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魔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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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澤和藏色夫婦此刻正急急忙忙地向著他們來時的林子裏奔去,他們本身就要離開這裏的,卻意外收到了幾家的求助信號,其中的一家還是雲夢江氏的,讓魏長澤和藏色都不能不管,而上次魏長澤聽到從林子裏出來的散修說的,那裏麵的邪祟不好對付,以至於這麼多家的修士過來,依舊沒辦法拿下還放了信號煙花,更是心生警惕,做足了準備才出發。
因著這次的邪祟凶煞程度還未知,兩人自然不能帶著小阿嬰一起去,小阿嬰眨著淚眼汪汪的大眼睛對著兩人道:“阿爹阿娘去夜獵是去救更多的人,阿嬰知道,阿嬰會乖乖地在這裏等阿爹阿娘回來。”
魏長澤和藏色相視一笑,在小阿嬰萬般不舍的注視之下出了門,並承諾馬上就回來,這才讓小阿嬰放他們走了。
在暗處無法現身的魏無羨急得大喊:“阿爹阿娘!不要去!不要去!!”卻沒有任何的作用,他們根本無法聽到魏無羨嘶聲裂肺的大喊。
“阿爹……,阿娘……”魏無羨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卻依舊無法阻止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這是魏無羨的夢境,魏無羨能夠來去自如,如今魏無羨靜靜地呆在客棧裏,看著小阿嬰拿著一串糖葫蘆,手上玩著一個草編蝴蝶,咿咿呀呀的咕噥著什麼。
魏無羨最怕的是接受自己阿爹阿娘的死,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隨著魏長澤夫婦一起出了門。
而魏長澤和藏色感到林子的時候,沿路都是許多修士的屍體與血跡,雜亂錯布在林子裏,這幾日連續的大雨將路濕透,泥土的綿軟並不好走,不一會兩人就有些狼狽。
兩人不再耽擱,一路禦劍向著信號煙花的來處奔去。
四周都是混亂的聲音,方圓幾裏都彌漫著血腥的泥土的氣息,混在濕潤的空氣中爭先恐後的鑽入鼻腔,兩人都不禁蹙了蹙眉,忍著這種不適繼續向前探去。
“長澤哥哥,前方好似有打鬥聲,我們上前去看看。”藏色將手中的劍握緊,收起了平時那明媚的笑意,眉宇間滿是肅然。
“嗯。”魏長澤將藏色護在身後,自己總是在藏色的前半步走著,帶警惕與小心。
劍擊打的聲音越來越響,時不時還能聽到物體劃破皮膚,穿過身體的頓擊聲,以及野獸發出來的嘶吼聲。
這簡直就是單方麵的殺戮,兩人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十幾名修士正一臉驚恐地圍著一頭龐大的野獸攻擊,各色的劍光和符咒一股腦地全部都向著那隻野獸投擲而去,發出刺耳的爆破聲,卻沒有對那頭野獸造成任何影響,而那頭野獸爪子一揮,卻帶著驚天動力的力量,將麵前謹慎的十幾人一把全部抓倒在地,卻沒有馬上要他們的命,兩隻燈籠大的眼珠子看著麵前這群矮小的動物好似在好奇的打量,這隻是一場撲食者單方麵的狩獵,那十幾名修士好似已經無力掙紮,身旁被撕碎的同伴的血因為雨水的衝刷淹在了自己身上,血液和肉碎滾了滿地,一片狼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居然無法分清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藏色口中喃喃地吐出幾個字:“三頭赤魔獒……”
說是三頭赤魔獒,其實是三隻頭的惡犬,那三頭惡犬身長超過五米,生的極為雄壯,也有些像獅子,但它卻有三個一模一樣的大頭。每個頭都有超過一米的直徑,恐怖的犬齒釋放著赤金色的光澤,口中吐出的火焰竟然無法被澆滅,鋒利的爪子如同鋒利的尖刀,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將人切聲碎片。
魏長澤聽著藏色的話,不禁問道:“這東西在修真界也隻是傳說的存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藏色搖搖頭,道:“不知道,我隻記得曾經小時候,我師尊和我講過這個東西的可怕,這個東西現在出現在這裏,那麼,看他如此虐殺”獵物”的樣子,應該已經開了靈智了,這東西一定還會找更多人,有可能吃了他們,有可能……就像現在一樣,不殺掉獵物,反而和他們”玩耍”。”
藏色突然反應過來,一臉肅然對著魏長澤道:“長澤哥哥,這裏距離山下的小鎮太近了,不能放它走!”
