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吵鬧聲打斷了。
    “能上電視？我來……”
    “這麼帥個小夥也不像是出來騙人的……”
    “我這斑好幾年了，試試也無妨……”
    “安靜，安靜一下！”陸雲哲不得不站在凳子上維持秩序，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穩，“僅限十人，現在還有九個名額，我隨機抽九個人，好不好？”
    ……
    上午十點鍾，陸雲哲帶著一群大媽出現在公司門口的時候，紀秘書黑著一張臉把她們請進了會議室，剩下就沒陸大帥哥什麼事了，拍照簽合同都不歸他管。
    與此同時，頂樓會議室裏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今天夏琛代表晨耀娛樂來談收購，誰料到千哲的七個大股東裏，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是競爭對手公司總裁，還有一個居然身份不明。
    進過一番交涉，收購最終已失敗告終，夏琛臨走前算是徹底撕了破臉皮，撂下一句狠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好巧不巧，今天陸雲哲發著燒還要應付一群大媽，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於是從電梯裏出來的夏特助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發泄桶。
    “夏特助早啊！”他晃著一頭藍毛笑嘻嘻的打著招呼。
    “不早了。”夏琛陰沉著臉，“陸特助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了，頂著非主流的造型在公司裏閑逛不好吧？”
    “夏特助管的可真寬哪，千哲剛好缺一個閑事科科長，有沒有興趣來試試？”他靠在前台依舊笑眯眯地，“另外夏特助屈尊駕臨千哲，是有何貴幹啊？”
    “哼！”夏琛的臉又陰沉了幾分，黑的可以擠出水來，“陸特助可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連孟語嫣這種人都攀上了。”
    “哦~”他眉毛微挑，“我可以認為是夏先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嗎？”
    兩人的對話越來越跑偏，坐在前台後的謝雲舒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陸雲哲的衣角，表情有些古怪。
    “那夏先生慢走不送了。”他朝夏琛吹了聲口哨，“歡迎下次光臨！”
    陸雲哲並不知道夏琛到底來幹什麼的，怎麼爽怎麼說，看著走進電梯的他臉都快拉到了地上，心情莫名的愉悅起來，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隻可惜在夏琛眼裏，這個笑容代表著鄙視。
    “喂！陸特助！”謝雲舒悄悄地喊了他，“今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夏琛是來談收購的，價格都開到了三十多億，結果愣是沒有一個股東動搖。”
    “全公司上下？”陸雲哲有些吃驚。
    “可不，他一來林總就在工作群裏說了具體情況，會議室的監控攝像頭是帶錄音的。”謝雲舒儼然就是一個八卦的小女生，“據說公關部那邊都已經在聯係各大報社的編輯了，估計明天的頭條就是[晨耀娛樂總裁特助收購新公司被拒，董事會一成員還是自己兒子！]，加上我聽說你們和晨耀董事長兒子楊卓睿還有點矛盾，一炒作……”
    “不是……”陸雲哲扶額，“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八卦的，消息都哪來的？”
    “工作八卦兩不誤！”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為什麼陸特助總是這麼閑啊？”
    “我一點都不閑！”他不打算再跟謝雲舒瞎扯了，“你們林總在頂樓？”
    “對啊，今天零號娛樂總裁也來了，超級一個大美人啊……喂！……陸特助我還沒說完呢，走這麼快幹什麼……”
