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六十七章陳倉古道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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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突厥勇士拍馬過來與蒙棄鬥在一處,上百斤的鏈子錘
掄地呼呼作響,每一下都恨不得將蒙棄錘死在馬下。
耶律展炎本以為將這個徒有其表,無有其裏的家夥打敗,就能自行戳穿他的謊言,不料,你來我往,招架、迎還,一百個回合過去了,“徒有其表,無有其裏的家夥”也沒露出任何敗戰的跡象,反而越發不慌不忙,輕鬆自如。倒是那名勇士,招式有些遲滯。
在耶律展炎一擺手後,另一名使用大砍刀的勇士拍馬出列,衝將過去。快至近前時,他大喝道:“下米洛,你且退下,換我來。”
前一名勇士收住鏈子錘,撤馬而歸,他揮大刀直奔蒙棄劈砍而去。
蒙棄的得手兵器是也是大刀,現在雖然在使用銀槍,可實質上,那也還是刀法,雖然騙不過耶律展炎以及環繞他周遭的
眾高手,但騙騙那些軍中小卒,足夠了。
此番正中下懷,雖然兵器不稱手,但應付起來也遊刃有餘。也就八十來個回合,那名勇士身上佩戴的一枚銅環被蒙棄一槍挑下。
人家主將兩陣連勝,士卒們高興了,揮動槍矛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就像在觀看熱鬧一樣,毫無紀律而言。陣不成陣,隊不成隊,站哪的都有。然後,難聽的戰鼓再次敲響,較之前更加悶聲悶氣了。
耶律展炎以為蒙棄會趁軍中士氣正盛一舉衝殺過來,誰知,他將銅環在銀槍上轉了兩圈後,一抖手,甩給那名勇士,而後,銀槍斜斜一指西北方:“撤!”
好像撤退回去就要開飯一樣,好像之前跑了兩次跑出了經驗,跑成了習慣一樣,小卒們爭先恐後,氣氛高漲。一掃初來站隊、列陣時的頹喪。那種歡實的跑法,耶律展炎莫名眼熟,可一時,他還真沒想起來。
一來,耶律展炎要通過這一仗徹底消滅天祈所剩人馬,二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軍中留有慕容烈風還活著的陰影,所以,從哪一方麵講,他都沒有不追趕的理由。
耶律展炎抽出彎刀,大喝一聲:“隨我追!”心中道:待我將你生擒活捉,看你還敢不敢假稱自己是慕容烈風。
突厥輕騎在前,其他四國的在後,緊緊跟隨耶律展炎追趕而去。步兵以及輜重糧草被落在了後麵。
過馬尾坡向西,即是“棲霞穀”,地勢忽高忽低,道路逐漸崎嶇起來,騎兵雖然速度有所減緩,但逃兵也就在前方,眼看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此時,耶律展炎的大軍一部分入了棲霞穀,一部分留在穀外,一部分還行進在馬尾坡附近,綿延且分散。
最後一名小卒距耶律展炎的馬頭不足百步時,蒙棄突然帶馬匹回返,高聲道:“耶律可汗,我勸你莫要再追我,我已經在你的後方布下伏兵。”
“哦,是嗎?在哪裏,本汗怎麼沒看見?不妨叫他們出來。”耶律展炎勒住馬匹,不甚在意道。
“瞧,就在那!”蒙棄揮馬鞭一指。
聞言,立刻有人不安回頭望去,而耶律展炎卻是端坐不動,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今天說什麼你都要死,拖延一時半刻,又有何用呢?”
敢如此冒然行進,耶律展炎自然是心中有底,他早就派候騎探查過,方圓百裏除了這一夥“殘兵敗將”,無有第二個人影。
“我提醒你了,你不聽,我說了,你又不信。”
“然後呢?”耶律展炎就像一隻狼在戲耍獵物一般。
“看我”飛花探月”,看我”蛟龍出海”……”蒙棄在馬上忽然舞弄起銀槍來,看得耶律展炎身旁的將領們頗為怔楞,
怎麼回事,發瘋了?嚇唬人?
耶律展炎不急,任由蒙棄折騰,待他停下來後,悠悠問道:“沒了?”
