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一十七章野馬入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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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楚帝越想越不是滋味,一回到宮中,立刻召百官上朝,商議進兵之事。絕大多數人主張他先前的“保守”做法,不同意大舉興兵。
東楚帝本就是個做事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的,聽大臣們這麼一說,好不容易在路上建立起來的那點“雄心壯誌”立刻慢慢消散。
東楚帝愁眉苦臉,悶悶不樂回到了書房,不打一仗,他如何洗刷被戲耍的恥辱?正在唉聲歎氣不已時,太監來報,周勃求見。
東楚帝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這個老家夥,他還沒找他算賬呢,他還有臉來見他?要不是他一口篤定那是“彩鳳”,他如何能白白損及顏麵,蒙受恥辱?
東楚帝才不會想自己也沒看出“瑞鳥”是“雞”呢,一股腦的將責任都推在了別人身上。周勃,自然就是那個最早發現瑞鳥是“彩鳳”的大臣。
東楚帝本欲不見,但他現在火氣旺盛,很想找個出氣筒,準備當麵狠狠斥責後,再讓人用亂棒轟出宮外。甚至,他還想,要不要讓指甲尖厲的宮女也把周勃的臉一起劃花“陪”他。
東楚帝不用醞釀已足夠飽滿,隻待像火山一樣噴薄而發的怒火,卻在周勃進來說過一句話後壓住了,並且很快煙消雲散,不但沒斥責,還賞賜了幾匹絲帛。
東楚兩萬騎兵,從襄城晌午出發後一路疾進,在月上枝頭時分,摸進了路旁一片廣袤的林子。馬匹留在外麵,全員四散開來,一邊走一邊好像還在尋找什麼標記。
半個時辰後,在有人發現了什麼,並且稟報過將領之後,立刻所有人都朝這個方向靠攏。
灌木雜生,木高林密,愈往前走,道路越是荒蕪,一人,兩人,幾人還好,人數多了,想要行進快些,實是不易。然標記一直不斷,也隻好循著一直走下去。
這難不倒從小就生長在這片土地的東楚人,他們點上火把,派出三千人手持巨斧開路。
東楚人雖是身材矮小,但勝在敦實,力氣出奇地大,揮舞百十來斤的巨斧絲毫不費勁,很快就就砍掉大半絆腳之物。
速度逐漸加快。在標記不見,而一路行來也足夠深遠,眾人環顧之際,看到了東南方向的滾滾大火。
將領一揮手,立刻所有人伏低身子,借著叢枝、高木掩護
朝這裏包圍過來。
很快,六個行軍帳篷出現在眼前,在火光照耀下愈見清晰。士卒們縮小包圍圈,將這裏團團圍住,弓箭手立刻張弦以待。持戈兵卒上前,進入到六個帳篷一看,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立刻有人回轉,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將領。
將領準備下令四外搜找時,突然,眼色一厲大喝道:“誰?出來!”
他先用東楚語說道,接著又用生硬的中原語大喝一聲,弓箭手隨著他看的方向,轉變了箭矢的方向。士卒手中的長戈也朝向了這方。
“是我,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樹後一人畏畏縮縮舉高雙手走上前來,在火把光亮下,赫然就是魯鮑。
“是你?他們人呢?那六個人去了哪裏?”
“這個,我也,我也不清楚,剛剛……剛剛還在。”魯鮑小心翼翼回答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底氣。
“人跑了,糧草何在,總不能糧草也一起跑了吧?
“我怕……他們搶了糧草,故而,放火……燒了。”魯鮑艱澀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誰讓你擅自做主燒了糧草?”將領突然拔高音調,大聲質問道。
“不是,不是我”擅自做主”,我和那個,那個周勃定好”放火為號”的,這……這也是他同意的。”魯鮑膝蓋一軟,險些沒跪下來,連擺手帶搖頭,努力辯解。
將領看魯鮑的眼神中又添了一分厭惡,沒抓到人,他能奪回糧草也算是有功無過,這回好了,白折騰一場,他要回去怎麼交代呢?
