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彼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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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啊!!!開門啊!!!!!”
    “求求你們!!誰來救救我!!啊啊啊啊!!開門!!”
    “開門啊!!開門!!”
    “救命啊!!!”
    一座宅子裏傳來一群人一陣撕心裂肺的求救聲!還有很多人不斷敲擊門板的聲音,裏麵的人哭著喊著不斷拍門,顯得好似在忍受著及其痛苦遭遇,聽得人毛骨悚然。裏麵的人卻好似出不來,但是常理來說,既然在門裏麵,直接開門出來不就完了嗎?為何還要拍門求救?
    “他們拍門做什麼啊?裏麵打不開啊。”外麵圍觀的村民悻悻的問到:“叫的這麼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另外一人回複道:“要不,我們翻牆去看看吧?”
    其他人竊竊私語起來:“這可是常家的府邸,他們家主能在天上飛來飛去,一家子都是神仙,神仙的事兒我們哪能幫得上忙?”
    “哎呀,那我們還是別管了吧,怪嚇人的。”
    其他人一輪說到:“走吧走吧,快別管了。”
    說著外麵圍觀的人一哄而散,各自快步離開常府,害怕惹禍上身,竟無人去看一眼那常府的慘況,喊叫聲拍門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才漸漸平息,而常府大宅的房頂上,坐著一個黑衣少年,臉上掛著甜甜的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靜靜地看著常府裏的人痛苦逃竄,拍門求救,手上把玩著一把長劍,在月色的萃染下閃著冷冽的光,反射在少年的臉上,稱得少年的笑不再甜膩,反而有種被毒蛇盯住的窒息,仿佛蛇信子瞬間就能撲到你麵前再咬斷你的脖子。
    黎明即將到來,那黑衣上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笑出聲,不止對著誰說到:“事幹完了,走了。”,說完便閃身跳下屋頂,隱於隱隱的黑暗中。而昨晚聽到叫喊聲的人一晚上都不寒而栗,無法入睡。
    ——————————
    兩人一路向西南,入了城,二人並肩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忽然,藍忘機問道:“身上的傷如何了。”
    魏無羨到:“已經好了,還有一點。”說完嘻嘻一笑。
    藍忘機道:“一點是多少?”
    魏無羨手比劃了一下,再把袖子拉上來露出白嫩的皮膚,伸到藍忘機麵前:“呐!含光君,要不你親自檢查檢查!”
    藍忘機眉頭微動,趕緊把這人露出的皮膚重新塞回袖子裏去,嚴肅到:“胡鬧!”
    魏無羨哈哈一笑,收回了手,轉了個身倒退著走了兩步。那晚的事,兩人心照不宣選擇性遺忘,魏無羨覺得在路上逗逗這一本正經的謙謙君子還真是有趣,兩廂若無其事地趕路,魏無羨那閑不住的又開起了玩笑,而藍忘機也早就習慣了這人時不時的惡劣玩笑,隻當他少年心性,活潑愛鬧,也並不在意。
    魏無羨從和藍忘機下山調查鬼手事件以來,就一直喊他的名,隻有在玩笑調侃之時才會喊他尊稱,喊出了習慣,況且這個稱呼由他喊出來,帶著一種故作正經,莫名滑稽的味道,他在外邊便繼續半真半假這麼叫了。
    魏無羨正色道:“藍湛,你相信聶懷桑的話嗎?”
