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二十章就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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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秧訴說完後,東楚帝沉默不語,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天祈人真是狡猾,派了這麼多人前去追趕,卻還是被他們跑掉了。當寡人的樊襄是什麼,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如此,寡人的威信何在,豈不是要白白為天下人所笑?
後被傳來的周勃大氣也不敢出,垂手站立一旁,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怎麼會這樣,是他安排的不夠周密嗎?是他思慮的不夠周全嗎?
太子頻頻偷眼瞧著東楚帝,找不到就算嘛,父皇怎麼還不發話,他是否該適時提醒一下?
心思轉念間,東楚帝一眼瞧到下麵六人,希望陡然生起,“你們為寡人算一算,那”六個奸細”藏在了哪裏,是不是尚在東楚境內?若是算的準,寡人必有重賞。”
東楚帝已經完全不去看大巫師了,結果都出來了,而他的卦還沒算出來,再占一卦,還不知猴年馬月。到時,六人早都跑沒影了。一旦跑回到巨鹿中,再想擒住,那就要展開攻城之戰了,
不到萬不得已,東楚帝不願投入“大本錢”。僅是因為區區六人,就發兵派將,他覺得不值。可是不抓住,他又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根據時間推算,東楚帝覺得那六人此時應該還在道途中。
大巫師哪還有心思算卦了,他隻是借此掩飾一下尷尬罷了,心裏無比期盼,六人接下來的回答不會令東楚帝滿意。最好拉出去看頭,屆時,又是他出場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對於占卜,東楚帝多少還是懂一些的,他正準備讓人擺放長案、香爐,供人布卦時,那個小孩子又說話了,“尚在東楚
境內。”小手中上下拋著三枚銅板,拋地人眼花繚亂。
“哦,當真?怎麼……怎麼算出來的,何以如此之快?
東楚帝大喜,眼神下意識地隨著上下,上下。
“推算。”
“推算?”東楚帝似懂非懂,過程不重要,他要的是結果。趕忙追問道:“那人在何處?去樊襄多遠?”
東楚帝已經準備好再次派出人馬追趕了,一刻也不想耽擱。東楚境內地勢複雜,但很多地方都有小路可繞行,快些的話,說不定就可以趕在天祈奸細進入巨鹿城前,將人擒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娃娃將“眼前”倆字咬地很重。
“什麼?還在樊襄?何處?”東楚帝聲音拔高,驀地站起身來,此時完全顧不上失態與否了。自以為聰明地將“眼前”理解為就在樊襄城內。雖然他也很奇怪,他明明眼睜睜看著人出去了,怎麼又會回來了呢?
大巫師手頭動作頓時停住,愕然地瞧過來,連裝樣子也裝不下去了。周勃和太子眼中均帶著驚喜,一個在想,舉薦人有功,父皇肯定以後更賞識他了;一個悄悄吐出一口氣,隻要人能抓住,陛下肯定能不怪他辦事不利了。後麵的鬥秧,雙腿都有些跪麻了,心下清楚,自己是被陛下完全忽視、遺忘了。此刻聞言,不由地精神一震,眼前?哪個眼前?
太子已經躍躍欲試要帶人去抓捕了,人是他找來的,算出的人也該是他捉來才是。
“沒有何處,我說了眼前。”小娃娃又給重複了一遍。
“眼前?”東楚帝無意識地重複,這話他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如你所見,我們就是。”一個“胡人”不耐煩了,大著嗓門道。
說話間,六人扯掉假麵,摘掉假發,閃掉外袍,露出本來麵目,正是“天祈六奸細”。方才說話的人為言岩。
“啊,你們……你們是……天祈,天祈——來人!”東楚帝用手點指著,失聲驚呼。仿佛隻有說出來才敢確信一般。
隻是刹那間,人已撲至麵前。殿內的六人,東楚帝、太子、周勃、大巫師、鬥秧,分別被製住。
東楚帝坐的最高,距離最遠,論速度,君辰夜當然是不二人選。小手中抓著天蠶絲一頭,露出小牙壞壞地笑,任憑東楚帝抓著纏繞在脖子上的使勁掙紮。
鬥秧是有所動作的,隻是甫一站起,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實在是跪得太久,腿腳不聽使喚了。製住他的人是言岩
。蒲扇一般的大手摁在他肩頭處。
周勃,誰都還沒怎麼著他呢,他自己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皮子也哆嗦,身子也哆嗦,整個人哆嗦成了一團。製住他的是薛丁。薛丁很省事,什麼都不用做,站在那就行。
沈牧的折扇未打開點在站立一旁的太子脖頸上。太子的佩劍已經出竅了,然後又默默收了回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而剩下的大巫師自然是蕭戰的菜。巫師囁嚅著“本巫師,本巫師……”
要施法?還是要做法?不知到底要說什麼。瞧到蕭戰酷酷的臉,趕忙移開目光。脖子上的長劍不會真的給他劃上一下吧,出門前忘了占卜一卦,唉,失算,失算!
