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九十六章飽暖識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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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氣暖,陽和(缺少一段景色描寫)
飯罷,六人趕著車輛,繼續去發糧。到裏長家門口時,已比昨日約定的時辰早了兩炷香尚多,但等在那的少曲百姓已基本到齊,自動自發排了三大長隊。
僅是一餐溫飽,民眾明顯有了“生氣”,眼見車輛到來,
響起一陣騷動,但這份“熱情”是對糧食的,對六人仍然陌生而防備。
一早等在那的裏長小跑著過來,“各位大人可用過了早飯,昨夜休息的可好?”
“蒙老人家掛懷,一切尚好。”慕容烈風拱手道。不消他吩咐,四人各自手頭動作,準備開工。
見了被子衣物,民眾們愈加激動,吃得飽了,也有了力氣,互相擁簇著,就要衝上前來,裏長不得不大聲吆喝,猛敲了三下鑼鼓維持秩序,“停在那,一個個上前,別搶,都有。”
這回仍然按戶來,被子、衣物一塊發,大人領大人的,小孩給小孩的,三歲到十歲的都有,再小的,隻能發給一塊三尺見方的粗布,做衣服,坐包裹,自行決定。
人們得了仍是直接穿在身上,有的回去了,有的抱著被子
蹲在一旁的觀看別人分發。
小孩的衣物分為紅綠,紅衣服、綠褲子。大人的衣物,深灰、皂黃。男人的深灰,女人的皂黃。一統,粗布麻衣。
這些都是楚懷鋪子中出物,早在君辰夜去九昌時,他就加派人手,日夜趕工縫製,現在猶在繼續。根據初步統計災民數目,縫再多也是不夠的。
整整又是一日,裏長仍是最後一個,待落暉滿川,暮野四合之時,六人終於停下手來。
“從早忙到晚,不得一時歇息,可是苦了幾位大人!”裏長將被子、衣衫疊在一起,整整齊齊夾在腋下,向幾人施禮道。跟著跑前跑後一白日,亦水米未粘牙,片刻不住腳。卻仍是所有少曲百姓中,最為懂禮數的。
“老人家不必多禮,我們明日發過春播的種子後,即將回歸,剩下的春種之事,就要全權交由老人家一力承當,您可再選兩個穩妥之人,共同組織,不知這件事可否在一日之內定奪下來?”慕容烈風上前一步道。
聞言,裏長隻覺一股暖流直擊心間,發了口糧、衣衫、被褥不算,還管春播、春種,怎會思慮這般周全!如此好的大人到哪裏去找!虧他心裏還一直有所提防,老想著這幾人的身份,他們為何無故做這樣的善事,唉,不該,不該啊!
“雖說老少幾千口,可誰是誰,誰有啥個把式,都擱老漢心裏呢,老漢今晚回去就琢磨,一準在大人們離開前選出兩個
妥帖的人來。”裏長明白,他上了年紀,氣力不足了,對於種田插秧,馭牛犁地這檔子力氣活,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郡裏男人少女人多,很多家都要幫襯一、二,必要找兩個年輕力壯,又性子不燥,肯吃苦、心眼實的人來。
“老伯伯,您也可以讓民眾推舉,或自行舉薦,隻要有能力,大家認可,凡事好商量。”君辰夜從馬車上跳下,來至慕容烈風身側。他很是想不明白,少曲比九昌、黎皋、閩陽加一起都要都要大,人口還要多,為何,那三個各稱州縣,而少曲卻還是個“郡”。難道是地處荒涼,不夠繁華之故?
他考慮著,原本應該立刻安排個人手過來處理大大小小事宜,但陳子都隻有一個,已經派給了九昌,一時間再沒個合適人選,隻能讓少曲“自救”,然後,說不定這幾千人中就有一個可挑一方重擔者。
君辰夜通過“小黑屋”教育選人後,愈加重視人才,他打算,日後發個“求賢令”,隻要有過人的本事,超群的能力,
不論相貌,出身,定要破格錄用。
“是的,老人家,您今晚可先私下尋思,待明日,可將此想法與大家言明,看一看大眾的態度如何。”慕容烈風接言道,大手撫上小腦瓜,最後落至側臉處,就那般攬住小身子。他的小東西總有其獨特的想法。他好像真的不用擔心將來治國理政不能得心應手呢。
“這個主意不錯,老漢就是當時大夥推選出來的,本來隻管東片兒這塊地,也就十幾戶人家,不想,其他的裏長死的死,跑的跑,就剩老漢一個了,然後呢肚皮難填飽,衣衫不避體,誰也沒心思再選裏長不裏長的了,所以,平時有個大事小情,老漢也就厚著臉皮全包攬過來了,說來慚愧,讓各位大人見笑了。”
“多虧老伯伯從中疏通,才得以順利發得米糧,不知省去了多少旁枝末節,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又怎會笑話!以後少曲逐漸步上正軌,還少不得老伯伯從中出力,
“老漢定當竭盡全力,有十分氣力就用十分,絕不藏著、掖著,天色不早了,各位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老漢也告退了。”
一席話說得裏長心花怒放,臉麵樂開了花,回去的路上不由得哼起了小曲,上天還是沒有忘記他這方土地的,瞧,將“春天”提前送了來,這個春天,不但他可以活過,所有人都可活過。
裏長走了,下一刻,君辰夜被抱起,小胳膊自然而然環住慕容烈風脖頸,兩人的姿勢仍然是麵對麵,身貼身。
“辰夜,累了嗎,小腿痛不痛?”慕容烈風邊問著邊向馬車走去。四人一見,各自收拾齊整,準備開動。
“累。痛。”君辰夜軟軟趴在肩頭。不甚清晰咕噥道。
“那等會還給捏捏好了。”
“還似昨日一般?”