    藍忘機道:“一半。”
    魏無羨道:“嗯!含光君高見!這人心思縝密,雖看似在被逼迫下道出的秘密,實際上在故意引我們探尋,而玄武洞一事就是引君入甕。”
    魏無羨繼續道:“再者,幕後那人大費周章把腿縫到另外一具屍體上藏進牆裏,明擺是不願意讓肢體被發現。既然如此,就不會故意拋出左手去襲擊姑蘇藍氏的人,這樣一定會引起注意和追查。一個費盡心思藏匿,一個卻莽撞出手。。。。。。。”
    話都被他說盡了,藍忘機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但還是“嗯”了一聲。
    魏無羨轉回身子,邊走邊道:“藏腿的人知道清河聶氏有祭刀堂的傳統,而拋左手的人了解姑蘇藍氏的動向,引我們去玄武洞的人知道我們的行蹤,恐怕來路都不簡單。秘密越來越多了。”
    藍忘機道:“一步一步來。”
    魏無羨笑了,道:“也是,有含光君作陪,也不無聊了。”說著扒了一下藍忘機身後的抹額帶子,被藍忘機立馬扯回。
    藍忘機才被調侃到耳尖通紅,又見這人爪子不老實居然扯上了自己抹額,趕緊拂下扯著自己抹額的爪子,把抹額解救回來擺正重新整理好才略帶怒氣的說到:“別動,抹額乃私隱之物,旁人不可觸碰。”
    魏無羨訕訕地收回手,把玩著自己手中都小扇,問到:“藍湛,我看你們姑蘇藍氏都帶著抹額,這抹額有什麼寓意嗎?”
    藍忘機看了他一眼道:“抹額寓意規束自我。”說罷眼神不禁落在魏無羨手中都小扇身上,自從兩人下山以來,也多次見魏無羨將這把小扇幻化為劍,上一世魏無羨自從射日之征後就再不用劍,每次都有各種理由不帶配件,想到那個驚鴻一劍的少年和眼前都人都臉慢慢重合,盯著這把小扇問道:“此扇可有名?”
    魏無羨打開這把扇,輕搖道:“此扇名曰——彼岸,寓意此岸者生死也,彼岸者涅盤也,中流者結使也。”
    說著魏無羨將小扇幻化為一把包裹著紅色靈力閃著流光的長劍,清揮一掃,就有一種超脫之感,此劍亦曰——彼岸。
    魏無羨輕道:“一川雲水,一朵彼岸,佛鈴花落醉塵火,一影碎念一季花開,以生死為此岸,涅槃為彼岸,一季悲怨,枕上傷,花開不見葉,葉落不見花,生生世世,兩不相見。”
    藍忘機心中驚濤駭浪:這便是魏嬰重生歸來的。。。。代價?
    魏無羨見他整個人都呆滯了,收回劍執著扇癟癟嘴,又重新扯了扯藍忘機的劍穗道:“含光君,怎麼了,看呆了?”說著麵帶嚴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吐槽一句,全是小古板,正色道:“含光君,我沒來過櫟陽,之前都是我找人打聽事情的,這次我偷個懶,勞你去打聽吧。不知含光君介不介意?”
    藍忘機轉身便走,還未從剛剛的沉痛中掙紮出來,不知該如何麵對,魏無羨立即攔著他立即道:“且住!含光君,敢問你去向何方?”
    藍忘機垂下眼瞼回頭對魏無羨道:“找此地駐鎮的仙門世家。”
    魏無羨揪著他的劍穗,把他往回拉:“我說含光君,這是人家的地盤,你貿然的去問這些邪祟的問題,他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要麼藏著捂著怕丟臉不說,要麼死撐著不讓外人插手。”說著還歎了口氣,道:“並非我抹黑你,出來辦事,你沒我真的不行啊,你這樣打聽,若能問到什麼那才是怪事。”
    這話說得口無遮攔了些,藍忘機眼簾下的目光卻是一片柔和,掩下苦痛,輕聲道:“嗯。”然後虛心請教:“那該如何打聽?”