周勃跟東楚帝說地那句話就是,魯鮑已被收買。
雖然魯鮑犯下大錯,但慕容烈風與君辰夜來了自然不會不救他。和東楚帝要求釋放他後,東楚帝立刻命左右前去提人。
其間,周勃瞅準空當,悄悄溜出大殿,給了士卒一大錠銀子後,單獨和關在牢中的魯鮑談了一些話。
這樣相當冒險,但此時的他不得不放手一搏。自己一招不慎,害陛下陷入如此境地,事後就算陛下不降罪,見了他,也必要心中生厭。日子久了,他必要被眾人排擠出去,那時,還談什麼榮華富貴,談什麼家族興旺。
初時的慌亂過後,周勃很快鎮定下來,出於在朝中這麼多年對東楚帝的了解,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這個彌補的辦法。
魯鮑素知慕容烈風治軍嚴緊,他想,自己不但打了敗仗,害死了那麼多人,還被生擒活捉,辱及天祈臉麵。受重罰是一定的,如果真打上一百軍棍,讓他在榻上趴個個把月的,那也算他撿著,就怕,慕容烈風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腦袋,那他可就要徹底歇菜了。魯鮑從不知道自己這麼怕死,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忍不住退縮了。還是活著好啊,死了連吃飯的家夥什都沒了。
一個為了“保位”,一個為了“保命”,兩人一拍即合,魯鮑隻思考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答應充當內應,沿途留下標記,放火為號。
魯鮑夜半偷偷鑽出帳篷,去燒糧草,卻發現糧草已不在,他就大感不好,仗著膽子掀開幾個帳篷一看,果然,人也不見了。
他驚慌中,找來周圍所有枯枝、碎葉、亂藤堆放在一起點燃,假做糧草。很怕東楚人會看出什麼來,盡量一把火燒地幹幹淨淨。
因為有了“天祈奸細”混入事件,樊襄城內對於過往車輛及行人的盤查要嚴了許多,而樊襄的城門更是徹底關閉了起來。
在看到各種花色,成群結隊,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隻的“野馬”奔湧到城門口時,樊襄城頭的兵卒們不驚訝卻也驚訝。
不驚訝的是,每年到了這個馬匹繁殖、交配的季節,四野山林中就會時不時湧來幾匹,幾十匹數量不等的野馬;驚訝的是,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從來沒有過。
守將在接到消息後幾乎是飛奔上城頭的,野馬與家馬交配而生的後代,較普通馬匹要強壯結實、遠襲耐戰,較野馬要性子溫和,容易馴服,最好的可以賣到千金一匹,日行千裏,亦不倦怠,俗稱“千裏馬”。而這麼多,交配過後,要出多少“千裏馬”,他為國立此一功,很快就不會是這個一年到頭連天子顏麵都覲見不到的小小城守了。
“快,快快,快開城門!”守將激動的聲音都在變了。
“且慢,大人。數量如此之多,實屬罕見,不如上報之後再行定奪……”副統領這時也趕來了。
“上報之後?此去皇宮近四十裏,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一個半時辰,這些馬匹會乖乖在這等著嗎,那時,不知早都要跑到哪裏去了……啊,要跑!”
野馬最是性情急躁,且如今處於發情期,脾氣自然就更壞了。見有些不耐地噴著鼻息,揚蹄、踏動,有欲回返的跡象,守將再也顧不得和副統領囉嗦什麼了,“噔,噔,噔”幾步下了台階,親自跑去開城門。
副統領一看勸說不得,立刻在城頭布置了三千弓箭手,下令,但有異常,立刻放箭射殺。
然後,又帶著五千人趕奔城門處。三千人手持弓箭在外側,兩千人手持長矛在內側,防止突生變故。
吊橋放下,城門大開,成千上萬的馬匹如潮水一般湧入城中,足音震動城野,恍若雷鳴。驚塵四起,灰煙彌漫。
本已留了足夠空場,然為氣勢所駭,城門附近的士兵紛紛後退避讓,想象是一回事,見了又是一回事,百年難得一見的情景居然讓他們趕上了,今個真真是開了眼。
馬匹一走一過,接下來要去哪,就無需誰來操心了。它們會各自找到百姓家中交配的對象。百姓十之八九都是樂於此的,一般都會主動打開院門。不難理解,那樣產下的馬駒生命力極強,僅是養了半月到一月的小馬就能賣個好價錢,若是養大,價錢有多豐厚,更不必說。
它們逗留大約幾個時辰左右,還會離去,留下的也有,但極少極少。野馬,野馬,已經“野”慣了,受不得一點點束縛。妄想給它戴上韁繩,簡直形同做夢,輕者傷筋動骨,重者一命嗚呼。單看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大人,您怎麼樣?您……沒事吧?”
“咳咳……咳咳咳……”
煙塵還未散去,副統領從城門旁邊處扶起一人,灰頭土臉的,咳嗽不已,正是樊襄守將。
方才一刻,他首當其衝,嚇得“媽呀”一聲,抱腦袋滾至一旁,埋頭伏地,心中後怕不已。他真不該親自過來開城門,距離如此之近,這要是哪匹衝過來刨他一蹶子怎麼辦?
他想多了,哪匹也沒空,野馬尚有正事可辦,何況是“野馬大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