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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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本體即為幽冥彼岸花,彼岸花也為引魂花,開在幽冥,長在忘川,為亡魂接引之意,魏無羨自從以幽冥彼岸花重生以來,於亡魂而言,是救贖往生的明燈,於屍鬼而言,是得以解脫獲得自由的期盼,在碧幽宗時,渡化亡魂行走陰陽兩道,從未出錯,但是今日,一個凶煞厲鬼,竟然將自己逼迫至此,真是老臉丟大發了!
魏無羨禦著笛,心裏想著自己丟臉的事絕不能讓師尊知道,不然,就要被回爐重造了,心思飄遠,自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站著一個人,魏無羨一路禦笛後退,竟徑直撞到了身後之人的胸膛之上,腕驟然一痛,笛聲戛然而止。
魏無羨抬頭一看,撞進了一雙淺琉璃色的眼瞳中,是他!不好,聽說鬼將軍十幾年前殺了好多修士,怕不是也有姑蘇藍氏的,這人十之八九是來抓鬼將軍的,得趕緊讓溫寧離開。
不管抓著他的那隻手,抬臂繼續吹笛,帶有指令性的笛音溫寧很快察覺到,飛速向林子裏掠去,忽覺藍忘機手中用力,腕部快要給他生生捏斷,玉笛差點脫手落下,魏無羨趕緊收起來對著藍忘機:“含光君,鬼將軍雖說與你們有仇,但是,畢竟是我擅自召喚,也是為了消滅厲鬼,也救了在場如此多的修士,不如這次就先放他離去,下次如果抓到,再處置如何?”
藍忘機並沒有回複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魏無羨,半分眼神都沒有給離開的溫寧,兩人就這麼你看著我,我拉著你地僵持著。
就在此時,江澄趕到。
江澄原本就在山腳下喝茶等消息,就看見姑蘇藍氏的那兩名弟子背著金淩急急慌慌的下山,說大梵山裏的女鬼多麼多麼凶殘恐怖,而那個戴著兜帽的少年救了這三個弟子自己留在山上獨自麵對那個鬼物,心頭一聽,大震,又看到金淩被背著,臉上還有大片血跡,趕緊抱著金淩把脈:“阿淩!?”嚇得心神大亂,這個小祖宗可千萬不能有事,想到自家阿姐,心裏更是愧疚,為什麼不留在大梵山護在外甥身邊。
“江宗主,金公子隻是靈力消耗過渡,又因女鬼怨氣震蕩,暫暈過去,並無大礙。”藍思追解釋道。說完,金淩慢悠悠的清醒了過來:“舅舅。。。。!”
見金淩無事,江澄心裏頭的大石落下,隨即怒斥道:“你身上沒帶信號嗎?遇上這麼危險的事情都不知道放?你是要上天嗎?!!”然後一手向金淩的頭上拍去。
金淩耗光了靈力也沒抓到那個鬼嬰也就罷了,還被女鬼的笑聲震暈,還被他們救了,本來就是很沒麵子的事,尤其是在這兩個姑蘇藍氏子弟的麵前,又臉紅又委屈,怒道:“不是你非要我拿下大梵山上的東西的嗎?不然就打斷我的腿!”
江澄真想一掌把這臭小子扇回他娘肚子裏去,可這話又的確是他說的,總不能自打自臉,轉過頭對著藍思追問:“山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江宗主,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吧,我擔心前輩他。。。。。。”藍思追擔憂那位前輩的安危,第一次不顧禮儀催促起江澄來。
江澄知曉事態嚴重,也不問了,把金淩交給底下門生交代了兩句就隨著藍思追上了大梵山。
而在大梵山這裏,魏無羨還在和藍忘機僵持,刹那間陡然成為了場中眾人矚目的焦點,江澄趕來就就隻看到這兩個人拉拉扯扯,而旁邊是大片腐肉渣子,那兩個人顯然是不能問了,隻好轉向滿地東倒西歪的修士們,譏諷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你們殺得這麼體麵。”
這些身穿不同服色的修士裏,有好幾個都是雲夢江氏的門生所喬裝,奉江澄之命,暗中為金淩助陣,唯恐他不能拿下這一關,這長輩做得也算是煞費苦心了。一名修士仍在兩眼發直:“宗、宗主,是……是溫寧啊……”
江澄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那人道:“是溫寧回來了!”