     魏無羨指向一側:“當然是去那裏囉。”
    他所指的,是一條寬闊的長街。街邊兩側高高低低掛滿招搖的幌子,飄著鮮紅的巾子,亮眼極了。每一家店鋪都門麵大開,圓滾滾、黑乎乎的壇子從店內擺到店外,還有夥計捧著一托盤的小酒碗向行人拍胸自薦。
    烈烈酒香飄了滿街,難怪魏無羨方才越走越慢,走到街口,就徹底走不動,還把他拖住了。
    魏無羨嚴肅的說:“這種地方的夥計一般都年輕機靈,手腳勤快,每日客多,來往人多口雜,附近流傳的怪事,一定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藍忘機“嗯”,但是用懷疑的眼神盯著魏無羨道:“你傷未好全,不宜飲酒。”
    魏無羨馬上扯著他的衣袖搖搖晃晃,一臉懇求道:“藍湛,含光君,我傷早就好了,禁酒這麼久了,你就讓我喝點吧,就一點。。。。。。。。。嗯?我保證不喝多。”
    看著那人恨不得豎起三根手指發誓的模樣,藍忘機還是忍不住他如此懇求,心軟道:“不可貪多。”
    兩人進了店,店中設有木桌木椅,供酒客歇息談天。裏麵另一夥計看藍忘機衣容氣度,驚為天人,不敢怠慢,卯起勁兒來擦了好一陣桌椅板凳才敢指座。魏無羨叫了兩壇酒,倒在碗裏就開始喝起來,還同那夥計搭訕熱絡起來,便切入了正題,還是問此地異事。那夥計也是個話多的,搓手問:“什麼樣的怪事?”
    “鬼宅,荒墳,分屍,諸如此類。”
    夥計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已經猜到這兩位該是修仙世家的仙人了,趕緊將自己所聽到的奇人異象一骨碌全部道出:“怪事是吧,有的。不過不是如今,是十年前的了。在城西四五裏處,有一處漂亮宅子,名為常宅,這家人啊,十年前被人滅門了,一家人全死光了,而且聽說全是被活活嚇死的!”
    能將一家幾十號人活活嚇死,這是極殘忍恐怖的厲鬼凶靈了。並非家家都像清河聶氏那樣有不得已的苦衷,一般的修仙世家不會容忍自己的地界上出現這種東西。
    聞言,藍忘機若有所思,似是想起了什麼。魏無羨卻沒留意,道:“死這麼多人,這一帶的修仙世家不管嗎?”
    夥計歎了一口氣道:“哎!想管也沒用!”夥計把抹布甩上肩,也坐了下來,鄭重其事地抖出了他憋了半天的包袱:“這駐地在櫟陽的修仙世家,就姓常!死的就是他們家!人都死光了,誰來管?”
    魏無羨接著問道:“這常家是怎麼被滅門的?”
    夥計道:“我也是聽當時圍觀的人說的,滅門當晚裏麵的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一直在拍門,拍的震天響,裏麵的人哭著喊著叫救命呢,嚇死人了,你說,門閂在裏麵,要出來直接在裏麵打開不就行了,拍門幹啥?再不濟翻牆也行啊,但是他們不僅沒出來,還拍了一晚上。”
    “外麵的人心裏犯嘀咕,這家人的家主叫常萍,是能在天上用劍飛的仙人,厲害著呢,自己都無法擺平,這些普通老百姓能怎麼辦?所以也沒誰搭梯子或者翻牆往裏麵望。就這樣過了一晚上,裏麵的嚎啕聲越來越小。第二天,太陽一出來,常家的大門,自己打開了”
    “整個房子,男男女女十幾個主人,五十多個家仆,坐的坐、趴的趴,口吐膽水,全都被活活嚇死了。”
    魏無羨又道:“那既然過了十年的事情,為什麼現在還在傳?”
    見這兩人對這事極其有興趣,夥計使出渾身解數,抑揚頓挫道:“自那之後,好一段時間,行人若是在常宅附近走夜路,晚上都能聽到從裏麵傳來的拍門聲!”
    “你想,他們這種騰雲駕霧修仙打妖怪的,見多了鬼怪,竟然能全都被活活嚇死,那得多嚇人啊。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連下葬了還能聽到拍棺聲!而且,聽說,靠近那邊的人,都被吃了,屍骨無存呢,所以,現在的人都不敢去那邊,就算要走,也離得遠遠的。雖說他們家主人常萍出門在外沒回來,逃過一劫……”
    魏無羨道:“不是說一家全死光了?”
