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二十二章蘇悅山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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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走後,屏風後轉出一人,前額高聳,鼻頭突大,麵寬唇開,眼神深沉,一身墨綠色長袍,腰係緋色絲絛,赫然正是,蘇悅山。形容略帶幾分憔悴,可精神氣質仍似從前。
“愛卿,你看楚懷所言幾分真假?”
蘇悅山忙不迭下拜,以額觸地,“微臣惶恐,思及過往所做,罪不容誅,故而,難當陛下厚愛,受不得”愛卿”二字。”
祈順帝繞過玉案,以手相攙,“愛卿請起,人非聖賢,熟能無過,朕說不與你計較就是不與你計較,隻要今後,你一心輔佐於朕就是了。”
蘇悅山越加不安,語含哽咽,“陛下寬大為懷,心胸可納海宇,救臣脫離苦難,再生為人,臣生當結草,死當銜環,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亦不能報答陛下大恩於萬一。”
“愛卿嚴重了,你病體未愈,不宜久立,坐下回話。”祈順帝命人搬來軟椅。
“隆恩浩蕩,微臣渺渺。微臣再次謝過陛下洪恩。”蘇悅山小心落座,手足拘謹。一副謙卑恭順,誠惶誠恐模樣。
他一生老謀深算,看人斷事極準,如果說有什麼最是超出他意料之外,那必是這件,祈順帝能東山再起,並且能搭手救他。
自從第三次宮變後,蘇悅山與蘇太一直被囚居在楚懷府中,每日三餐六飯,熱茶湯水,隻要不出這一方院落,並沒誰前來約束於他。比牢房中強上何止百倍。
楚懷在最初來看過他一次之後,再沒來過,就像完全忘了還有他這個人一樣。
蘇悅山得過且過,該吃吃,該睡睡,他想,君辰夜得慕容烈風堅定不移護持,又有楚懷、蒙棄等強有力支持,登基為帝乃是板上釘釘之事,而殺他或早或晚,必是容他不得就是了。
不想,一日挨著一日,一晃大半月過去了,他還是安然無恙。
蘇悅山注意院內侍從交談,聽聞,君辰夜楚懷等人正在東奔西走急急安撫天下百姓時,心思不由地重新活絡起來,他們以為他年老體弱,又受重挫,就不足為患了,正和他意!
殊不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稍稍得些生氣,又可還陽,
何況是他蘇悅山乎?
這以後,蘇悅山故意做出眼昏昏,人暗暗,一副自暴自棄,不管白天黑夜的模樣,暗中卻在慢慢等待時機。以圖再成大事。
當聽說,祈順帝重上朝堂時,蘇悅山頓感晴天一個霹靂,
眼前一黑,險些暈將在地,不由地暗呼,天要亡我!君辰夜尤可饒過他,祈順帝卻一定不會,知道他還活著,第一件事恐怕就要處理掉他。
沒超過五日,宮中果然來人。之前,蘇悅山有機會自我了斷,他卻心有不甘,此時,聞聽,不是殺他而是救他出去時,目瞪口呆,從未有過的正經,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做出悔恨之事。
入得宮來,祈順帝態度和藹,不但不罪責他,仍與他丞相之位,這越發令蘇悅山毛骨悚然。都要以為,祈順帝被蟲子嚇得神誌失常。
當初,他掌握朝政,隨意定人以生定人以死時,並不曾救他們這位廢人般的陛下脫離樊籠,而且,他當時那般瘋癲癡狂,不辨好壞,也不似裝出,為何,今番一朝得勢,就要派人來救他?