    電梯門關上，阻隔了外麵說話聲，陸雲哲一陣莫名煩躁，緊緊攥著拳頭，生怕一個忍不住就把公司給砸了。
    他閉著眼睛靠在電梯的角落裏，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光，林千漠不知道要找之人的姓名，那隻能靠認臉，而孟語嫣是娛樂公司總裁，包裝人她最在行……
    伴隨著電梯清脆的“叮咚”提示音，陸雲哲睜開了眼睛，眼裏亮亮的閃著光，一路飛奔進了總裁辦公室，連敲門都省略了。
    “林總，我有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建議，你來聽聽？”他喊著，結果推開門就僵住了，孟語嫣端著茶杯玩味的看著他，林千漠從電腦後無奈的探出頭。
    “咳……”陸雲哲抓抓頭發，“孟總好！”
    “叫什麼孟總啊。”她臉上的笑意味深長，“我現在都身份是千哲大股東之一，不是零號總裁，來叫聲孟姐聽聽。”
    “你別為難人家了。”林千漠把椅子轉了個圈，麵向兩人，“來說說是個什麼特別特別特別好的建議？”
    “那個……”他看看孟語嫣，“現在說嗎？”
    “說唄，孟姐也是自己人。
    “我覺得拍雜誌是個提高知名度的好方法。”陸雲哲把打了一路的千字草稿硬是壓縮成了一句話。
    話一出口，氣氛更加不對勁了，孟語嫣直勾勾的看著他，“你們公司裏的人都是各自為戰呢，還是默契太高？”
    “什麼意思？”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今天找孟姐就是這個事，看來又想一塊去了。”林千漠捏捏眉心，滿臉無語。
    “那人都在這了，不如就具體商量商量？”孟語嫣提議道，“雜誌我有的是資源，你們是隻拍一個人還是兩個一起……”
    “兩個人！”
    “一個人！”
    她話音未落，兩個同時響起的聲音給出兩個答案。
    “肯定是兩個人一起拍了。”林千漠慢悠悠的說，“陸特助給公司做了巨大貢獻，怎麼能不宣傳宣傳呢？”
    “我又不需要知名度，拍我幹毛線？”陸雲哲不明所以。
    “我一個人拍太別扭了，拉個顏值高一點點的去當背景。”他側過臉，不緊不慢說著，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緋紅。
    其實林大總裁是悄悄藏了小心思的，他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有秘密，不是一個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人，還有一陣子就是2月14號了，暗花翻倍，暗流即將開始湧動。
    縱使他對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敢保證這一次能挺過去，和一個不懼危險來幫助自己的人，林千漠不願意辜負。
    79的事情讓他真的怕了，那個少年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林千漠知道的隻有他的長相，現在就算和陸雲哲沒那麼熟，留個紀念也是好的，就算將來雜誌的封麵可能會成為生前最後一張照片，他也無所謂了。
    “我看看……”孟語嫣拿出手機劃拉著，“運動服，休閑裝，西裝，睡衣，內衣，泳衣，你們拍哪個？”
    陸雲哲不答反問，“孟……孟姐，雖然我的娛樂公司不了解，但也是知道那些都是零號藝人的資源，我們搶了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零號要是有你們這種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的，人姐還來找你們？”這時候孟語嫣雷厲風行的性格就顯現了出來，“你們下午有時間吧？下午去拍，就拍休閑裝，不光是封麵，我和雜誌社的商量一下，裏麵內容也用你倆了。”
    “下午沒時間怎麼辦？”他苦著臉問。
    “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來。”說完她理了理頭發，推開辦公室的門，“我兩點鍾給你們打電話，地址到時候發給你們，姐姐走咯！”
    孟語嫣一走，陸雲哲就攤在了沙發上，“林千漠，你要拍自己拍，幹什麼拉上我啊？”
