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歎一口氣，“人生真是無巧不成書，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夏令營吧？那裏不用真名，隻有代號，47當初就是和我一起參加的其中一個人，沒想到，這麼多年……”
    “那你還能下得去手嗎？”陸雲哲的擔憂不無道理。
    “下得去啊，就算下不去也得下，這個江湖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林千漠輕輕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一片漆黑的樹林，林子深處的空地上燃燒著一堆篝火，有個大大咧咧的女生邊笑邊哭，火光照亮了一群少男少女單純的容貌，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
    “那她會不會知道79的下落？”他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冒出一句。
    林千漠沒說話，依舊閉著眼睛，微微搖了搖頭。
    79啊？
    他差點忘了，和這個整天整天都笑得格外燦爛的男人，是因為79而走上一條路的。
    79就像那跟繩子，把他們兩個毫無關聯的人拴在了一起。
    刹那間，林千漠突然不希望那麼早找到79，畢竟8年了，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指不定找到了當初那個少年，人家已經把那段記憶塵封了，開始新的生活，自己的出現也隻會成為一種打擾。
    他又想起了zero，那個隻活在當下的女人，顧景走到那陣，無數人想趁著她情緒不穩，把地獄連鍋端了，隻可惜那些人終究還是小看了Z的實力。
    一場血戰，她踩著被血染紅的土地，笑著說，我不會陷在回憶的泥潭裏無法自拔，因此忽略了現在身邊的人。那段血戰視頻，就保存在暗網的重大事件記錄裏。
    是啊，就算找到79又能如何？再怎麼過命的交情也抵不過時間，他到底成為了過去式，抵不過現在的陸雲哲。
    林千漠搖搖頭，甩幹淨腦子裏的想法，睜開眼看向陸雲哲，他嚼著糖，嘴角的笑若有若無。
    “看我幹嘛？”陸雲哲摸出一顆薄荷糖丟過來。
    “我想起來，早晨你不是說找韓姐有事嗎，現在她就在這，你有事趕緊解決掉。”他接過糖，剝開扔進嘴裏，清涼又刺激的薄荷味瞬間從舌尖蔓延開，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哦～”陸雲哲拉長音應了一聲，“想起來了，問她要點什麼消炎藥，止血藥的，市麵上的都不如她自己調的好用。”
    “淨占你師父便宜！”林千漠笑著伸了伸懶腰，不過有便宜誰不占呢？像zero親自調的藥，殺手界用過的人是少之又少，反正目前為止，他隻知道韓憶零的藥隻在地獄內部使用。
    “還有個事。”陸雲哲眯起眼睛，笑容有點兒詭異。
    “什麼事？”
    “你是不是得教我兩招，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吞了吞口水，接著說，“你和我師父都是同道中人，要不然你說服她來教我兩招？”
    “韓姐？”林千漠後半句話還沒說完，韓憶零那特有的聲音就從樓上飄了下來，尾音上翹，帶著勾人的小尾巴。
    “我不是教過了嗎，能不動手就別動手，非要動手就踢襠爆頭扣眼珠，最後打不過還跑不過那你就是純熟活該！”
    “咳……”林千漠忍著笑清了清嗓子，“聽到了吧？韓姐教過你，而且教了三招呢！抽時間我再教你兩招，夠保命的了。”
    “這不是教不教的問題。”陸雲哲一臉不高興，“那女流氓又偷聽咱倆談話了。”
    “咳咳咳咳！”林千漠一陣猛咳，他真想扒開看看，陸雲哲這貨腦袋的構造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樣，這重點是是偷聽不偷聽嗎？
    話說回來，陸雲哲叫韓憶零是女流氓，他可不敢接話，畢竟那女人是zero，這一接話性質就變了，搞不好自己小命還得交代在這裏。
    “行了，有病就去吃藥！”韓憶零從樓上下來，悄無聲息出現在兩人身後，看林千漠的眼神帶著傲嬌的鄙視，“關於教兩招保命的事，還可以再商量，不是不教，是你底子太弱，教不了。”
    “噢~”陸雲哲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那我就預祝二位行動順利，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隨時發短信聯係。”她說著，散開紮成馬尾的長發，朝他勾了勾手指，一塊奶糖飛來。