阿嬰還在山下。
兩人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藏色不禁回過頭去望了一眼山下的小鎮,她的阿嬰還在客棧裏等著他們回去。
那頭三頭赤魔獒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三隻腦袋的野獸的咆哮在整個寂靜的山林間顯得震耳欲聾,粗喘的呼吸狠狠地打在鼻腔上的毛發,尖銳的犬齒露出,從牙縫中還流出了許多的唾液散發著腥臭,四隻蹄子飛快地朝著他們的方向撲來,雖然體型龐大,但是並不影響這頭野獸的靈活。
兩人立刻抽出佩劍,對視一眼,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立馬迎了上去,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想法,魏長澤揮著手中的佩劍在惡犬的麵前吸引注意力,而藏色則是飛身倒了惡犬的背上,找尋弱點。
劍光的揮舞與惡犬的咆哮交相輝映,半柱香下來,兩人身上已經遍布大大小小的傷痕,兩人厚重的喘著氣卻依舊不敢停下來,此刻的惡犬已經開始開始狂躁了,顯然這兩人的戰鬥力比剛才那些要更強一些,一直在跟前上躥下跳閃地極快,到現在惡犬並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有些被惹怒了,三隻腦袋對著二人劇烈地咆哮,聲音卻帶著一絲妖獸的妖力,讓兩人一陣眩暈,藏色差點從惡犬的背上栽下來。
狂躁後的惡犬行動更加敏捷,爪子揮舞得極快,開了靈智後的惡犬,更加聰明,見麵前的兩人因為自己的嚎叫會暫時喪失戰鬥力,左右兩隻腦袋使勁的對著麵前的黑衣人嚎叫,中間那隻就衝去撕咬。
兩人被這一直不停歇的嘶吼聲叫的心煩意亂,藏色在惡犬的背麵已經刺了幾十個血窟窿,隻是因為這凶獸皮肉實在太厚,就算用盡全力也隻能一點一點的用劍往肉裏刺,讓這惡犬一陣劇烈抖動,卻一直無法抖下身上之人,更加狂躁,爪子上的尖刀顯現,以十乘十的速度向著魏長澤撓去,魏長澤身上的傷口泛著血,失血過多導致地眩暈讓動作稍有緩慢,一個躲避不及,惡犬的爪子已經伸到了魏長澤身前。
“長澤哥哥!!”藏色見這一幕目齜炬裂,飛身撲下惡犬的身體,身體快速向魏長澤擋去。
尖銳的利刃劃破皮膚,瞬間血肉翻飛,深可見骨的五個抓痕將白衣女子的背部染地一片血紅,魏長澤抱著女子的的手都再不斷顫抖,臉上總算是有了表情,那是一種心慌又害怕的神情。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喊道:“藏色?”
“長澤……哥哥,我……我沒事。”藏色回了一個虛弱的笑,麵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滴順著額頭滑下,劇烈地疼痛幾乎讓她無法站立,卻依舊拍拍魏長澤的手示意他將她放下。
藏色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劍,對著魏長澤微微笑著道:“長澤哥哥,做好下輩子繼續被我纏著的準備了嗎?”
魏長澤難得的笑了,俊朗的麵龐帶著堅韌和決心,道:“是你,甘之如飴。”
藏色眼中通紅,望著小鎮方向,道:“我好舍不得阿嬰,他還那麼小……”
魏長澤抱著她,將人按在懷裏,輕聲道:“阿嬰,阿嬰他會好好的。”
魏無羨一陣恐慌,大聲地叫喊著:“阿爹,阿娘,不要,阿嬰需要你們!嗚嗚嗚……不要。”
戰鬥持續了多久已經不知道了,最後,連小鎮上都感受到了大地的劇烈顫抖以及震耳欲聾的野獸的吼叫,大約過了一兩個時辰後,聲音逐漸小了,有些在小鎮上的散修偷偷的上了那座山林,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散修,以至於這一戰役震驚了大半個修真界。
魏長澤夫婦在一次夜獵中,為民除害,夫婦二人和三頭赤魔獒同歸於盡……
在場的散修將夫婦二人的遺體葬在了一起,也將現場能看清的是一個”人”的屍體一起葬了。
雨漸漸地小了,山林中因為一番惡戰幾乎半個山林都被破壞,滿山好似一片屍山血海,綿綿的雨帶著薄霧居然還染上了一絲血紅,足以讓在場的人都清楚這裏曾經發生了怎樣的一場惡戰,眾散修掩埋了屍體後,向著當地的仙門駐守世家報備,而當日的仙門駐守世家恰好就是雲夢江氏,此地恰好就是雲夢江氏一處較為偏遠的管轄地——夷陵。
魏無羨一臉頹然地回到了客棧內,看著小阿嬰正在玩著一個草編蝴蝶,手上的糖葫蘆早已吃完了,小嘴裏奶聲奶氣的念叨著,:“阿娘不是說吃完糖葫蘆就回來了嗎?阿嬰都吃完了好久了,怎麼還不回來?”然後在榻上滾來滾去地翻了好多圈,又坐起來,嘟囔著:“哼!肯定阿娘又纏著阿爹出去玩了,然後又忘記了阿嬰!阿娘總是這樣!”