刹那間,震驚、憎惡、憤怒、不可置信,交錯混雜著襲過江澄的麵容。
好一陣,他才冷聲道:“這東西早就被挫骨揚灰示眾了,怎麼可能會回來。”
那名門生道:“真是溫寧!絕不會有錯!我絕對沒看錯!……”他突然指向那邊:“……是他召出來的!”
江澄如冷電般的兩道目光也緩緩望向他所立的方向,半晌,江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左手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摩挲那隻指環,輕聲道:“……好啊,原來是你,怪不得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而這邊魏無羨還未有動作,藍忘機已經翻琴在手,擋在了魏無羨前麵。
魏無羨沒反應過來,這藍忘機擋在自己麵前作甚?他們好像對能召喚出鬼將軍特別忌憚,難道有什麼不妥?還是講清楚比較好,畢竟好像鬼將軍殺了許多人,而這些應該都是和鬼將軍有仇的人吧?如果是因為自己放跑了鬼將軍就要找自己的麻煩,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了,想罷,輕輕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藍忘機,對著江澄說道
“江宗主,我雖不知鬼將軍有你有何仇怨,但是鬼將軍既然由我召出,也隻因事態緊急,別無他法,不然你底下這群修士,可要全部死在那凶煞厲鬼手裏了。”
魏無羨把玩著手上的小扇,輕快的語句卻帶著似有若無的震懾。
“你不知道鬼將軍與我的仇怨?你他媽是腦子被狗吃了嗎?!”江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恨不得直接放出十幾隻狗咬死他!強忍住把對方碎屍萬段的衝動,怒道:“你給我把你的帽子摘了!!不然我不介意親自幫你!”
江澄他放開左手,一條長鞭從他手上垂了下來。鞭子極細,正如其名,是一條還在滋滋聲響的紫光電流,如同雷雲密布的天邊爬過的一道蒼雷,被他牢牢握住了一端,攥在手裏。
“哦?江宗主,你這是講理不成惱羞成怒了?”
“魏無羨,你少他媽在這裏裝神弄鬼,老子知道是你!”
“啊??魏無羨。。。。。?”周圍的修士聽到這個名字嚇了一跳,盯著麵前的黑袍人,害怕他再次召喚溫寧“什麼?夷陵老祖魏無羨回來了?”眾修士紛紛後退,生怕被牽連。
“我並不是你們口中的什麼夷陵老祖魏無羨,此人雖與我名相同,確實不是,在下名為無羨,不姓魏。”說完,掀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臉。
周圍傳來一陣抽氣聲,這是一張異常絕美的臉,精致的麵孔似男似女,黝黑多情的桃花眼,仿佛隻要被他看一眼便會淪陷,眼中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勾人親近,額間是一朵血紅色彼岸花圖案,發絲半束,頭上戴著一頂金色彼岸花花翎,花翎下垂著的穗子隨著風吹著發出叮叮脆響,聲音格外空靈清澈,從未見過的鮮紅服飾,衣擺處繡著大朵大朵的金紅彼岸花刺繡,耀眼隆重又甚為華美,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鎖骨,恍如妖媚,手上把玩著一把小巧的玉骨扇,如此妖媚的人兒看起來卻神聖不可侵犯。
在場修士定力差的都已麵紅耳赤,倒吸一口涼氣,藍景儀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麵容已經呆滯無法言語,輕輕呢喃道:“這位前輩長得好好看啊。。。。。。!”然後被藍忘機瞪了一眼後,立馬收回視線,躲在藍思追身後,偷偷的看。
藍忘機看著身旁著日思夜想的人兒,這自信的年輕麵容又讓他想到了十三年前雲深不知處山門牆上的鮮衣怒馬的少年,對著自己笑得燦爛的多情的眼睛,一眼,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藍忘機趕緊把少年的兜帽再次戴上,不願讓在場修士再看心中的少年一眼。
不管他經曆了什麼,不管他是不是忘記了,但是,這就是他,我的魏嬰!
