。
而他這得意的神色恰好落到一旁的藍思追眼中,也隻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閉口不言。
金光瑤不以為意,依舊淡笑道:“憫善,退下,景儀可真是能言善道,不過,此番也需注意場合才好”又轉頭對著藍啟仁道:“藍先生,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是今日,姑蘇藍氏百年世家,注定要在今日消失了。”
藍曦臣怒道:“金光瑤,你我相交結拜我一直待你赤誠一片從未有絲毫隱瞞,如今仇怨你皆衝我來,與藍氏無幹!”
藍啟仁道:“曦臣!不可!”
藍曦臣跪在藍啟仁麵前,沉痛道:“叔父,曦臣自知罪孽深重,誤信他人,結交奸邪,成了他人手中的一把無形的刀,這把刀不僅害了大哥,還害了忘機與魏公子,曦臣有罪。”
金光瑤眼中一絲未知的神色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無法捕捉,卻依舊不動聲色,道:“二哥,你……”
藍曦臣轉頭對著金光瑤道:“金宗主,我早已說過,你我之間早已無兄弟情分,這聲二哥,不必再叫了。”
金光瑤道:“嗬!那既如此,那阿瑤得罪了!”
隻見金光瑤手中拿出半塊冒著黑氣的陰鐵,而在場的人,除了小輩以外,都瞪大了眼睛,那是——陰虎符。
藍啟仁怒道:“邪魔外道,簡直是罔顧人倫!!”
金光瑤麵不改色,道:“是啊,我是邪魔外道,難道當初的夷陵老祖就不是邪魔外道了?為何你們還如此放任含光君與他一道,同進同出,同室同衾?”
這話猶如一柄利劍,直直地刺向藍啟仁的心頭,他何嚐不知自己的二侄子對那魏無羨情根深種,在十三年前忤逆本家三十三位長輩,就算滿身戒鞭拚了命也要護他,藍啟仁不是沒有嚐試過挽回,事實上,其實是無論如何也也無法將人從那深淵挖出來,隻能任由藍忘機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如今被明麵上將此事拋出來,藍啟仁才算是真正意識到,為何一直以來為世家典範,雅正端方的藍忘機對那人如此上心,也恨自己曾經的固執以偏概全,竟將家規”未知全貌不予置評”的這一項,拋得幹幹淨淨。
藍啟仁正了正神色,用無比肅穆的語氣,一字一句道:“魏無羨此人,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雖有過,但受奸人挑撥陷害,以自身血肉為代價毀符,前世之債已清,這一世一己之力渡化萬千凶屍,以無上功德重行於世,自成大道,聖人之正訓,本性之明德,真主之明命,謂之正道也,豈容你等置喙!”
此話一出,藍家眾人無一不驚訝的望著藍啟仁,仿佛不相信此話是由藍啟仁親口說出,連自認對藍啟仁無比了解的藍曦臣都未曾料到,心道:如若忘機知曉,想必非常高興。
金光瑤麵色不虞,隻是淡笑並不言語,隻是這笑之中泛著絲絲冷意,手上陰虎符的黑氣更甚,他將半塊陰虎符懸置半空,以自身靈力為引,身後凶屍的眼睛都呆呆地望著陰虎符的方向,隨著怨氣的傾瀉,凶屍好似得到了滋養,都紛紛開始暴躁起來,甚至已經開始嘶吼咆哮,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桎梏了。
“除了藍啟仁,其餘人,一個不留!”隨著一聲泛著冷意的命令,身後的凶屍向著雲深不知處的山門蜂擁而上,雖被雲深不知處的護山大陣的禁製所抵擋,但是,如此龐大的數量加上怨氣的侵蝕,護山大陣的破裂幾乎已經可以預見。
藍曦臣見此大驚,顧不得雅正姿態,奮力衝出桎梏,提著朔月就向著周圍的修士劈去,藍氏中人臂力極大,就算失去了靈力,一招一式也是十分穩健,一般的修士根本無法阻止,瞬間就衝到了金光瑤麵前,卻被一軟劍纏住劍身,以一張定身符定身無法動彈。
藍曦臣大怒,道:“金光瑤,你……畜生!”
金光瑤拍拍身上並不可見的塵土,又將身側軟劍重新纏回腰間,淡淡道:“藍宗主,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溫若寒要你們藍家人親眼看著姑蘇藍氏被夷為平地,我自然要遵循師尊之意,所以,你和藍啟仁,暫時還不能死。”
隨即將人重新扔到金家門生中,冷冷道:“看好了,再亂跑出來,就拿你們去喂凶屍!”
眾金家門生心驚膽戰,立馬恭敬道:“是,宗主!”
陣中的藍氏族人不斷地將符咒法器等拋出甩入,紛紛打向進攻的凶屍,也隻能起到暫緩逼退凶屍的作用,無法直接抹殺進攻的凶屍,藍啟仁也見過藍忘機曾經從大梵山帶回來的凶屍,那隻凶屍也極其凶殘,被藍忘機和魏無羨兩人合力將凶屍打成了肉泥才徹底消滅,如今這麼多的高階凶屍一起攻入,形式對他們不利,藍啟仁不禁麵色發白,手中的靈劍運起靈力,攻擊的速度更加快速!