小阿嬰癟著小嘴,鼓起一張圓嘟嘟的小臉一臉生氣的樣子,想著:“下次要讓阿爹給我買好多好多的糖葫蘆。”
魏無羨靜靜地走到小阿嬰身邊,知道小阿嬰看不見,卻依舊半跪下來,看著他,道:“阿嬰,阿爹……阿爹阿娘,他們不會回來了……”眼眶中留下了淚,滴在了地板上,濺起了一朵小水花。
魏無羨一直陪著小阿嬰在客棧裏等,這一等,就是三日,小阿嬰餓的肚子咕咕叫,也依然沒有離開客棧,隻是客棧小二卻將他趕了出去,因為房錢不夠了。
小阿嬰身上沒有錢,餓了幾天,沒有辦法隻好在附近沿街乞討,但是因為衣著幹淨,料子也好,一雙桃花眼總是笑著,說著話也好聽,大多數的人還是願意給他分一點食物。
隻是時間越久,小阿嬰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破舊,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尤其是冬天,這點衣服根本不能作為保暖,雙手雙腳都被凍得通紅,生了凍瘡,還滲出了血,一幅小乞丐的樣子,上街乞討好多商販嫌晦氣,都紛紛將他趕走,好不容易得到好心人給了兩個包子,卻被流浪的惡犬搶奪,那尖銳的獠牙刺進了小阿嬰脆弱的小腿,疼地小阿嬰隻叫喚,大哭著喊著阿爹阿娘,隻是依舊沒有人出現救他。
魏無羨看著麵前的小阿嬰,眼眶通紅,心中抽痛自己的阿爹阿娘不在了,而自己看著這靈魂中最害怕最恐懼地一幕,蹲在害怕的大喊:“走開,你們給我走開!嗚嗚……不要咬我!阿爹!阿娘!阿嬰害怕!!”
魏無羨哭著喊著叫著救命!但是一直被這種痛苦又絕望的氣息籠罩,眼前的畫麵依舊在繼續,而魏無羨已經沒有辦法抵抗了。
“魏嬰!魏嬰,醒醒!魏嬰!”
“魏嬰!醒來!”
“魏嬰!我在!別怕!魏嬰醒來!”
迷蒙中,好像有誰在喊自己,是誰??
聲音……好熟悉,魏無羨不禁一陣恍惚!
“魏嬰!醒來!”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眼前好似有一束光,不禁眯起眼睛遮住那刺眼的白光。
“魏嬰!我在,別怕,別怕……”聲音中帶著焦急,甚至還有一絲顫抖的恐慌。
是……藍湛?
魏無羨終於睜開了眼睛,因為在夢中哭泣與掙紮讓人的眼睛水霧朦朦,嘶啞的聲音從口中漏出:“藍湛……”
“我在,魏嬰。”低沉的聲音出來,卻帶著滿滿的安全感。
魏無羨茫然地睜開雙眼,不是與惡犬搶食的村野,不是等待許久的客棧,也不是阿爹阿娘的溫暖的懷抱,而是一個亂石嶙峋的山洞,哦,對了,是玄武洞,那時候,他很困,然後就……睡著了?
眼前是一張清冷的臉,臉上透著焦急,琉璃色的眼眸中明顯的擔憂地看著他:“魏嬰?”
魏無羨看著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眼眶就慢慢地紅了,一層淺淺的淚意浮現在裏麵。
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哪怕是當年眾叛親離的時候,都未曾有過如此脆弱的一麵,恨不得能大哭一場。
藍忘機滿眼心疼地看著他,心裏是真的一陣酸疼,慢慢把他摟進懷中,拍著他的背,柔聲說:“無事了,隻是夢境,魏嬰,別怕。”
“夢境……”魏無羨聲音顫抖地說,“那不是夢境!”
藍忘機輕聲道:“那是一個幻象陣法,能夠把人心裏最渴望的一幕勾出來,讓他們麵對最不敢麵對的過去,又自願深陷其中,最後因為幻境而死去。”
“藍湛,那這個幻陣的製造的夢境是真的嗎?”
“這要看布陣之人本身的能力而定,以此陣法開看,布陣之人實力不容小覷。”
魏無羨咬咬牙,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抖。
“該死!!!”他內心最美好的記憶卻是用如此痛苦的方式來讓他麵對,讓他知道是誰,他一定要把人千刀萬剮!!!
而現在的魏無羨卻一直賴在藍忘機的懷裏,馥鬱的檀香漸漸安撫了魏無羨焦躁不安的心情,在他的懷裏悶悶道:“藍湛,我夢到我阿爹阿娘了,我看到了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聲音略帶哽咽將夢境講給藍忘機聽,慢慢地抽泣起來。
藍忘機的心好似被什麼割成了幾塊一般,疼的四肢都有些無力,卻依舊緊緊的抱著他,將他整個甚至都籠罩在自己懷裏,堅定道:“魏嬰,別怕,以後有我!”
魏無羨抬手擦去了眼中的淚花,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意,道:“嗯!藍湛,以後,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嘛?都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藍忘機點點頭,堅定道:“嗯,會。”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