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七十三章君顏陌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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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關的糧草所剩無多,最多撐不過十餘日,然還不待耶律展炎命人去催,戈沙已差人送了過來,當他問信使,戈沙可有話說時,信使道:“軍師說,後方糧草無需大汗掛心,大汗隻需坐等”時機成熟”。”
原來,百十來萬人的大軍,每天消耗掉的糧草就是一萬兩千斛,現在雖說是剩了六十來萬,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耶律展炎感念於戈沙的全全思慮,他明白,戈沙是要他等到慕容烈風毒發身亡後,再有所動作。
兩次進兵,卻均是損兵折將,勞而無功。這一次,耶律展炎在與眾謀士商議後決定采取戈沙的諫議,一個字:等。
之後,他派出了大批探子,每天幾乎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
。然而,三日過去了,五日過去了……在已經超出了慕容烈風毒發的日子大半個月後,卻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此時,年關早已過去,雙方相持已將近兩個月,眼看春季即將到來。
耶律展炎一向深信戈沙辦事穩妥,但這次卻也不由地有些懷疑起來,慕容烈風難道根本沒有中毒?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徹底坐不住了,越發焦慮起來。春季一到,雨水綿綿。其他四國還好,突厥人的弓箭多用獸皮製作而成,平時勁力十足,然一旦弄濕發潮卻也嚴重影響射程。到時,士卒必然士氣低落,戰鬥力大大低下,想要攻破虎牢關,勢必難上加難。
三日後,就在耶律展炎忍不住要召集眾將領和謀士商議發兵之事時,一個驚天的消息傳來,天祈軍中升起白幡,
耶律展炎連續問了三遍後,拍桌子大聲叫好,當場賞了那個探子一百個金幣。
“大汗,消息是否屬實,我們還要進一步確認才好,不宜過早下定論。”
“是啊,大汗,有人死,卻也不一定就是慕容烈風。”
“……”
謀士們紛紛諫言道。
耶律展炎將自己的興奮勁壓了壓,有了前兩次的教訓,他不得不一再告誡自己慎重行事,等了這麼些時日,他覺得自己頭發都白了好多根,要不是耐著性子,真是一刻鍾也等不下去了。
收到消息時是晌午時分,耶律展炎決定等到明日日落,待時辰一到,若是再沒有探子回來,那他也不等了,連夜商議進兵之事,
可沒用等到明日,也無再有探子回來稟報,當日下午耶律展炎就已確定慕容烈風之死……千真萬確。原因就是,天祈的使臣到了。
一個三十來歲,看起來頗具風骨的文士。然說起話來謙卑怯懦,甚至有些唯唯諾諾。用耶律展炎的話說就是——直不起腰杆子,好像總怕誰打他似地”。
當時,眾謀士和將領聽了無不大笑,可此人仿似聽不懂別人在笑他一樣,竟然也跟著笑。
人不怎麼招人喜歡,可帶來的消息卻是極其令人順心的,六皇子君顏陌願意割出十五座城池,奉上白銀一萬兩,黃金五千兩求和。
哼,早不求和,晚不求和,偏偏在這個時候!怎麼,沒了慕容烈風,所謂的六皇子也撐不住大局了?也震懾於他的金羈鐵騎了?
耶律展炎飲下一杯馬奶酒,顏麵生光。至此,對慕容烈風毒發身亡一事再無半絲懷疑。
天祈人曆來膽小軟弱,尤其是君氏皇族一脈,老子來求和,兒子又來求和,連開出的條件都差不多,若沒有慕容烈風,這樣的膿包怎麼配享有如此廣闊的土地?
三年前,耶律展炎攻打天祈完全走地是另外一條路線,當他還屯兵在雁門關外時,祈順帝就已經派了使臣去求和。由於當時耶律展炎胃口太大,要祈順帝肉袒牽羊,手捧開國大印率文武百官到此處迎他,雙方才沒有達成協議。
和不成,那就隻能戰。在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祈順帝不得不接受大臣的保舉,任用十五歲的慕容烈風為將軍。不想,不但幫他保住了皇位,還將突厥人打地望風而逃。徹底奠定了天祈在六國中的地位。
話沒超過三句,耶律展炎直接提出了與三年前一模一樣的條件。三年前的使臣還敢怒目凝眉,還以顏色,而這位使臣卻始終小心翼翼,陪著笑臉,說回去稟告了六皇子之後再來答複。
沒用上一炷香功夫,耶律展炎就將使臣打發走了,然後立刻召集謀士、將領入大帳商議進兵之事。
許多人不禁費解起來,不由地問道:“大汗不是與使臣約好要等他的答複嗎,因何如此快就要發兵?”
