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銀，清夜無塵④（缺少一段景色描寫）
    君辰夜怕自己渾身的涼氣涼到隻著一身中衣的慕容烈風，想遠離些，卻又忍不住靠近。又咕噥了一句什麼後，被帶至床榻。
    慕容烈風將人抱至腿上，脫去了小靴子後，開始脫外衣。
    “那個……烈風，我都沒洗澡！”君辰夜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小舌頭。本來隻想悄悄爬進窗子，悄悄睡在臥榻外側，不想，還是被烈風發現了，想來也是，以烈風的警覺性，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慕容烈風遲疑了一下道：“那可怎麼辦啊，小腳丫豈不是會很臭臭？”
    “才不會，才不會……”君辰夜自己扯掉白布襪子，扳過小腿來聞，小身子柔軟地不可思議。聞過後，心虛道：“不臭，一點都不臭……”
    就算不臭，也不如洗過幹淨，可夜這麼深了，總不能燒水再洗！但烈風那麼愛幹淨，除了特殊情況外，每晚一定要給他洗了澡才讓上床，那現在……
    “確定不臭？”
    “……嗯。”
    慕容烈風湊來時，君辰夜本能遞上小腳丫，小腿與身子幾乎成了對折，輕鬆舉過頭頂。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小臉都紅透了，隻覺更羞羞了。
    不想，慕容烈風卻道：“確實。”薄唇若有似無在上麵輕啄了一下。接著去解外衣紐扣。
    直到睡躺下，君辰夜還覺小腳丫和小臉一樣發熱呢。人規規矩矩平躺，一動不動。小手暫時也不敢作惡了，老老實實放在兩邊。
    慕容烈風伸手在小肚肚上輕拍著，像慣常百姓家哄小孩睡覺一般，輕聲道：“睡吧，辰夜！”
    這一日折騰下來，大人都還疲乏，更別說辰夜隻是小孩子，本就個頭不高，休息不好，更要影響長高，教他如何不擔心！
    君辰夜確實累了，小手想作惡時也抬不起來了，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冒出一個奇怪想法，之前都是他先洗過澡，睡入涼涼窩鋪，這回一進入就是暖暖的，好舒服，算不算……烈風給暖床啊？這樣想著時，小嘴便笑開了。
    之後，沒意外地，慕容烈風將人攬至懷中，在額頭印下一吻，心終於安穩下來。
    次日一早，楚懷未及用早飯，便早早趕至宮中，聽聞雲雀青道“九殿下不在宮中”時，不覺絲毫驚訝，他也隻是過來瞧瞧，並不抱多大希望，人要是乖乖留宿在殿一整夜，那才教稀奇哩！
    至於去了哪，雲雀青不知，楚懷卻不可能不知，還能有哪，就那一個去處唄！他要不要給慕容烈風撥些銀兩啊，怎麼說，他的府中也充當了九殿下臨時的寢宮。
    雲雀青好佩服小九殿下的輕功，要不是怕他擔心，自己跑來告知他要出去，他根本沒可能覺察到，那是怎樣的速度啊，用疾如流星，快似閃電一點也不嫌誇張。
    錦裏陽和，煙細風暖，日上花捎，鶯穿柳帶①。（缺少一段景色描寫）
    早飯時辰一過，楚懷果見君辰夜牽著慕容烈風的手走進宮來，歡歡喜喜，一蹦一跳，與昨日垮小臉，揪嘴巴的模樣大為不同。
    為防止君辰夜耍賴，楚懷特意等在昭明殿外，事實擺在眼前，看他會怎麼答複他。
    未至早朝時分，“文武百官”尚未到達，慕容烈風等在一旁，君辰夜獨自走來楚懷麵前，在他行禮畢，不待他問，就悄聲道：“楚懷，你要我留在宮內，不就是怕我心性不定，久坐不得，以後遇到了大事要有所延誤耽擱嗎？放心，不會的，我向你保證。你每日讓我處理的事情，我一樣不落，別人上報的事情，我也件件理清，何時做完何時睡覺，做不完，就一直熬著，即便通宵達旦也不言辛苦，這樣總行了吧？”
    “九……”
    “但如果做完了，以後的時辰，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支配了？沒必要非得點燈費油，幹熬枯坐，學前人一般頭懸梁、錐刺股努力奮進吧？”
    那樣的事在山上都不曾做過，老頭子師父是古板了一些，不，是很多。但從不要求他晚間還要苦習課業。
    “九殿……”
    “睡地好才能吃地香，吃地香才能體力足，體力足才能
    精力旺，精力旺才能有成效，如果黑白顛倒，本末倒置，那是和自己過不去的大傻蛋，我才不要！”
    “九殿下說地極其在理，楚懷從未想過要九殿下成為那樣的……”大傻蛋”。”