    “換糖了？怎麼不帶棒棒糖了。”
    “不方便藏。”
    林千漠按亮手機，差十分鍾三點，此時窗外陽光正好，微微海風吹來，樹影搖曳不定，看不見一個人影的小區，安靜的出奇。
    “韓姐。”他開了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合適？”
    “越快越好。”韓憶零並沒有給出確切的時間，“陸雲哲說的我剛才聽見了，已經讓安排人從總部拿點藥過來，最快今晚。”
    “那就訂明早的飛機吧？”林千漠看向陸雲哲，征求他的意見。
    “可以啊！”男人依舊沒心沒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研究著從小破店帶回來的書。
    他走到客廳窗邊，開大窗戶，吹進屋的海風帶著大海特有的氣息，淡淡腥鹹味讓人莫名不安，一切的很安寧，他又想起79的臉，突然有些煩躁。
    “今晚去放鬆放鬆吧。”韓憶零打破了安靜，“順便給你們兩講講故事，萬一這次有去無回，精彩的故事可就沒人聽咯！”
    “沒事少咒人！”陸雲哲鬱悶地合上書，“什麼破玩意嘛！看不懂。”
    “沒事，等記憶恢複說不定就能看懂了。”林千漠下意識地安慰他，嘴比腦子還快，如同本能反應。
    “那不一定！”她笑的像個小女孩，看上去和黑道大佬沒有任何關係，“他被封印的是學曆，又不是智商，那句話怎麼說的，智商是硬傷！”
    “靠！攤上你這麼個師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他嘀咕一句，但是很顯然，韓憶零聽得見。
    “誰叫你上輩子毀滅了銀河係？”她毫不在意的懟了回去，仿佛又回到了關係最密切的那兩年。
    她這人哪哪都好，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要實力有實力，隻可惜對某些特定人群心太軟了。
    “晚上出去K歌，怎麼樣？”韓憶零提議，摸出一支綠摩爾，沒有點燃，拿在手中把玩著。
    “好！”陸雲哲一聽就興奮起來，她的歌對他來說，總是有特殊的作用。
    “韓姐唱嗎？”林千漠似乎也很期待，道上有傳聞說，當年zero在被迫選擇的時候，給那個男人唱過一首歌，直播的那時，她絕大多數時間是背對鏡頭，聲音小的話，誰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或者唱什麼。
    “廢話！”韓憶零摸著香煙，盯著前方，目光似乎落在了千裏之外，穿過一切事物，看見某人。
    “現在這麼早，幹點什麼？”陸雲哲無聊地問，從中午做到現在，不鬧不惹事，還真不是他的性格，至少是不符合他現在偽裝出來的性格。
    “幹點什麼？你想幹誰就幹誰唄！”她隨口說了一句，拎起陸雲哲沒看懂的那本書，“實在沒人幹就去收拾行李，順便發揮你聰明的腦袋，把安西油城的地圖背一下。”
    “師父，你收著點！”他的目光在林千漠身上打轉，“你嚇著某些純情小白兔咯！”
    “滾！”林千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嘴角含笑，語氣比平時褪去幾分嚴肅。
    “哎！那邊和濱城有時間差哎！”陸雲哲衝他晃晃手機，“差兩個小時，不知道能不能習慣得了。”
    “就兩小時而已！”韓憶零撇撇嘴，“三歲小孩的適應力都比你強！”
    “啊啊啊！師父！！！！！”他沒忍住使勁扔過去一個沙發靠枕，“你都多老了還和我在這打口水仗！”
    “姐永遠18！”韓憶零嫵媚的撩過長發，水潤的雙眸微微眯起，帶著鉤子看向陸雲哲，粉嫩的舌頭舔過嘴唇，換成別的男人，指不定魂就被勾了過去。
    隻可惜，現在在場的兩個男人，一個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一個從來就沒有過這方麵的欲·望。
    林千漠尷尬地把目光又放回到窗外，心中默念著那個地址，安西油城。
    安西油城？
    他去過安西，當年的夏令營就在安西，那個遙遠的地方，有著太多不美好的回憶。
    回過神，他看見窗戶玻璃上倒映著身後的人，陸雲哲正翻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嘴角依舊習慣性的帶著弧度，相處越久，他越看不透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