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一十九章楊步闡之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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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順帝儀仗正行在朱雀大街主道,突然,伴著如雷一聲吼,斜刺裏,一道身影騰空,飛鷹般向龍輦撲去。
    速度之快,快到不可思議。踩著禁衛們頭頂,眨眼間來到祈順帝近前。那人頭懸草帽,身著皂衫,足蹬麻鞋,普通民眾打扮,手持明晃晃一把寒光利刃。
    祈順帝極度駭然,失聲驚叫,大呼“救駕”。雲雀青隨後趕到,與那人在半空中交手。長刀對短刀,宮衛戰草莽,隻聞得一陣“叮叮”兵器撞擊聲,“乒乓”拳腳相加聲,頃刻間,兩人已過了五六個照麵。
    百姓們老聽說書先生講,天祈哪個年間哪個皇帝曾經遇刺過,尚不確定真實與否,還覺緊張刺激,不想,在光天化日下,竟能親眼見到。
    瞬間,下麵不再有喧嚷聲,個個伸長脖子,睜大眼睛觀看,地上打地都夠一說了,天上的,更是百年難得一見,今個,算是開眼了。說書先生羅列諸許,無外乎奪寶、尋仇兩樣,不是深夜潛入皇宮,東搜西找,奪寶是不可能了,隻剩尋仇。而沒有悄悄行刺,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動手,想來是有兩下子的。
    豈止是有兩下子,此人不但輕功了得,刀法亦頗為奇妙,手中镔鐵短刀上下翻飛,與雲雀青打了個旗鼓相當。看得下麵百姓眼花繚亂,不由地發出陣陣唏噓聲。
    而雲雀青,不愧為禁衛頭領,招數穩健,路數齊整,不見絲毫破綻,約莫八九十回合,腰刀淩厲一斬,破開那人草帽,而後一腳,將他踢下空來。
    估計知道祈順帝要問話,並不是多麼猛烈的,要人性命一腳。那人摔落在地,掙紮要起時,被禁衛們一擁而上,摁倒當街,繩索綁縛而上。揪住頭發,直麵祈順帝。眉眼普通,麵皮發黃,年紀在二十四、五左右。
    祈順帝見危險解除,壓壓驚,欲從龍輦上站起,問問話,發發語,顯示一下他一國之君該有的風範,不想,被此人大喝一聲,嚇坐回去。
    “呔!你這個狗皇帝,當年勾結我爹謀害翼王,事成後,又將我爹推出去做個替罪羊,自身落得有仁有義,順勢登基為帝。今日殺你不得,隻恨蒼天無眼,天理昭彰,因果報應,我且在黃泉路上,看你下場。各位街坊鄰居,我爹乃翼王駕前禁衛頭領楊步闡,我是他不孝之子楊雲釗,苦學武藝多載,卻仍不能消恨雪恥,為父報仇。縱有滿腹不甘,又與誰人訴說!今日事敗,必遭殺身,有哪個好心人可憐我,願為我立座空墳縈,逢初一、十五燒些紙錢,來生甘願當牛做馬,以報大恩!”
    此人聲音朗朗,飽含悲切,連珠炮般一一道來,隻教遠近聽了個明明白白,立即引得人群不小騷動,礙著有祈順帝在此,礙著禁衛們兩邊持戒,不敢高聲喧嘩。
    雲雀青當即喝道:“保持安靜,不可驚了龍駕!”禁衛們得令,
    祈順帝麵色大變,眼光陰狠,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車前之人。怎樣也沒料到,吃盡一番辛苦後,龍椅還未沾邊,卻教苦苦隱瞞之事就這般猝不及防抖落在天光之下,這樣發展下去,他如何堵悠悠之口?
    眼珠一轉,祈順帝有了計較,旋即哈哈大笑,站起身道:“壯士說地哪裏話來,朕與皇兄一母所生,自幼感情深厚,朝西相伴還嫌不夠,又怎肯起害他之心?而當年”宣武門兵變”卻為楊統領一人所為,朕為兄長報仇,隻處置他一人,不累及家族,已是法外開恩。而他有一兒,卻是女孩,你如何自稱他子?想是你受了何人唆使,特意前來構陷於朕,能刺殺便刺殺,不能刺殺便要汙蔑,無論怎樣都不放了朕就是!如今春耕民眾,百姓勞苦,朕躬親示範,尚擔心力量有限,有所不致,看在萬千百姓份上,饒你一次,再有下回,定斬不饒,雲統領,放他去吧!”
    祈順帝對雲雀青交代時,一個眼色已丟過,怎麼辦,不信他不明白。
    “是,陛下,微臣遵旨。”雲雀青大聲應道。點出百名禁衛留下,看戒此人,待祈順帝的車輦走過才會放了他。
    “別假惺惺,裝作多仁慈的君主,我……唔唔唔!”
