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四十四章金蟬三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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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那小子跑哪去了?”
”媽的,跑地還挺快!”
“……“
五百禁軍大踏步狂追,追著追著,突然發現人不見了,目標消失,不由地停了下來,左右張望。
兩百人接著向前,堵在街口。三百人回來開始高聲喊話:“方才那名倉惶逃竄的書生為造謠惑眾之人,犯了殺頭的死罪。有誰發現了,趕快說出來,敢窩藏不報者,一並論處。”
三百禁軍分成數個小隊,腰挎佩刀,凶神惡煞地開始挨家鋪子逐一搜索。
這一整條街都是賣吃穿用度,攤子、棚子雜橫交錯,不用想也知道,書生定是趁亂,鑽進哪家,縮在某個角落裏,“窩”了起來。
雞鴨店主人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跑地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總算抓住了最後一隻鴨子。
他一手抓著,不理鴨子還在呱呱叫,一手去掀筐蓋,突然停下,去看身後,那裏什麼時候扣了一個籮筐,他放的?又一想,也許是吧,方才慌亂之中,沒記住。
他掀開筐蓋,將鴨子放了進去,一點數目,不少。鬆了一大口氣。然後,走到裝雞的籮筐前,也準備點一點數目。雞跑的可不比鴨子少,不知有沒有都抓回來。
一掀筐蓋,沒掀開,以為自己手滑了,再掀,還是不行。
他不禁愣神,咦,筐蓋又沒帶鎖,怎麼還能掀不開呢?
這時,倒扣的籮筐裏突然發出奇怪的“咕咕”聲,還隱隱有“撲棱棱”之響,他本能地一驚,扭頭看去,有東西!大白天的,莫非藏了鬼怪妖物?
這人倒是個膽大的,沒跑也沒叫,躡手躡腳,欲上前看個明白,方抬起腿,身後突然飛來一腳,他“蹬,蹬,蹬”順勢朝前搶去。
“別總以為自己聰明,全天下比你聰明的人多地是。”
伴著不著調的說話聲,蘇太耀武揚威出現了。身後跟著一大隊奔跑的禁軍。
雞鴨主人趴在那裏時,腦子還在想,他沒以為自己聰明啊,從小長大也沒人誇他聰明,他更沒如此認為過。如果那樣想了,還能養雞、鴨、鵝嗎?成天弄地自己一身臭哄哄的雞屎味,即便換了新衣也不管用。
他回頭,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正抬起一腿,朝那隻雞筐
狠狠踹去。後知後覺,原來方才那句話不是對他說地,而是對那隻雞筐,那,為何要踹他一腳呢?
見狀,顧不上趴在地上,下巴下方就是一坨黑乎乎不明物,正臭著他。他下意識著急了。這要是踢倒了,筐蓋落了,公雞、母雞又要跑地哪裏都是了,如何去抓?
雞筐翻倒,“骨碌碌”在空地轉圈,裏麵傳出公雞,母雞撲騰、亂叫的聲音,還夾雜著某種壓抑聲響,但筐蓋就是不落。好像成為了一體,嚴實合逢的。
“行,算你狠,來人,給本少爺倒出來!”蘇太暴跳大叫道。
兩個身形壯實的禁軍上前,一人抓起雞筐一側,筐蓋朝下,筐底朝上,用力翻倒,兩下過後,一個活人混著公雞、母雞“嘩啦啦”掉落出來。
數不清多少隻的公雞、母雞再次歡快了,一邊“咯咯”叫著,一邊隨處跑去。
雞、鴨主人完全傻眼了,怎麼,怎麼……會藏了大活人?
愣愣趴在那,不知是該去追雞,還是該留下看個明白,或者還是先爬起來,再說。
那人,頭上、麵上、衣衫上,幾乎渾身上下都沾上了雞屎。臉麵上還有幾道明顯的抓痕,不用想,也知道怎麼回事。
“躲啊,怎麼不躲了,堅持不住了?瞧瞧,你們都瞧瞧,竟然有人會藏在雞筐裏,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傳出去,都是一大笑話。”蘇太一邊點指著,一邊放肆大笑。
周圍人發出奉承、迎合的笑聲,連連道:“還是頭領聰明,想到這小子藏在此處,我們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聞言,蘇太愈加得意起來,先不管是怎麼找到這的,反正,他就是知道。至於踹雞、鴨主人那一腳,純屬幾天前留下的陰影。時不時就想發泄一下。正好,他站立的姿勢,無比令他想這麼做。
“品行高為君子,品行低為小人,君子偶有落魄時,小人
亦有得誌時,怎可以一時論高下!”
這人正是那跑路的書生。此時,他站起身,順順頭發,甩甩袖子,好似並不如何覺得自己境地尷尬。
“你敢說本少爺是小人,看本少爺不……”蘇太嘴一歪,順手就要拔出腰刀,不知想起了什麼,猛然截住話頭,不耐一擺手,“帶走,帶走!”