    “襯托我的帥。”他仗著過硬的心理素質，臉不紅心不跳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不過下午時間有點倉促，你身體行不行？”
    “死不了。”陸雲哲翻了個白眼，“那就把采購生活用品安排到下班時間。”
    “好！”
    細細算下來，兩人相識還不滿一個月，知根知底更是談不上，但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的呢？彼此互相依偎著取暖，比單打獨鬥輕鬆的多。
    下午兩點半，陸雲哲和林千漠準時出現在了雜誌社的攝影棚裏，負責招待的小姑娘格外熱情，“陸先生，林先生，你們先坐，孟總馬上來。”
    “為什麼要等她來？”陸雲哲一個微笑就讓小姑娘挪不開眼睛。
    “孟……孟總說她要來看看效果。”小姑娘紅著臉，說話都有些結巴，“她是第一次對拍攝這麼上心的。”
    “你們和零號娛樂合作很久了？”他心情一好話就多，“之前來拍攝，有沒有我帥？”
    “聽說以前跟晨耀合作，近幾年才零號合作的。”小姑娘給兩人倒上茶，還時不時偷瞄陸雲哲一眼，“以前來拍攝的都是當紅女明星，這是第一次和零號合作男裝。”
    “小範，過來！”遠處傳來一聲喊。
    “來了！”小姑娘應了一聲，急急忙忙跑過去了。
    攝影棚裏人不多，總共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個，林千漠四處張望，看見牆角整齊擺放著上百套衣服，他悄悄捅了捅陸雲哲，“我們不會要全拍完吧？”
    “不可能！”陸雲哲想都沒想就否定掉了，“你這人是不是有社交恐懼症？”
    “沒有啊？”他繃著一張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怎麼了？”
    “我對你第一印象就是高冷，可接觸時間越長，就覺得你越弱智，甚至還有一點點神經病。”陸雲哲毫不客氣的損著他，“你說你那麼精通心理學，怎麼就不好好看看自己呢？”
    林千漠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時遠處一片問好聲，孟語嫣來的真是時候，恰到好處的幫他解了圍。
    “換衣服去。”她瞅瞅兩人，拉過造型師，“妝畫不畫都行，讓那個冷冰塊穿黑色係的，藍雞窩穿白色係的，有個反差好看。”
    到正式開拍林千漠才知道，自己想簡單了，他發誓，他這輩子換過的衣服都沒有這一天多。
    從衛衣開始，林千漠黑色陸雲哲白色，攝影師不停的喊，“靠近點，表情要自然，現在你們倆就是好兄弟，白色那個頭歪一下，黑色那個手搭他肩膀上。”
    然後是襯衣，體恤，牛仔裝，最後攝影師還拍了一組有點小性感的雙人封麵，才心滿意足的收了工。
    折騰了六個小時左右，晚飯靠外賣解決的，拍完都差不多八點了，陸雲哲覺得自己腳下踩的都是棉花，深一腳淺一腳還輕飄飄的，就差沒死在拍攝棚裏。
    反觀林千漠，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在鎮定自若地和孟語嫣談笑風生。
    “喂！林總，換衣服去。”他手撐著膝蓋靠在沙發上，“再不走我命就要搭這裏了。”
    “你身體太弱了。”林千漠扶起他往更衣室走，“到時候得鍛煉鍛煉。”
    “六個小時哎！我不像你，隻是個普通病號！”他連說話都力氣都沒有了。
    “我差點忘了。”林千漠眉頭微蹙，手貼到陸雲哲額頭上，滾燙滾燙，和早晨比起來絕對升高了，“你一天嬉皮笑臉一點都不像個病人，明天待家裏休息。”
    “哦，沒事。”他被扛進更衣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想起來，“幸好開車來的，不然明天要坐輪椅了。”
    林千漠等了半天，陸雲哲才磨磨唧唧換完衣服，給所有人打了個招呼，笑嘻嘻的把右胳膊搭到他肩上，揮揮手走出了攝影棚。
    天已經很黑了，盡管沒有風，還是讓人渾身涼嗖嗖的，林千漠清楚的感覺到，陸雲哲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表麵上雖然上還是與平時別無兩樣，實際上隨時可能會倒下。
    陸雲哲另一隻手隨意的插在兜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攥的緊緊的，指甲掐進肉裏的疼痛感讓他堅持支撐著不倒下。