    儀仗隊漸漸駛離,這人還想說出什麼時,被禁衛用麻繩勒住嘴巴,祈順帝在輦上聽了,不覺眼色一厲,壞事的下作東西,多此一舉!他要說什麼讓他說就是了,這般倒顯得掩蓋、隱瞞了,虧他賣力演的一出好戲。
    圍觀百姓指指點點,擁擁擠擠,被禁衛大聲喝斥,卻也爭相上前,在今後一兩日內,怕是都要談論此事了。
    祈順帝回到宮內,表情陰鷙,隻留了萬單與雲雀青在書房,重見天日、重掌大權的美好感覺,被刺殺一事衝散的不剩幾分,他從不在乎民心、民意,隻怕有人借勢生事,平地掀起三層浪,以前是張三、李四、王五,任何一個不滿於他的人,現在就指……君辰夜。
    如果,翼王石像落淚,他還有三分不確定,今日又借刺殺重提當年“宣武門兵變”,他再不會有絲毫懷疑。
    祈順帝本以為君辰夜找個人假扮他,是要先得民心,後攏民意,完全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不起絲毫爭議,名正言順接得皇位,現在看來,竟是在下著一盤大棋,主要意在為他的“好皇兄”平反。
    “處理掉了?”祈順帝語氣陰沉道。
    “是的,陛下,人頭在此。”雲雀青隨手拿過一個盒子,沾了斑駁血跡,且有發絲露在外麵。不消講,裏麵裝的是人頭,那個自稱楊步闡之子楊雲釗的頭。
    在他欲打開時,祈順帝一揮手,“罷了,拿出去吧!”
    那邊躲躲閃閃,抬袍袖欲遮住麵孔的萬單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兩個人,沒誰想看死人的臉,有身體都還恐怖,這般裝在盒中,更別提多嚇人!
    “是,陛下。”雲雀青答應一聲,走出殿去,很快回轉。
    祈順帝想了想,道:“雲卿,你對君辰夜的計劃知道多少?”
    “回陛下,我隻被安排過來當禁衛頭領,保護袁善,協助楚懷,具體事宜楚懷該最清楚。”袁善,自然指“假祈順帝”。
    祈順帝生性多疑,任何人都不信,包括雲雀青,包括萬單,但他不覺得雲雀青有故意隱瞞的必要,再者,“具體事宜”還能為何,他不是都自己猜到了嗎,要問楚懷也隻是想確認一下。
    “萬卿,你有把握說服楚懷歸順朕嗎?”
    “臣願一試,定不負陛下所托。”
    ……
    牢裏昏暗,潮濕,一盞燈火如豆。三麵鐵欄,一麵土牆,上有個方寸天窗通氣。裏麵鋪滿發黃稻草,不時有老鼠“吱吱”叫著爬過。
    楚懷一身白衣,端坐中央,神態悠然自在地根本不像個被困之人。
    萬單站在門外,一旁獄卒打開鐵門時,他道:“楚大人好興致,都不擔心自己性命堪憂嗎?”
    以往,楚懷在高,他在低,處處小心恭維。這回,身份大掉個,他要好好體會其中的優越感。最好,楚懷做小伏低,苦苦求他才妙!
    楚懷笑笑,一如以往和氣,“有何好擔憂?萬大人不是來了嗎,這說明楚懷還很有用處,陛下不會那麼輕易就結果我的性命。”
    鎖除了,門打開,萬單揮手令那人退下後,低頭進入,要不是想向楚懷炫耀一番,他才不要踏入這等之地,皺眉、禁鼻,滿麵嫌棄道,“楚大人倒是看地開,那也要看我在陛下麵前如何言語。”
    “萬大人難道會說楚懷不好?若是不能順利招地楚懷歸順,萬大人怕是也無法向陛下交代吧?”
    “你……”萬單麵色一凝,而後恢複常態,“嗯,不錯,楚大人不愧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免費口舌。既然楚大人知道我的來意,那就說說你該說地吧。”萬單彎了身子,居高臨下看著楚懷,故意造成一種壓迫感。
    楚懷抬頭,與他目光相對,“楚懷知道地很多,想說地也很多,但不是在這裏,人嘛,也不是……萬大人。”
    聽罷,萬單勃然變色,“楚懷,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掉淚,隻要我一聲吩咐,你就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牢獄中折磨人的法子,想必你還不知道吧?”
    “能有什麼,辣椒水,老虎凳,點天燈,釘竹簽,一刀一刀活剮,剝下整張人皮做大鼓……萬大人如果喜歡,楚懷樂意奉陪。”
    楚懷所列,皆是令人醒過來,死過去,生生損害身體的酷刑,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了令人毛骨悚然,午夜夢回,也無法忘掉。
    萬單想到那樣血腥場麵,不禁麵色發白,身體顫栗,沒準,這個牢房,就曾經關押著那樣的囚徒,被極度折磨致死,據說死後也是怨氣不散,陰魂飄蕩。本能偷眼觀瞧,看四處可有無暗黑血跡。
    令他吃驚地是,楚懷這個似書生一般的人,說起這些,竟然麵不改色,他死死盯住楚懷麵孔,試圖找到他逞強、心虛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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