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二十章玄機獻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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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含丹日,山河入錦筵①。年光搖樹色,春氣繞蘭心②。
百官上得朝堂,正以為按日子數,今個要講三十六計中的“調虎離山”,兀自擔驚受怕了一夜,害怕一來,就要見到一隻吊睛白額猛虎關在籠中。一聲咆哮,震飛魂魄,怒吼吼,驚破心膽,
不想,一反常態,大殿中消消停停,幹幹淨淨,提心吊膽想著,可能待會就要讓還侍衛抬上來了吧,然而,一炷香功夫過去,也不見得高位上的祈順帝發話。
大家偷眼觀瞧,貌似陛下麵色不善啊,莫非與時下那鋪天蓋地的言論有關?
正想著,祈順帝道:“眾卿也一定聽說了城內大街小巷的風言風語,民眾有口無心,可說地多了,假的也要成真,誰有何妙策高計,不妨說來?”
有人膽敢對他說三道四,品頭論足,按照祈順帝性格,一發狠,就要派出萬千禁衛,大肆屠殺,在腥風血雨與寒光利刃麵前,看有誰不識好歹。
可他也想了,殺光永安城居民不怕,殺光天下人也不怕,就怕動靜鬧到了,引得君辰夜與慕容烈風率人前來。
如今紫焰軍尚在他們手中,,一旦開戰,難保有人可以抵擋,而他又如何能做他的安穩皇帝。
百官剛適應假順帝的路子,一下被問及這般嚴肅問題,哪能有“妙策高計”!再者,莫說現在,以前也要回去問一問府中門客才知如何對答。個個縮頭藏身,悶不吭聲。
萬單想不通,昨夜在書房時,祈順帝因何不向他提這個問題,心下有些不滿,同時也不知祈順帝真正用意何在,決定先看看再說。
大殿之內,一時寂靜無聲。
祈順帝見之,越發惱火。以前有任何難題,他都喜歡先讓文武百官說一說,來個鋪墊,然後問蘇悅山,左銳。兩人針尖對麥芒,勢同水火。他說左,他偏要說右,這麼一爭論,答案也就出來了。他根本無須耗費心神。
今番,蘇悅山不在了,祈順帝初坐朝堂,猛然想起他,略知道他被楚懷關押在府,竟有種想把他弄回來的打算,同時也憶及他是怎樣與君顏陌一起算計自己,害他被關在鳴鸞殿內,每日被毒蟲威嚇。
最後被祈順帝點名,才有幾個官員仗膽發言,卻說地驢唇不對馬嘴馬嘴,徒惹祈順帝厭煩。他仍然沒問及萬單,隻是在散朝後,把他叫入禦書房。
昨夜,聽得萬單回稟,楚懷吃軟不吃硬,願意歸順,卻也有條件,非要見了他才會道出。
祈順帝沉吟,並不立即召楚懷前來。隻要不是要他的皇位,沒什麼條件不可以答應。隻是,楚懷身為階下囚,如何這般硬氣,他又依仗的什麼,他偏要吊一吊他,讓他摸不清自己的真實心意,留他不留亦或殺他不殺。也許用不上多久,牢中就會傳來話,楚懷有事啟奏。
古語有雲: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思深不可測。他笑時可能要殺人,哭時,又不見是傷悲,前一時還與你棋盤對弈,下一刻就要翻臉不認人……稱之為“權謀之術”。
祈順帝喜歡簡單事情複雜辦,淺薄用意深處想,他的路數,統統圍繞這個“術”字。
如同對待萬單,籠絡卻也疏離。就是教他明白,當初或許是合謀之人,有求於他,但今日,他可以是寵臣,卻不可自視甚高。離了他,他仍有其他臣子。
祈順帝坐定,緩和了一些臉色,道:“愛卿可有良策?”
“陛下,書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③。堵之掩之,不若疏之導之。”
“那依愛卿看,眼下這股勢頭該如何平息?”