“如今的形勢,當朝六皇子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可那個囉裏囉嗦的慫包使臣來來回回就要二十多日的時間,本汗等不及了,本汗要在慕容烈風入土之前,攻下虎牢關,讓他知道,誰才是天祈的主宰。”
耶律展炎展開行軍圖,召來向導,直接研究起那條東上的路線來。如果使臣不來,他就算聽了十個探子的稟報,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會選擇中路。即便趕不及慕容烈風下葬,大不了到時逼人說出他墓穴的地點,再將他從地下挖出來便是。可是此時,耶律展炎所有的疑慮都不存在了,當然怎麼快怎麼來。
“大汗,此路山地交雜,樹木濃密,地形最為複雜,何以不選中間的大路?”一名謀士道。
“中間的大路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八日半,而東側這條路,雖說山林多了一些,卻隻需不到四日。”
“可是大汗,這裏有條”鷹嘴澗”,地上遍布石塊,兩側陡峭相逼,上頭天日難見,若是天祈人在這裏設置了伏兵怎麼辦?”另一人道。
“哈哈哈,你們莫急,本汗早已考慮了這點。其一,慕容烈風一死,天祈人無心再戰,此時,必是眼巴巴等著那個慫包使臣帶回消息;其二,本汗前兩次都選了西路,中路,他們就算想要謀劃什麼,也會在這兩條路多做文章。試想,誰會放著好走的路不選,偏要走難行的路呢?本汗又不是兵將不足,旨在偷襲;其三,就算他們考慮全麵,真的在此設置了埋伏,那也無礙。”鷹嘴澗”雖說地勢險峻,但卻極短,不過幾十丈許
。本汗可令兵士們分散而入,隔著老遠一個,一次通過不過幾十人,即便他們放箭,投石,那也最多是幾十人的傷亡,後麵的人若見情況不對,大可後退便是,於大局無損。”
對於耶律展炎的這番深刻見解,謀士和將領們紛紛表示誠服,連連高呼:“大汗英明”。
耶律展炎擺了擺手,表示這不算什麼,沒了慕容烈風,天下間又有誰能與他一較高下!
一日後,耶律展炎率領三萬輕騎,每人帶夠四日的糧食,四日的馬料,出天門關,過怪石灘,直奔鷹嘴澗。一路疾馳,於三個時辰後到達。是時,日已偏西,寒鴉將息。
耶律展炎一抬馬鞭,止住隊伍,細細觀察起來,山勢嵯峨,地形險峻,兩側石壁相距不過丈許。隨著北風呼嘯,山間樹木發出“嗚嗚”的聲響,好似在鬼哭狼嚎一般。
正當他思索著拖一拖再過,還是一鼓作氣衝過去時,突然,有人伸手一指,“大汗,瞧!”
最上方林木中冒出幾許青煙,絲絲縷縷,隨風而散,並不如何濃厚。
“大汗,天祈人真在這裏設置了伏兵,看來,我們要轉向中路了。”
“媽的,天祈人心眼還不少,一邊和我們求和,一邊還在備戰,看到虎牢關前,不打他個落花流水!”
左右勇士為白趕了這麼遠的路,忿忿不平。
“哈哈哈,”耶律展炎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遠遠地傳了出去,瞬間驚起幾隻鳥雀高飛。
左右驚懼不已望向山澗深處,大汗這樣豈不是要引敵人來襲?
笑罷,耶律展炎手撚胡須道:“你們錯了,此處並無伏兵。”
“可那青煙……”
“豈不聞兵法有雲,虛即實矣,實則虛矣。這必是天祈人在”虛張聲勢”,嚇唬我等。讓我們不得不改路而行,實則,卻在另外兩條路伏有重兵,此等小小伎倆,焉何能騙過本汗?你們盡可放心大膽通過便是。”
這一次,卻沒有人急著喊“大汗英明”,均是驚疑遙望著因天色越發幽暗下來的山澗。
“怎麼,爾等不信是吧,走,隨本汗進入。”
“大汗,且慢!牙裏牧願帶人先往,探明虛實。若真沒有伏兵,大汗再行不遲。”
“大汗,阿佩魯也願為大汗探路。”
“……”勇士們紛紛言道。
“好好,你們先走,本汗隨後。”
他一揮馬鞭,第一隊的五十人先後而入,馬匹與馬匹之間相距六尺開外。
白沙混著碎石遍布澗底,不難想到,若是夏季,必有流水經過。馬蹄踏著石塊發出不小的聲響,每個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誰知道會不會伴隨著驚天的喊殺聲,滾落下巨石,射來箭雨啊?
然,第一個順利通過,第二個,第三個……五十個兵士完好無損抵達山澗另一側。之後,趕緊單膝跪下,右臂橫於胸前:長生天,感謝您的庇佑!”
“第二隊!”耶律展炎再一揮馬鞭,又有五十人進入。依然順利通過。
如此,過了四隊之後,耶律展炎嫌速度太慢,將人數增加到了二百人一隊,馬匹與馬匹之間幾乎是馬頭挨著馬尾。
“大汗,這樣怕是不妥吧,萬一……”有人對耶律展炎言道。
“你們這些人就是膽小,都說了沒有伏……”
突然,山澗上方落下一塊石頭,砸在澗底發出巨大的一聲響,驚起鳥雀一片,震地人心不安。這一刻,包括耶律展炎在內,所有人都本能地拔出了馬刀,等待著一場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