    夥計道:“別急呀,正要說呢。是死光了,我說的逃過一劫,也是暫時的。沒過幾年,那個主人常萍還是死了。這次,死得更嚇人,是被人用劍淩遲弄死的!淩遲是什麼死法?不用我講吧,就是拿刀子拿劍,一下一下在人身上剮,剮足三千六百刀,直到肉都被剮掉隻剩骨頭架子……”
    魏無羨瞬間嚴肅起來,如果因為仇怨滅門就算了,為什麼唯一活下來的人,居然是淩遲死法,按照各種死法的不同寓意,淩遲代表的是懲罰,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一個修仙世家滅門還不滿足,還要把懲罰家主處以淩遲之刑?魏無羨沉思不語,半晌又問起夥計:“兄台,那你知不知道常家為什麼會被滅門?”
    夥計道:“要麼是仇人尋仇,要麼就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魏無羨饒有興趣道:“比如說?”
    夥計道:“仇人尋仇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就不清楚了,但是如果是得罪了什麼人,那還真有一個,聽說啊,像這種死法的啊,普天之下好像隻有一個叫,叫什麼,什麼老祖,哦對!夷陵老祖!!隻有他才做的出來!”
    魏無羨嗆了口水,咕咚咕咚地在酒碗裏吐出一串泡泡:“什麼?”又是夷陵老祖?這人還真是厲害啊!哪裏都有這人的傳說,還都是無惡不作的惡名。
    夥計肯定地道:“對,沒錯!姓魏,好像叫魏無錢。別人提起他時的口氣都又恨又怕!”
    魏無羨:“。。。。。。。”
    魏無羨再度沉思,涉及到夷陵老祖這個人,魏無羨不禁又想到藍忘機,知道這個夷陵老祖對藍忘機非常特別,連帶著對這自己這張臉,都叫著魏嬰的名字,心裏一陣鬱悶,不禁想到,如果真是夷陵老祖做的,那藍湛會怎麼辦?不禁扭頭去看藍忘機,似是要找他討個說法,藍忘機等這一眼等久了,淡淡得對他說道:“走。”
    魏無羨了然,心知肯定是夥計說的夷陵老祖的事情讓藍湛生氣了,趕緊快步追回去,不禁懊惱了起來後悔道:自己為什麼要進來這家酒肆,為什麼要問這些,為什麼要追根究底,誒,這下完了,藍湛聽著別人這麼詆毀自己的心上人,指不定心裏氣成什麼樣子了。
    夥計見這二人快步離開,在後頭嚷嚷:“哎哎!二位公子,你們現在是不是要去常宅啊?嘩!真厲害,我本地人都不敢去呢,隻敢偷偷隔得遠遠的望一眼。”
    魏無羨回過頭道:“我們也隻是遠遠的望一眼。”說完快步離開追著藍忘機而去。
    出了城,兩人朝那夥計所指的方向走去。行人漸少,樹木漸多,魏無羨道:“藍湛,你相信這事是夷陵老祖做的嗎?”