這個大巫師,君辰夜瞧出他是有些道行的,隻是,不深。
用蓍草占卜是慢了些,但無論如何慢不到他這個程度。
“寡人已經與你們簽了協議,予了糧草,你們為何還要回來?為何還要脅迫寡人?”
前一次已經領教過這個娃娃的厲害了,千萬不能把他和其他娃娃等同看待。東楚帝強自鎮定,努力顯示出他的威嚴來。
“你還知道簽了協議,我們前腳剛走,你隨後就派人追趕。要不是我們事先有所防備,現在早成了”階下囚”。你,壞人。壞人就該有壞報,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君辰夜鼓著小嘴巴嚇唬人。
慕容烈風仍站立在原來位置未動,聞言淺笑。躲在石馬內、扮占卜師,這些看似不按套路出牌,有失身份的“活計”,慕容烈風以前定會遲疑一二。
現在,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君辰夜的提議,他隻會思慮安全性,臉麵不臉麵的,不重要,中間添多少“新花樣”,隨意。反正君辰夜願意折騰,他陪著就是了。
魯鮑的那點小手段,怎麼能瞞得過君辰夜。甫一露出尾巴,就被察覺了。不用說,正好將計就計,趁此困人、盜馬,混入樊襄。
那些馬匹當然不是野馬,正是兩萬士兵的坐騎,將它們引入樊襄城的原因在於,六人要藏身於馬腹下麵混入。
城頭處那麼多守兵,城門處又那麼多士兵,幸好是兩萬匹,否則,真的很容易瞧出端倪。
鬥秧回來路過家門口時,還很奇怪,咦?他的馬怎會無緣無故自己跑了回來?他本想稟報此事,隻是東楚帝的態度,讓他一時不敢開口。
等到禁衛們發現異常,手持斧鉞、鉤戈轟然闖進殿來。“
談判”又已結束。這回是,二十車糧草,二十年內不許互相侵犯。
僅隔一夜,東楚帝再次被邀“出遊”,一路送人出樊襄城,他心緒難以平靜,麵容都在抽搐了。為什麼“付出”的總是他,不行,他一定要扳回一局。
回宮後,東楚帝再次將大巫師召入。大巫師驚魂甫定,頗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前一次的表現不夠好不是。他以為東楚帝會讓他開壇作法,以消心惶。誰知卻是占卜,要問的仍是……戰況。
大巫師驚訝過後,忍不住好奇,什麼時候發兵了,他怎麼不知道?每次發兵前,不是循例都要他占卜問天,陛下在廟堂祭拜過祖先之後嗎?
天色擦黑,已是掌燈時分。這一次,東楚帝出奇地有耐心,一旁燃放著香爐,他閉目不語。同樣被召來的周勃垂手靜立一旁,眼觀鼻,鼻關口,口關心,盡量讓自己的呼吸都微不可聞。大殿上一時落針可聞,隻餘大巫師擺弄蓍草的聲響。
飯食送入,東楚帝示意擱置一旁後,又閉上眼目。周勃不停吞咽口水,大巫師也是肚腹空空,兩人都以為東楚帝很快就會用飯,那他們也可以一並,誰知,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一夜過去了……
樊襄守將誤將家馬當野馬上報,還在擔心會不會受到懲處,一大清早,聽到有情況,立即登上城頭觀望。
一眼過後,趕緊揉了揉迷蒙的睡眼。嗬,好家夥,旌旗招展,士氣如虎。繳獲武器、物資的革車一輛接著一輛,排了老長一隊,正在等待城門打開。後麵跟著無數步兵,中間押著數不清的俘虜。
而最前麵的一輛囚車,裏麵裝的人,不是彪形大漢,不是黃發老者……竟是一名婀娜多姿、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雪肌雲鬢,身段修長,即使發絲稍稍有些淩亂,也無損於她不可多得的美麗。
樊襄守將看得眼都直了,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幾下,抬手示意一旁兵卒立刻去開城門,而後“蹭,蹭”幾步追趕過去,這樣的美人,不近身去看,豈不可惜!不對,如此美人,怎能囚在車籠之中。
車隊緩緩進入城中,守將又站在了前一次差點被馬踢到的位置。不怕,不要說馬踢不到,就算是踢得到,他也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人活一世,幾回得見如此美人。
副統領派人去拉時,他一把揮開。腳下仿似生了根般,呆呆凝望。香風陣陣,衣袂飄飄。果然,近看之下,美人芙蓉麵,柳腰身,風韻一流,氣質無二。愈發引人遐想連篇。
這一刻,守將忽然想化身勇士,手持巨斧砍破囚車,救出美人衝路而逃……誰都別攔他!
就在他雙拳緊握,呼吸急促,勇氣愈聚愈多時,人從麵前一閃而過。
守將直勾勾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被掏空了,魂不知飛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