少許言語交談下來,蘇悅山知道,他們的這位“仁義”陛下還是先前熟悉的陛下,並沒有被嚇到神誌失常,救他是另有所圖,但到底是什麼,他一時半會還真是想不清。
蘇悅山想,不怕你有所圖,就怕你沒有所圖,那般,他何來這翻身的機會?一經得了,就是死也不會鬆手。
若說誰最知祈順帝的心思,非蘇悅山莫屬,玄機能博得歡喜,也隻能算是“對症下藥”。一看玄機歸來,祈順帝立即命他重點煉丹爐,而且隻是弄了一粒不知名丹藥,即刻受了大大賞賜,就知,祈順帝的心思仍然在那“長生不老丹”上,一如以往。而他初獲光明,若想立住腳步,長久保住身家性命,真的得到祈順帝信賴,非要從此事上大做文章不可。
想了想道:“陛下,楚懷為九殿下鞍前馬後,費心勞神,深得其信賴,所言這些,實屬平常之事,臣覺得並無可疑之處。”
“哦,愛卿也這樣認為?哼,君辰夜那個孽子,不知天高地厚,給他根棍子大有捅破天的架勢,這般興風作浪,為所欲為,朕若再放任不管,豈能對得起列祖列宗?”祈順帝忿忿道。
蘇悅山老早之前就懷疑君辰夜並非祈順帝親生,一則,君辰夜來曆不明;二則,他總是能感覺祈順帝眼中那莫名的敵意,與看其他皇子時那不耐、不滿、不屑的表情均是不同;三則,當年翼王之事,瞞得過別人卻休想瞞得過他。
蘇悅山為了牢牢把握祈順帝心思,無論被問及國事、私事,均能迎合他的心意,不說錯一字一句。將他身邊大小太監盡皆收買。而玄機這個祈順帝幾乎日日召見,紅地發紫之人,焉有落下之理!早在君顏陌將玄機抓去之前,他已套得,君辰夜乃翼王之子,若煉“長生不老丹”,非他之血不可。
玄機這樣說了,蘇悅山也這樣信了,以前猶自想著如何用君辰夜討得祈順帝歡心,今番陰溝裏翻船,栽在一個黃毛小兒手中,如何能心甘,簡直不甘到幾欲把心嘔將出來。
蘇悅山恨楚懷,但更恨君辰夜,確切說是看不慣。楚懷隱忍不發,暗中與他作對,壞他好事,該殺!但說到底,還不是為這個不靠譜的小九皇子?一天嘻嘻耍耍,古裏古怪,沒個正形。說與慕容烈風一起打退外敵,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出力,就被民間傳地神乎其神!
而後,被他假借八皇子名義降詔召回,與慕容烈風兩個,能躲過蘇太率領禁軍的亂箭齊發,隻能算“僥幸”,這回,看他不乖乖令其送上門來!
方才,楚懷與祈順帝一番對話,蘇悅山在屏風後聽得真切,正好印證玄機之前所說非假,也知祈順帝召他來,就無避諱他之意,或者,猜知,他早已明了事情真相。
“陛下可是想派人前去捉拿?”
“當派雲雀青帶領精壯禁衛按楚懷所畫地圖秘密前往,定將其生擒活捉,押到列祖列宗牌位前受審!”
“陛下,臣覺不妥。想那君辰夜與慕容烈風形影不離,加之紫焰軍又或留有人馬在此處,而且,不是熟悉環境,還有諸多不確定因素,一旦失手,必打草驚蛇,再想成事,誠然不易!”蘇悅山重點聽到了那個“生”,那個“活”字,心道,想要取血,人怎麼可能是“死”的!祈順帝憤怒是有,但說多為先皇等鳴不平,確是錯的,該是醉甕之意不在酒,還是為了他的“長生不老丹”才是!
祈順帝以前瘋癲時,都在時時不忘想要君辰夜的血,魔障程度,可見一斑。這番,玄機歸來,他立刻將此事排在所有事之前,沒聽楚懷說話前,就要派人出去搜找,捉君辰夜回來。
“這個……愛卿所言甚是!那依照愛卿所言,該如何是好?”
“臣倒有一計,隻是說出來恐對陛下名聲有汙,故而,還請陛下先赦免臣的大不敬之罪,臣才敢言!”
祈順帝聽了不覺有些奇怪,難道蘇悅山要大罵他一頓?仍舊道:“丞相但講無妨,朕赦你無罪就是。”
能捉住君辰夜,取了血,煉就長生不老丹才是老大正經,哪怕是大罵他一頓……大不了事成後,殺了蘇悅山便是。
“陛下,說來也簡單。楚懷方才言語,待他們通過各種手段掀起輿論浪潮,著假扮陛下之人下了那道”罪己詔”後,九皇子自會歸來繼位,由此,我們可……將計就計。”
聽罷,祈順帝心中就是一動,“丞相是……是說,朕真的要降那……”罪己詔”?”
“是的,陛下。全民一片嘩然,爭相奔走相告,消息猶如受驚雲雀般四散而飛,想遮遮不住,想擋亦擋不住。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傳到九皇子耳中。之後,派楚懷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一切都有原來一般無二,待進得城來,要怎樣,還不全由著陛下?”蘇悅山無比篤信。已迫不及待要等君辰夜自投羅網了。
他不是不知道降“罪己詔”的危害,一旦下詔,真相大白於天下,祈順帝生前要受千夫所指,死後也要承擔萬般罵名,人們去寺廟進奉香火,對其他先皇先祖都要畢恭畢敬,對他可能就要吐上一口口水,他若靈魂有知,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寧!可這些又何他有什麼關係,他把路給指了,要不要這麼做,就看他有多想煉成“長生不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