    藍忘機道:“不是他。”那人那麼赤字丹心,怎麼會做出滅門甚至淩遲的事情,況且,此時發生時,那人已經。。。。。,這事發生時自己雖禁閉不出,但是也略有耳聞。
    魏無羨想到,果然,這人對夷陵老祖還真是信任無比,連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都不顧地為他辯解,真是。。。。。。。手裏的小扇已經打開合上打開合上折騰了好一陣。
    藍忘機道:“此事我略有耳聞,雖不是他所為,但也與他有些關係。”藍忘機簡明扼要的講了起來:“你可曾聽過曉星塵此人。”
    魏無羨認真想了想:“明月清風曉星塵,傲雪淩霜宋子琛,這兩人事跡我入世時也曾聽聞過一些,但是好似失蹤了,現在也不曾有人提及。”
    藍忘機道:“此人於十二年前出山成名,師承道門,抱山。乃是魏嬰母親的師尊,曉星塵按輩分是魏嬰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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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到了常宅,隻見到了一片破敗與蕭條,牆頭雜草叢生,門前都兩盞燈籠也早已破敗不堪,兩人到這裏時,已是酉時,天逐漸暗了下來,更顯得這宅子陰森可怖,隻是剛到沒多久,居然有一陣拍門聲響起,先是一兩個人拍門,半晌後,一群人拍門聲逐漸響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兩人不約而同地收斂了氣息,飛身掠上常府牆頭,不禁心神大震,迎麵而來的是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常府寬闊的校場之上擺滿了各種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連幼兒都有,血已經染紅了原本不大都校場,都已幹透了,透出詭異都黑色。
    每具屍體都是雙眼凸出,睜的極大,仿佛受到了極大都驚嚇,額頭青筋凸出,脖間布滿了詭異的黑線,逐漸爬山胸口,魏無羨和藍忘機下了校場一一查看這些屍體,有些死了有段時間了,有些才剛死幾天,除了胸口的黑線,口中也有大量鮮血,魏無羨捏開其中一具屍體都下巴,發現,這人沒了舌頭,魏無羨又掰開另外一具屍體查看,也一樣沒有舌頭,連續查看幾幾具屍體,都沒有舌頭。
    魏無羨不禁看向藍忘機,對方向他點點頭,確定了,這些人都是在生前被割掉都舌頭,不然口中不會有這麼多幹涸的血跡,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法,這人就該被千刀萬剮,魏無羨氣憤的想到。
    魏無羨麵部微微蒼白,這一幕確實讓他有些不適,幽冥彼岸花印微微發燙,似在替亡者悲鳴。這些亡靈都已經沒有了靈識,無法超度,他們進來時聽到都敲門聲,也隻是這些曾經的怨靈留下的殘念,時間久了便會自動消散,無法構成什麼威脅。
    看來那個夥計說的,靠近這裏都人都被吃了,看來不是被吃了,而是靠近這裏都人都被人殺了丟到了常府。
    魏無羨突然一個激靈,立馬跑過去對著藍忘機說道:“藍湛,你看這些屍體,像不像我們在玄武洞的時候殺的那些凶屍,雖然玄武洞的凶屍已經腐爛到快看不到血肉,但是我依稀記得,那些凶屍的脖子上好像也有這些詭異的黑線符文。”
    藍忘機被魏無羨一提醒,自然也想起了此事,隻是那些凶屍異常凶猛,看來,料想的不錯,有人利用活人在生前用極其殘忍都方式折磨,再割去他們的舌頭,讓這些人無法抒發心中都恐懼,不能叫喊,這樣在身魂極其痛苦的情況下,隻能活活的嚇死,激發心中最濃烈都怨氣,而這樣死去都人,極其容易練成凶屍,怨氣越足,戾氣越大,自然,凶屍就越強。
    魏無羨想到這個,對這藍忘機幾乎用不可置信都語氣說道:“藍湛,這些屍體,怕不是靈識消散了,是靈識被禁錮了才對!,這些屍體,是用來煉製凶屍都材料。”
    話音剛落,靠近校場的牌樓的支柱之後,他們都看到了,墓園中央,在一片墓碑之中,隱隱傳來一些響動,兩人悄悄的潛行到附近,入眼的是一個挖得極深的一個洞,洞旁堆滿了泥土,是剛剛挖的,有人在此掘墓。
    兩人靜靜屏息凝神,等待著洞中那個人自己出來。
    半柱香不到,從那個被掘開的墳墓裏,輕飄飄地躍上來兩個人。
    虧得魏無羨與藍忘機眼力夠好,才看出來這是兩個人。因為這兩個人猶如連體嬰兒一般,一個背著另外一個,緊緊連在一起,又都是一身黑衣,極難分清。
    躍上來的那個人背對他們站著,長手長腳。而他背著的那個人則耷拉著腦袋和四肢,了無生氣。不過這才對,既然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那必然是個死人,了無生氣才是正常。
    正這麼想著,那名掘墓人猛地轉過頭,看到了他們,但這個人的臉上,竟籠罩著一團濃鬱的黑霧,教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麵目!