陰虎符源源不斷地向著凶屍們輸送著怨氣,凶屍的攻擊越來越迅猛!一隻凶屍的手臂眼看就要衝破陣法伸到藍啟仁的背後,被思追一劍眼疾手快的擋下,卻依舊被劃傷了手臂,留下一道漆黑的抓痕。
藍景儀見此,大喊道:“思追!”立馬跑到他身邊,一腳踹退了那隻凶屍,將人扶到一旁,道:“思追,怎麼樣?沒事吧!”
藍思追從乾坤袋中拿出一粒丹藥服下,道:“景儀,我沒事,快,禁製快支撐不住了!”說完提著劍繼續起來,將已經快探入禁製的凶屍再度趕出去。
藍曦臣目眥欲裂,指骨握著朔月泛起慘白,隻恨自己靈力盡失又受製於人,無法將麵前的人手刃於朔月劍下,心中無比惱恨此時的自己。
搖搖欲墜的禁製幾近透明,凶屍依舊攻擊迅猛,沒有絲毫疲憊,而禁製中的人卻逐漸負傷,漸漸力不從心,符咒消耗巨大,藍家雖為世家,各種法器數不勝數,但如今對上數量龐大的凶屍,依舊相形見絀,藍啟仁見多數凶屍已經衝破了禁製踏進了山門,而藍家多數門生客卿已經無法支撐,傷亡慘重,不禁仰天一歎,沉痛道:“難道天要亡我姑蘇藍氏?啟仁未能守住家族,真是愧對兄長,愧對藍家列祖列宗啊!”。
藍曦臣眼睜睜地看著姑蘇藍氏子弟客卿們逐漸的倒下,內心悲痛萬分,這種折磨無異於淩遲,眼眶通紅的看著山門前,全力運起自身靈脈,不顧靈脈反噬斷裂的危險全力破開的靈脈封印,喉間被一股鐵鏽堵住,周身如撕裂般疼痛,吐出一口血,周身靈氣回歸,迅速破開禁錮。
朔月銀光一閃,身邊看押的金氏門生全部向後倒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金光瑤固定,劍抵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紅痕,道:“金光瑤,讓這些凶屍停下!!”
而蘇涉等人見金光瑤被挾持,將人團團圍了起來,驚道:“藍曦臣,趕緊放了金宗主!”
藍曦臣絲毫不理會,隻將劍身更深的刺入了金光瑤的頸脖,滑下了絲絲血跡。
金光瑤見藍曦臣全力破開了靈脈封印,閃過一絲驚訝,卻並沒有被挾持的擔憂與恐懼,依舊淡淡道:“藍宗主,停不下來的,它們隻服從陰虎符的命令,而這塊陰虎符,認了溫若寒為主了!”
藍曦臣大震,道:“怎可能?”
金光瑤道:“藍宗主,雖然我曾經騙過你,但是如今,我所言句句是真,這陰虎符上已經有了靈識,隻是僅有一般,而就是這一半的靈識,喚醒了溫若寒,而如今,溫若寒自己練就了更強悍的陰鐵,這塊陰虎符已經成為了廢品,這次用過之後,就真的是廢鐵一塊了,所以不到怨氣耗盡,這塊陰虎符是不會停下來的。”
藍曦臣道:“如何阻止?”
金光瑤道:“無法阻止!”
此時雙方僵持著,凶屍卻沒有因為一點小插曲就停滯不前,反而更加凶猛的向著山門前衝去,無數的鮮血撒在山門,雲深不知處內也已血流成河,被撕開的軀體,將地麵染的一片血肉模糊,而活著的人身上早已鮮血淋漓,沒有一塊好肉,凶屍無意識的用著本能去啃食吞咬,如今的雲神不知早已沒有了當時雲霧繚繞的梵音與方外仙境的縹緲,如今的雲深不知處早已成為了一片人間煉獄,凶屍的瘋狂將這裏染成了一片屍山血海,鮮紅的血液順著雲深不知處的階梯向下流淌,血腥的氣息幾欲讓人作嘔。
到處都是廝殺的聲音,鈍器穿過身體發出的沉悶的”咚”的一聲,一名藍氏門生被一具凶屍當胸穿透,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孔洞,失去了焦距的瞳孔大大地睜著,好似不甘心地想要再看這個世界一眼,就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被一群凶屍分食啃噬。
禁製早已破了,無數的凶屍已經湧入了雲深不知處,藍啟仁率領著剩下的藍氏族人守在寒潭洞前,讓剩下的弟子們紛紛逃寒潭洞躲避,而自己卻依舊守在抵擋著入侵的凶屍,再次提手一劍將依據凶屍滅肉渣後一時不查,竟被其中一具凶屍一手爪裂了背部,留下深深地五條血淋淋深溝,血液噴灑出來,傷口深可見骨。
藍啟仁悶哼一聲,反手一劍將那具凶屍切斷了頭部,再一掌打碎,劍尖撐著地麵狠狠地喘氣,劇烈地疼痛加上失血過多,靈力逐漸枯竭,額間的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這位世家仙首也無法再過於支撐,而一旁的弟子們都在疲憊地應敵,無暇顧及。
此時的藍啟仁感到自己麵前逐漸模糊,甚至慢慢地變黑,再也無法支撐,倒了下去,最後一刻,他還在想著,曦臣與忘機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