    楚懷先前準備好的說辭，一句也沒用上，反倒成了被動一方，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道，要是沒有自身主見的臣子恐怕要完全按照九殿下的思路走了，他倒很期待以後朝堂中，似陳子都那般人物與九殿下據理力爭的模樣。想來一定很精彩。
    也是，殿中安寢不是長遠之際，這段時日內，要為九殿下安排一座合適的寢宮才是，不一定多富麗堂皇，光豔奪目，重點是舒服、舒適，令九殿下喜歡。說不定，九殿下就會嫌棄起慕容烈風的“菜園子”，不會三個半夜往那跑了。
    慕容烈風所住將軍府中種菜，知曉的人不在少數，雖不是他種，但一提起，還要歸在他的頭上，別人隻是耳聞，楚懷卻有幸親眼見到，那叫一片綠油油，菜樣齊全，四時不缺啊。
    他以為隻是開辟出一塊土地，不想，幾乎整個府中都種滿了，稱著那些年久失修的古亭、山石、池水，倒別有一番味道。
    楚懷見了心生歡喜，當時有心照樣學樣，肯定不會種這麼多，種出一塊來，哪怕不為吃，每日看看也好啊。
    回到自己府中一看，哪哪不像種菜的，心想，算了吧，等他府中哪天突然遭了火災，被燒地夠破夠爛了，再種也不遲。
    羽鳳元年第一次早朝，沈牧等，花雲離等不必過來，雲雀青亦不必到得殿內，人員愈見稀少。文臣那邊六個，武將這邊，隻有慕容烈風、蒙棄。君辰夜已被慕容烈風換了一套幹淨衣衫，但仍不該在朝堂穿戴，端坐在上位，端正一張小臉，倒是像模像樣。
    楚懷絲毫不怪他未著明黃龍袍，帶衝天玉冠。緣於，沒有。因著時間緊迫，大典禮服他還是匆忙教人弄好，而冕服，尚不及縫製。其他列位先王君主，猶可穿前一代遺留袍服，而九殿下小小身板，不量身定作還能怎樣！
    心道，在先祖麵前沒丟臉就好辦，背後的，他們關起門來，就不自行挑剔了。而且，他們不也是一樣沒著朝服嗎？沒發、沒做，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沒被封官。
    這當然不怪九殿下，事情得一步步來嘛，九殿下的招賢令已經發出去了，文武百官齊聚一堂指日可待。到時，想這般“冷清”也不行了，現在該好好珍惜每一人都得到足夠重視，都有充足發言的機會。
    隻是，教人知曉，恐怕要笑掉大牙，沒誰會相信現今站在大殿之上的會是一朝才德兼備的開國臣子，隻道是一幫參差不齊的烏合之眾呢！
    天上的列位先王，不會正睜大眼睛瞧著他們吧？看就全看，千萬別隻盯著他一個，不不，還是看別人吧，他位卑福薄，生受不起，隻上麵的九殿下看著他就夠了。
    就這般不成體統，還仍有表章上奏，人嘛，陳子都。將他在九昌所做，一一道來，並且寫了足足二十頁折本。
    楚懷以前就知陳子都囉嗦，今日一見，隻覺傳言有誤，那怎是一個“囉嗦”了得，真個堪比禪堂誦經的和尚，滔滔不絕，連綿不斷，給他七七四十九日，也能話語不斷。
    他看了君辰夜後，倒是心中甚喜。自始至終，都在聚精會神聽言，沒有絲毫不耐。想著，反正也沒人說，就由著陳子都說去吧，看他能說多久！以後人多了，他自然不能這般無所節製了。
    不想，一氣說到了早朝結束，還未完了。楚懷自己也有二三事要稟，一開始覺著誰也不像有事的樣子，先讓別人開開口，他壓後說也不遲。怎知，這一等，竟然完全排不上號了。
    午飯後，大家再次歸回，本應早朝散了就各自歸去，但誰讓現在未步入正軌，而一切又急需步入正軌呢。他們又是開國的“史臣”，已載入史冊，以後提起來，列在為數不多的幾人當中，那是何等榮耀，理應為九殿下分憂。
    慕容烈風，不消多言，讓他陪著君辰夜從早站到晚，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蒙棄，看著極圓滑、世故，不肯吃一絲半點的虧，卻經得起事實的考驗；而其他人，不是君辰夜親手提拔的，就是楚懷舉薦的，都是可勘當大任之人，誰會避重就輕，隻圖自在！
    故而上午怎樣，下午還怎樣。眾人依舊聽陳子都說。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大夥心裏不覺也和楚懷抱了同樣的想法，看他到底能說到久！
    陳子都“不負眾望”，一直掌燈時分，仍未給任何人開口說話的機會，然而，猶未結束。
    幸好，其間，君辰夜讓楚懷安排人搬些椅子上來給大家做，不然，誰都夠腰酸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