    魏無羨心知他必然是施了什麼詭異的法術遮擋麵容,藍忘機已祭出避塵,掠入墓園,與之交上了手。掘墓人反應極快,見避塵藍色劍芒襲來,捏了個劍訣,也召出了一道劍芒。然而這一道劍芒和他的臉一樣,被滾滾的黑霧纏繞著,看不清究竟是什麼顏色、什麼氣勢。那名掘墓人背著一具屍體,對打姿勢怪異。兩道劍芒相交數次,藍忘機召回避塵,握在手中,臉上迅速爬滿一層寒霜。
    魏無羨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之間神色凜冽。因為剛才那一陣交手,連他這個外人都明顯看得出來,這個掘墓人,非常熟悉藍忘機的劍法!
    藍忘機一語不發,避塵刺得更沉,劍意如排山倒海。那名掘墓人連連後退,似是知道他背著個死人不是藍忘機的對手,再交手下去一定會被生擒,突然從腰間摸出一張深藍色的符篆。
    魏無羨即刻道:“藍湛,不能讓他用傳送符!!”
    說罷魏無羨急忙祭出小扇,幻化成劍後立馬向著這人刺去,紅色都劍光帶著磅礴的靈力,假意去挑他背後都那具屍體,那鬼麵人果然中計,伸手搶奪那具屍體時,被藍湛一劍挑落手中的傳送符焚毀,反手封住鬼麵人都靈脈,一劍刺在這鬼麵人腿上,鬼麵人立馬雙膝跪地,不能動彈。
    魏無羨把鬼麵人身後都屍體搶到自己手中,一看他便微微一驚。屍體的頭竟然已經破了。而破了的地方露出來的不是什麼血肉腦漿,而是一團一團已微微發黑的棉絮。
    魏無羨將劍橫在鬼麵人脖子上,厲聲盤問:“你是誰?在這裏挖屍體做什麼?常府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鬼麵人的麵部迷惑之法竟然是以魂繪製,除非人死,或自行解除,否則無法看清此人麵目,魏無羨的符咒竟一時半會無法解開這個禁製,氣得他的橫在那人脖子上都劍又深了幾分,刺破了那人得皮膚。
    鬼麵人並不接話,抬起頭來好像在看魏無羨和藍忘機,最後哈哈的大笑起來,聲音沙啞刺耳,仿佛鐵鏽摩擦都聲音讓人心煩,隻見他笑夠了,悠悠道:“別著急,你們都會死,看到常宅裏的屍體了嗎?你們以後也會是這個下場!!”說完不顧自身靈脈反噬強製破開靈脈禁製,再次拿起一張傳送符,強行遁走。
    魏無羨咬牙切齒:“該死,居然讓他給跑了!”
    藍忘機道:“他強行破開靈脈,又用了大量靈力,活不久。”
    魏無羨這才有時間來好好觀察這具被挖出來的屍體,伸手輕輕一拽便拽掉了屍體的腦袋,提著那顆做十分精致的假人頭,道:“這算怎麼回事。常家的墓地裏埋著一具棉花和破布做成的假屍體?”
    藍忘機方才接過這具屍體,掂量過它的重量,知其蹊蹺,道:“並非全假。”
    魏無羨把這屍體摸了個遍,發現它四肢都軟塌塌的,隻有胸膛和腹部有硬邦邦的實感。撕了衣服一看,果然,軀幹是真的軀幹,其餘部位,全都是假的。
    看這膚色和左肩的斷裂麵以及這怨氣程度,魏無羨能確定,這就是他們在找的鬼手的軀幹了,剛剛那名鬼麵人,明顯是在挖它的,魏無羨將這副軀幹塞了一個新的封惡乾坤袋中,起身道:“看來藏屍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在調查這具鬼手屍體了,怕被我們查出來就來挖這副軀幹想要轉移位置,剛好被我們撞上,而聽剛剛鬼麵人講的,看來這幕後的藏屍人和我們之前在玄武洞遇到的那些凶屍脫不了幹係。”
    魏無羨將封惡乾坤袋給藍忘機,繼續道:“幕後之人用的是活人製造凶屍,且是用的極其陰毒的法子,正在大量製造,而且,這些凶屍攻擊力和怨氣都極強,藍湛,這如果被放出來,那整個修真界就要危險了,整個事情,你要趕緊告知你兄長以及其他家族,要早做防範才是。”
    藍忘機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已放出金蝶告知兄長,請他盡快返回雲深不知處。”
    魏無羨點點頭,心道:看來修真界又要再起風波了。
    “誒!”魏無羨歎了口氣道:“沒問出常府的事情,有點不甘心,這個鬼麵人好像認識我們?”