“嗯。”
“哈哈……”想到那種酸疼勁,君辰夜自己先笑了。發出悶悶的聲音。
“怎麼了?”慕容烈風好笑的輕聲聞著,坐上了最前一輛馬車,也不用馬鞭,馬車自然向前駛去。後麵四人隨後,沈牧、蕭戰一輛,薛丁、言岩一輛,再往後,自行跟著走。有君辰夜在,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早在來時就訓練出來了。
“會……”君辰夜一時不知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嗯?……這樣?”慕容烈風將人平放在腿上,立刻讓君辰夜實際感受。
“啊……啊……哈哈!”君辰夜又開始又笑又叫與昨日一般模樣閃躲了。
……
春色融融,天長煙遠①,野綠連空,雲淡垂水②
第三日難得又是一個大晴天,六人到時,百姓們仍是已經排好了三大長隊,清一色
但前後左右相互議論著什麼,較之前一日,“生氣”更足了。
許是從裏長那裏得知今日要發不久後春耕的種子,望著六人的眼神明顯少了大半防備、冷漠。古語有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③。”
少曲人吃得飽了,穿得暖了,生命有了保證,未來有了希望,自然願意再去想些其他的事情。比如,這六人是何等身份,做多大的官,奉誰的命,怎麼會有個小孩子夾在中間。
說來,慕容烈風家喻戶曉,但見過他的人並沒有多少,而且由於饑餓,少曲人變得麻木、死寂。不關心國事,不關心戰事,隻想著如何活過這一日,挨過下一日。基本與外界隔絕。沒聽過說書人口中描繪的多姿多彩的“慕容烈風將軍,九殿下”,如何如何英勇的事跡,如何如何出色的樣貌。
眼睛瞧著來這六人,相貌、氣度是很出類拔萃,不同他們眾人,但肚子餓得咕咕叫,身體凍得冷颼颼,誰管你好看賴看,是什麼來路,吃上食物,穿上衣服才是老正經。
“各位大人,老漢昨日琢磨了半宿,像麻六、葛皮、夏二蛋……有這麼幾個人選,待會人上前時,指給各位大人瞧瞧。”裏長邊說邊數著自己手指,顯然,經過深思熟慮,用心至極。側身朝那邊揚了揚手臂,“我方才跟大夥把事說了,這不,
都紮堆核計呢。也不知能弄個啥名堂出來。”裏長滿麵含笑,似帶著一份自豪。老少男女有吃的了,有喝的了,人也來了精神頭,要不,誰能理他這茬!
照比昨日,對六人的態度更熱切,笑容更熱情,言語間更自然起來。
“讓老人家費心了。”慕容烈風拱手施禮道。
“沒啥,沒啥,老漢看著隻剩一把骨頭,其實有把子好力氣,與年輕後生們沒法比,但年齡相仿的,叫出個一、二、三來,還真沒誰有老漢禁折騰!但是力所能及之事,老漢定會盡心辦好,大人們放心就是。”裏長愈發來了興頭。
眼看要開發了,君辰夜趴在慕容烈風耳邊說了句什麼後,從馬車另一側,小腿一用力蹦了下去。
“辰夜,別去遠處。”慕容烈風手頭邊解著口袋,不放心的抬頭叮囑。
“哦。”君辰夜乖乖應聲,向一座小樹林走去,方才那句:烈風,我要去噓噓。
沈牧瞧了向蕭戰努嘴,蕭戰不禁抬頭也看了一眼,雖然麵上仍毫無表情,但心裏的想法估計和沈牧是一樣的。
左側緊挨著的馬車旁,言岩咧嘴嗬嗬笑,指了指君辰夜離去方向,不知和薛丁在那叨叨什麼,但總歸,說地是同一碼子事,
平常君辰夜喝小米粥一般隻喝多半碗,剩下的都由慕容烈風解決掉,可今早見沈牧、蕭戰、薛丁、言岩四個喝的歡實,一碗接一碗,他的紫藕糕用手抓著,沒咬幾口,一口氣幹掉一碗半。粥是他家烈風煮的,他怎麼可以比別人喝的少。
注釋:①②出自詩詞1
③出自《管子·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