配合他的姿勢,未出口的下半句應該是“要了你的命”吧。
從來蘇太一下命令,無比踴躍表現自己的禁軍們躊躇了,
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連方才抬筐的都不知何時向後退了好幾大步。很明顯,誰都不願去抓這個渾身沾滿雞屎的書生,無處下手。
“你們兩個,過去!”蘇太不得不指定了兩個人過去,
“頭可斷,血可流,誌氣不能丟。不用抓我,我自己走。”書生一昂頭,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不懼生死的樣子。
“啊,爹呀,女兒還沒嫁人呢,您怎麼就走了呢!”
“啊,爹呀,兒子不孝啊,沒能讓您老過上好日子啊!”
“啊,老爺啊,你咋不說清楚俺老婆子跟誰過呢,要是兒子,女兒都不養俺,該咋辦呀!”
“……”
蘇太正欲說什麼,不遠處,一隊人披麻戴孝,高舉紙糊的馬、驢,抬著棺木,吹著嗩呐,揚著漫天的紙錢,哭嚎而來。
“呸,真晦氣!抓,抓……住他!”蘇太啐了一口,他看時,其他人也在看,這麼個功夫,書生腳底抹油,“滋溜”一下,鑽入人群。正是那幫發喪之人。
他話說地挺順,這事辦地嘛……也可看為“隨機應變”。反正,不是一般書生所能辦到就是。
蘇太一聲令下,禁軍們“呼啦啦“朝外奔去,轉瞬出了內院。待腳步聲逐漸遠去,雞、鴨主人才從地上爬將而起,想去抓東跑一隻,西跑一隻的雞鴨,又一下子停住腳步,朝那隻倒扣的籮筐看去,何不趁白日弄個明白,不然到了晚間,又待怎辦?
他順手抄起根棍子,又拾起塊磚頭,仍是一步步靠近。筐裏的聲音不是一直都有,忽然間安靜了,或者忽然間響動了,他就驀地一驚,本能地想“媽呀”大叫一聲,扔掉棒子、磚頭,轉身就跑。
但雞、鴨主人堅強地挺住了。不管有沒有人誇過他聰明,至少,他不是膽小膿包一個。
眼看還有不到兩步距離,他握了握棍子,又拿緊了磚頭,
俗話說,軟地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土地神挨揍,神鬼怕惡人。他,今日,就是惡人!
雞、鴨主人一個飛腳將籮筐踢飛出去,看清下麵是何物,完全傻眼了,左手中的磚頭落地,他下意識一躲,腳麵躲過了,還是擦著個邊,他抱腳哀嚎,右手中的棍子一扔,不知怎麼又砸了右腳,沒有左腳痛,卻也皮肉難忍。他放開左腳,又抱起右腳,心道,報應啊,報應!肯定是土地、灶王……哪方神靈知道了他逞能、鬥狠,大不敬的念頭,故而懲罰於他。
籮筐下麵的是一隻被綁住雙腿,纏住嘴巴的公雞,想叫隻能發出“咕咕”聲;想跑,隻能拍打翅膀發出““撲棱棱”之響。
不用說,書生所為。他想著雞、鴨主人或害怕逃跑,或喊人來幫忙,無亂怎樣,都給他從雞筐內轉移出來的功夫。不想,是個一根筋,認死理,害怕也要往前闖的。
“過去,挨個檢看,務必將人抓出來。”蘇太自己知道晦氣,他不上前,命令這三百禁軍過去。
禁軍們也知道晦氣,但無奈,隻好硬著頭皮上前,短暫一耽擱,再看時,哪裏還有書生的影子,早已混成素白一片。
因為親眼看著他鑽入這裏,也不見有誰跑出去,想著他還是在這群人中,隻得進入一一察看。
可是,舉喪之人足有五六十號,每人都作捶胸頓足、低首彎腰狀,想要找到,還真不是易事。
一人哭著哭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他爹死了,為什麼有人哭地比他還要悲傷?這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扭頭問身邊人,“兄弟,你哭誰?”
“我哭我大伯。”
“你大伯貴姓?”
“姓陳。”
“哦,那你錯了,我爹姓李。”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一人披著麻片,不著痕跡地向外悄悄退出,而後,突然發足狂奔,
“在那兒,在那兒!”有眼尖的禁軍立刻發現了狀況,不待蘇太下命令,在後追趕而去。
書生果不是一般的書生,一般的書生絕做不到如此“文武雙全”。跑地那叫一個飛快、靈活,腳下生風,朱雀大街又一次雞飛狗跳了。
“這不是剛剛跑過那個小子嗎?”
“他上一次跑哪去了?”
“到底犯了啥事,要被這麼追捕?”
“……”
百姓們避之唯恐不及,而後,指指點點。顯然,書生已混到了臉熟。弄出這麼大動靜,沒誰會注意不到,一連兩次,實在是想注意不到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