    “有必要那麼拚嗎？”林千漠的語氣裏似乎帶著關心，“別撐了。”
    “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累。”陸雲哲笑的依舊燦爛，“林總真會關心員工啊。”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拉開車門把燒的厲害的男人弄進副駕駛，自己繞了一圈坐進駕駛座。
    “你眯一會吧，到了我叫你。”林千漠不動聲色地把車內空調溫度升高，“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要去醫院。”
    “醫院倒是不需要。”他依靠在車門上，臉貼著窗戶，“每年乍暖還寒，冬春交替的時候都這樣，也就四五天的樣子，以前沒人照顧，藥也不吃，不照樣撐過來了嗎？”
    “沒去醫院看看嗎？”林千漠不由自主放輕聲音的問。
    “你是不是忘了……我自己算得上半個醫生了……”他喃喃著，望著窗外，眼神飄忽不定。
    “你自己是醫生，卻不一定醫的好自己。”
    “那你呢？”陸雲哲幽幽地問，“你精通心理學，治好了自己嗎？”
    “我又沒病。”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最多是有一點點強迫症。”
    “是嗎？”陸雲哲偏過頭，從側麵盯著他的眼睛，眼神有些犀利，“我怎麼覺得你要找的那人是你一塊心病？”
    “差不多吧。”林千漠含含糊糊的搪塞過去，“自己是治不了自己的，不如我們換換角度，我利用心理學幫你恢複記憶，你來讓我心裏那道疤愈合？”
    “我可以試試。”陸雲哲漫不經心應著，悄悄在暗處用指尖掐著胳膊，“你真覺得我記憶有恢複的可能性嗎？”
    “萬事皆有可能。”他若有所思，“隻要你不是特別排斥曾經的記憶，應該不難恢複。”
    “要多久？”臉色蒼白的男人眼裏閃爍著希望，“幾年？還是幾十年？”
    “等你完全接受我之後，對我沒有防備心理之後，我可以試著給你催眠，進入你的潛意識，理論上來說，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林千漠隨口說著，“恢複最多不會超過一年。”
    “那還是得再等等。”陸雲哲把頭埋進胳膊彎裏，“我現在很難完全相信一個人。”
    “好，我不勉強你。”
    接下來，一路無話，氣氛卻依舊融洽，陸雲哲明顯感覺到，這短短十幾天他們的關係在突飛猛進，早已沒了最初幾麵時的尷尬。
    ……
    第二天早晨，陸雲哲醒來了時候林千漠已經走了，餐桌上擺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餐，牛奶杯底下壓著一張便簽條。
    “我走了，好好休息，不要亂跑。——宇宙無敵超級大帥哥林千漠。”
    他看著署名比內容還長的便簽條忍不住想笑，透過龍飛鳳舞的字體，他看見了一個用冰冷外殼保護自己，其實像孩子般純真的男人。
    吃過早餐，陸雲哲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不出他所料，今天的頭條都和夏琛有關係，不是[晨耀娛樂董事長助理公報私仇]，就是[晨耀某X先生欺負新人新公司]，一下子千哲的熱度就起來了。
    他常年混跡在賭場，對各大公司也不了解，剛好今天有時間，可以惡補一下。
    首先是晨耀娛樂，百度上的資料還挺全。
    [晨耀娛樂]
    董事長：楊越龍
    總裁：楊卓睿
    主要藝人：齊揚兮、齊清婉、歐探……
    公司地址：濱城-芩溪路-23號
    上市情況：已上市
    旗下子公司：晨耀餐飲
    總裁楊卓睿那一欄，他覺得格外紮眼，有時候人與人的起跑線差太多了。
    接下來是零號娛樂。
    [零號娛樂]
    董事長：未知
    總裁：孟語嫣
    主要藝人：顧文冰、姚瑜、白纖纖……
    公司地址：江城-芩溪路-28號
    上市情況：已上市
    (逐夢旗下子公司)
    陸雲哲蹙著眉毛，盯著董事長那一欄，未知是個什麼鬼？？雖說資料是挺全的，但畢竟都是官方資料，可信度一般般，想知道內幕還是需要問問公司高層，比如……韓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