在江澄的心目中,魏無羨一直都是嬉笑怒罵的浪蕩浪樣子,時不時在雲夢逗逗小姑娘,和弟子們上山打山雞,下水摸魚摘蓮蓬,從來不講禮儀雅正為何物,衣服都沒有正經八百的穿過,頭上也一直都用一根紅色頭繩束發,從不戴冠翎,從九歲來到蓮花塢,自己就和魏無羨一直在一起,分開都沒有超過幾個月,江澄甚至可以這樣說,除了自家阿姐,自己是最了解魏無羨的人,但是後來,自己被抱山散人修複金丹後,和魏無羨分開了三個月,就看著魏無羨從那個路不肯好好走,話不肯好好說的開朗少年,周身圍繞著戾氣和怨氣,臉上的笑變成了滿臉陰鬱。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去了解那三個月魏無羨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一開口就被魏無羨插摸打諢的糊弄過去,後來不再問了,再後來,也沒有機會再問了,那個少年,在自己的麵前化成了齏粉。
而江澄現在看著麵前這個人,妝容得體,說話有理,聲音一如往昔悅耳,卻仿佛失了紅塵的歡快,就仿佛超脫了紅塵要飛升而去一般,而這般年輕的麵容,和十幾年前同去雲深不知處求學時一般大小,就算魏無羨還活著,也已及冠,怎麼如此年幼?他到底又經曆了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呢?自己已經從他的生命中,已經淡化的連記憶都沒有了嗎?
江澄垂下眼瞼,手中緊緊握著紫電,湧出的靈力籠罩在紫電上發出滋滋的響聲,額上青筋凸起,用盡全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再次開口:“你說你不是,那好,隨我回蓮花塢證明!”
江澄想著,先把他帶回去,隻要帶回去,有阿姐在,他不會不認阿姐!該死,如果知道這個人騙他,一定要把他綁在祠堂裏抽他一百紫電再打斷他的腿,讓他一輩子跪在爹娘麵前贖罪!!
“恕我拒絕,江宗主。”魏無羨淡淡的開口,看著江澄就知道,和他回去,一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江宗主,就您這脾氣吧,要是我跟著你回了蓮花塢,怕是我的小命不保啊,我跟誰走都不會跟你走的。”
江澄臉色鐵青,已經在要爆發的邊緣,而那個無知的人還一直在邊緣來回橫跳。
江澄看著魏無羨,這混蛋一直都是如此,能和自己唱反調的一定不會放過,能惹怒自己的一定不會說好話,就算這個人真的不記得了,但是骨子裏還留著這個意識。
眉頭戾氣暴起,揮手一鞭子向著魏無羨抽去,藍忘機立馬拉開魏無羨,手上七弦琴信信一撥,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琴音在空氣中帶出無數漣漪,與紫電相擊,此消彼長。
江澄見藍忘機擋了下了紫電,還想再揮一鞭時,魏無羨又說話了:“看吧,江宗主,您這隨便用鞭子抽人的習慣,在下可是害怕的很,實在不敢跟你走啊!”
“哦?那請問,你想跟誰走?”
魏無羨假裝思索了一下,道:“含光君這樣的,我就願意跟他走!”
魏無羨本想著,這含光君一看就是知禮明儀,雅正端方的,有人對著他開這種玩笑肯定會生氣,一生氣,自然就會把自己丟一邊,不再理會,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瀟瀟灑灑地離開了。
這如意算盤打得飛起,但是他好像估錯了一點。。。。。。
藍忘機聽完魏無羨的話後,轉過身來,麵無表情道:“這可是你說的。”
魏無羨:“嗯??”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藍忘機回頭,不失禮儀,卻不容置喙,道:“這個人,我帶回藍家了。”
魏無羨:“……”
魏無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