    藍忘機道:“這人會使藍氏劍法,且極為熟悉。”
    魏無羨道:“那會不會是你們姑蘇藍氏的人?畢竟能強行解開靈脈禁製,還能再使用傳送符的,修為應當是不低。”
    藍忘機沒有說話,他僅是覺得此人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不曾想起。
    魏無羨拉著藍忘機又回到了校場,看著這滿地都屍山血海,身為彼岸花靈的自己心裏的悲鳴幾乎控製不住,魏無羨道:“屍體的靈識已被封,強行解開,隻會激發怨氣,無法往生。” 
    藍忘機道:“度化第一,鎮壓第二,滅絕第三。” 
    魏無羨道:“死去了往生的靈,如鎮壓留在世間也是悲苦,無意識,無魂魄,生也苦,死也苦,既如此,滅絕於天地,也是解脫”轉身去看著藍忘機繼續道:“如果我有一天也變成這樣,我也是願意消散在這天地間獲得自由,我想,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吧?”
    藍忘機上前緊緊地握住魏無羨都手,強忍著心頭的恐慌,道:“魏。。。。。。無羨,你不會變成這樣,我也。。。。。我也不會讓你變成這樣,我會護你周全。”一生一世,在你身側,護你周全。
    魏無羨知道他又想叫魏嬰,雖然充當別人都替身的自己確實不齒,但是聽到藍忘機如此握著自己都手這樣鄭重的講要護自己周全,心中即有幾分歡喜,又有幾分苦澀。
    魏無羨正了正神色,道:“那我們開始吧。”
    藍忘機道:“嗯。”
    二人將常府校場裏都屍山施以淨化符咒配合一場大火,將這裏的屍體全部焚毀,避免屍化,又將常府貼滿驅邪符篆後,兩人才慢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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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似一張潑滿徽墨的宣紙,陰沉而厚重,幾聲悶雷響徹天際,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燈火闌珊處,暗香浮動,疏影交織。兩人走在回客棧都路上,清冷的月光照在兩人身上,背影纖長。
    魏無羨道:“你是說,當年常萍又重新反口證明薛洋無罪?這明顯是被人逼迫啊!”
    藍忘機道:“嗯。”又細細同魏無羨講來。
    那時射日之征結束沒幾年,夷陵亂葬崗大圍剿更是風頭剛過,各大世家橫行,四處招攬人才為己所用。曉星塵心懷救世之念出山,資質上佳,又師出高人,初次夜獵,一尾拂塵、一把長劍,隻身闖山,拔得頭籌——一戰成名。
    眾家見此品貌清明、修為了得的年輕道人,大為心折,紛紛送出邀請。曉星塵卻全部婉言謝絕,明言不願依附於任何世家,卻和一位至交好友一起,一心要建立一個全新的不重視血緣聯結的門派。
    此人性若蒲葦,心若磐石,外柔內剛,又潔身自好。當時一旦誰有什麼棘手或難解之事,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尋求他的幫助,而他也從不推拒,是以風評極佳。。。。。。。。。。
    常氏的滅門慘案便是在那是發生的。
    櫟陽常氏家主常萍某日帶著幾個家人出門夜獵,半月有餘,忽然在途中接到噩耗,匆忙趕回。悲慟過後,隻查出是被人惡意破除了他家的保護陣,縱入了一批凶殘的惡靈凶屍,除此以外,一頭霧水。此事一爆出,立即在玄門百家中傳的沸沸揚揚,還有不少聳人聽聞者傳言是夷陵老祖重歸於世的報複,然而並無證據,此時曉星塵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主動應承此事,為常萍探求真相。一個月後,終於查出了滅門凶手——薛洋。
    這個薛洋,年紀比曉星塵還小,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年。然而,其惡劣之處絕不會因為年紀小就有所收斂。他從十五歲起便是混跡夔州一帶遠近聞名的大流氓,笑容可掬,手段惡毒,個性殘忍,夔州人人談薛變色。他年少之時流落街頭,似乎與常萍的父親有過一些嫌隙,叫他記了數年。出於報複和一些其他理由,促使他做下了這樁慘案。
    曉星塵查清真相後,橫跨三省捉住了仍在逍遙法外的薛洋,趁著蘭陵金氏在金麟台舉辦清談會,將他送到大庭廣眾下闡明始終,要求嚴懲。
    他證據確鑿,清清楚楚,其他家族沒有意義,但是蘭陵金氏極力反對,因為薛洋當時是蘭陵金氏的客卿。
    魏無羨疑惑道:“蘭陵金氏當時已位列四大家族,為何要找一個流氓當客卿?”