“臣命人暗查了茶樓、酒肆,大小作坊,前者翼王石像落淚,後有刺客自稱楊步闡之子,欲謀害陛下,百姓衣食暖飽,隻顧無事生非,搬弄口舌。兩者交加,如風中帶雨,雨中夾風,現今,十人有九人都在言及此事。臣覺當前形勢,如鼎中之水,漸而沸騰,白霧彌漫,不辨其形,可見,是有人想借助民眾力量,意圖對陛下施壓。故而,依臣所見,揚湯止沸,不若鼎底去薪。”萬單能說出這番話來,必須感謝假祈順帝那一嚇,在殿中支架銅鼎,不斷添水加柴,那番水花翻滾,蒸騰飛升景象,深入腦海,印上心腸,每每想起,還忍不住心驚肉跳之感。
“好個”鼎底去薪”,一勞永逸之法,愛卿快快言來。”
祈順帝麵帶喜色,以為萬單隻會投機取巧,實則與其他人無異,不想,倒能說出個一、二來。
“楚懷與九皇子等人勾結,前期鋪墊過後,必另有所圖,因而,解鈴還需係鈴人。”
“愛卿是說,將楚懷召來一問便知。”
“陛下英明,他們的計劃層層緊扣,步步展開,我們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也好解開這紛雜的局麵。”
“愛卿所言甚是,再等個兩日,召見楚懷也不為遲晚,眼下,朕還有一件事要愛卿去辦。”
萬單趕緊躬身施禮,“但憑陛下吩咐。”
萬單走後,祈順帝想,這就是萬單的不聰明之處了,連這般淺顯的表象都看不破。君辰夜的“最終目的”能是什麼,還不就是為他爹平反。
隻坐了不到半日,祈順帝就覺形體勞乏,精神倦怠。喝了碗人參大補湯後,仍不見幾分效力。明燦朝堂,不知能坐幾時,大好江山,不得長久擁有;後宮三千美人,亦不得好生消受……祈順帝麵色難看,大半是因為自己身體狀況,他若精力健旺,又豈會怕君辰夜個小小毛孩,管他如何煽動民眾,造謠生事。
祈順帝時時不忘“長生不老丹”,現在越發想要,恨不得一下就拿在手裏,吞進口裏。
正這時,太監來報,宮門口有個自稱“玄機”的道士請求見駕。
聽罷,祈順帝瞬間就要站立起來,心中大喜,兩眼放光,忘記誰,也不會忘記“玄機”這個名字。
少時,一人頭紮皂巾,身穿道服,腰係雜色絲絛,腳下淨襪麻鞋。三十四五年紀,五六尺身長,臉部瘦長,顴骨高聳,髭須兩撇,眼珠亂轉,手持一柄忘憂拂塵,被太監引入禦書房內。
“玄機……玄機參見陛下,恭祝我皇重登寶位,光耀黎民。”玄機一甩拂塵,小心翼翼躬身施禮。
“大膽玄機,你可知罪,當初無故失蹤,今番有何臉麵前來見朕?”祈順帝猛地一拍桌案,麵帶怒色。
玄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似有無盡委屈般,嚎啕大哭,涕淚橫流,“陛下,玄機當初無故……被六皇子捉去,愛打受罵,幸得他失蹤後,才得以逃脫,而後,走遍……五湖四海,為陛下尋訪丹藥,一經得知陛下還朝,特來……敬獻。玄機對陛下之心……昭如日月,天地可見。別人如何誤解也就算了,陛下不可……不察。嗚嗚嗚!”
聞言,祈順帝雙目圓睜,喜不自勝,當下和顏悅色起來,“說來,是朕錯怪於你了,且休哭泣,起來回話。”
祈順帝巴不得玄機歸來,方才也隻是故作聲勢,又聽他尋訪到丹藥,頓覺心花怒放,不會看誰比看他更順眼了。
“是……是,陛下。”玄機抽抽噎噎,用袖子揩揩眼淚,站起身來,從寬大袍袖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拔開塞子,倒入手心中時,是一粒紅色丹藥,雙手捧住,再次躬身,“此為”百花玉露丸”,用九秋白露調和天山雪水,配以百種花果靈草製成,服下後有延年益壽,前身健體之功效。望陛下永保青春,華祝千秋。”
“好,好,好。近前呈上來。”祈順帝大喜過望,一張腫脹的臉麵,完全陰轉晴,露出了清醒後的第一個笑容。
“是,陛下。”玄機恭順應著,趨步上前。隨著他走近,一股奇異香味直衝祈順帝鼻端。
他不由地越發驚奇,緊著呼吸兩下,兩眼死死盯住,用手拈起時,隻覺涼滑無比,像摸著一團冰氣,卻又不不會冷手。但隻聞聞,已感腦中一震,瞬間提了不少精神。
祈順連聲驚歎道“果是好藥,果是好藥”,迫不及待放入口中,一用力咽下腹中。一則,玄機為他早就熟識之人,如果眾多人中,硬要有一個他相信之人,非玄機莫屬;二則,祈順帝對丹藥的癡迷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三則,這顆芳香丹藥的氣味確實引起了祈順帝興趣;四則,丹藥隻有一顆,無法試藥。
故而,祈順帝沒有任何理由不吃。
還沒至晚間,落鎖的長生殿重新打開,廢棄的八卦爐重新燃火,玄機的歸來,為祈順帝帶來了希望的源泉。當然,他也又開始享受起失去已久的榮華富貴。
注釋:①出自詩詞1
②出自詩詞1
③出自《國語·周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