    藍忘機道:“這邊是第二個關聯,陰虎符,虎符乃是作號令之用,顧名思義,得此虎符者,持之便可號令屍鬼凶靈,使之聽命,且陰虎符不認主。”
    魏無羨道:“這人還真是個人才,如果此人還在,我一定要與他徹夜暢飲!”
    藍忘機隻是淡淡得望著魏無羨不予理會,淡淡道:“當時,魏嬰。。。。。。在亂葬崗時,毀了一半陰虎符,剩下的一半,在蘭陵金氏手裏。”藍忘機講出這話都時候,還是止不住都心悸。
    陰虎符是溫氏的噩夢,也是魏無羨的噩夢,因為陰虎符,溫氏倒了,百家覬覦魏無羨手中都陰虎符,又忌憚魏無羨,逼得魏無羨為了保護溫氏岐黃一脈的老弱病殘上了亂葬崗,畫地為牢,到最後也沒把這東西全部毀去,雖然餘下半塊並沒有作用,但是蘭陵金氏卻找到了一個精通鬼道的薛洋。
    魏無羨道:“既然如此,那就是說,蘭陵金氏需要薛洋複原陰虎符?”
    藍忘機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常萍反口後,薛洋被放了出來,果然再一次展開了他的報複。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報複在曉星塵本人身上。
    曉星塵隻身出山,並無親人,隻有一位下山之後結識的好友,叫做宋嵐。薛洋便挑了這邊下手,故技重施,將宋嵐從小長大學藝的白雪觀滅了個幹淨,並且偷施暗算,用毒粉毒瞎了宋嵐的一雙眼睛。這次他滅門滅出了經驗,做得十分利落,沒有餘下任何線索。雖然誰都知道肯定是他幹的,但知道有什麼法子?沒有證據。再加上金光善刻意包庇,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鋒尊也已逝世,竟然沒有一個人拿他有辦法。
    魏無羨有些奇怪,但也當即問出了:“既如此,含光君逢亂必出,為何隻是耳聞?”
    藍忘機突然回想起當年身負戒鞭,重傷難行,垂下眼簾神色閃過一絲頹然:“當年閉關三年未出。”
    魏無羨道:“原來如此,那這位曉星塵道長,後來如何?”
    後來如何,當然也隻能慘淡收場。曉星塵當初別師離山,發過誓不再回去。他極重諾言,但宋嵐雙目已盲,又受了重傷,他便破了自己的誓言,背著宋嵐重返抱山散人之處,請求師尊救治好友。
    抱山散人念在師徒一場,答應了他的請求。曉星塵便下山離去,從此不知所蹤。
    再過一年,宋嵐也出了山。世人驚奇,他竟然連當初瞎得徹底的一雙眼睛都重見光明了,可事實上,並非是抱山散人醫術出神入化,而是曉星塵……自挖雙眼,把眼睛還給了受他所累的宋嵐。
    魏無羨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生出一陣惋惜,拉著藍忘機劍穗都手揣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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