“有,且慢,且慢動手!看來,這是要逼我出絕招啊!”蒙棄驀地將雙手放置嘴邊,大呼:“慕容烈風,救命——”
耶律展炎心中一震,無論多少次,這個名字都讓他無法保持平靜。他稍稍這麼一怔之際,一顆煙竹伴隨著這道回蕩在山穀的聲響在空中爆開,開出了一朵絢麗的花。
“大汗,快看!”一名將領驚呼道。
大軍左後翼出現火光,並傳來喧嚷之聲。
“耶律可汗,再見!”蒙棄躲過一名勇士射來的一箭,並且倒仰在馬匹上還出三箭,向遠方疾馳而去。
本來,蒙棄根本無須被人追迫到如此境地;本來,他可以更早之前就燃放煙竹,可他非要如此折騰一番,誰管了呢!
“後軍變前軍,急速回援。”因為心中確信慕容烈風已死,所以,即便不知突然從哪冒出了人馬,耶律展炎也未有絲毫慌亂。
可是,等他趕到之時,情況並不樂觀,左後翼、左側翼、
正後方,大軍共三處遭到突襲,兩車輜重被焚,將近三千人員傷亡。而敵人卻像是長了翅膀般,不知去向。
如此短暫的時間,如此的一來一回,如此的就發生在距他
咫尺之遙,耶律展炎瞧了幾個死去士兵脖子上的刀口——刀法犀利、流暢,且一刀斃命。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他立刻詢問目擊的士兵,有人說:他們疾馳像風;有人說:他們奔跑如電;有人說:他們行動如雷;有人說:他們來勢如火……
耶律展炎遙望向遠方,沒錯,“疾如風,奔如電,驚如雷,烈如火”。他們來了,紫焰軍終究還是來了。
三年前,耶律展炎數次吃過紫焰軍的虧,他將紫焰軍比成一柄“寒光劍”;三年後,他認為,沒了慕容烈風,紫焰軍就是一柄“匣中劍”,再鋒利,也傷不了人。
如今,這樣的不期而遇,耶律展炎真的很想知道,是誰?誰有這個本事令這柄“劍”重新見了天日?
接下來幾日,在這段還算開闊,但卻略有些狹長的地帶,耶律展炎遭到了數不清次數的襲擊,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來時毫無征兆,去時杳無蹤跡。而他,永遠摸不清敵人下一次出現的方向,下一次將要襲擊的位置。為此,他不得不將大軍一再“壓縮”,步兵在中,騎兵兩翼側應,排成一個方陣行進。
如此地帶,卻要多人並列,速度當然快不了,而這無疑也為紫焰軍創造了襲擊的機會。
耶律無邪不知道的是,慕容烈風用來對付他的稱為“百鳥陣①”。一群鳥兒過來啄時,隻是一瞬一隻已經叼了一粒,而後哄的一下飛走了,誰能分清楚哪一隻去了哪裏?
耶律展炎召來謀士,苦苦思索良策應對,其中一名謀士無意道:“大汗可還記得三年前,我們與慕容烈風在”烏駝嶺”對戰時?與如今何其相似。”
一語驚醒夢中人,耶律展炎身軀猛然一震,是了,如此機動靈活、神鬼莫測的打法,莫非是……心中想到一個人名時,他旋即否定,不,不可能,他死了,指揮紫焰軍的定然另有其人,絕不可能是他。
正在耶律展炎有些焦頭爛額、暈頭轉向時,戈沙派了信使前來。
“大汗,軍師說糧草已經準備妥當,不日將押送而來,另外,軍師說,大汗有什麼疑問盡可問來。”
“軍師知我軍如今處境?”耶律展炎心中一喜,對啊,他怎麼忘了他的頭號“智囊”。
“自然知曉。”
“那……紫焰軍何人統率?”
“這個人,軍師說,大汗與他是熟人。”
“誰?……慕容烈風?他……沒死?”
“回稟大汗,正是慕容烈風,軍師說他雖沒死,但也快了。”
“此話何意?”
“軍師說,他左臂中了一枚阿史奈金笛吹出的三棱梅花針,那上麵塗有軍師親製的”五毒液”,任他內力再深厚,最多不會撐過一個月。”
先是意外的震驚,接著是意外的驚喜,耶律展炎在帳中走來走去,神情頗為激動,“那慕容烈風現在何處?”
“軍師說,不管他在何處,隻要大汗兵至虎牢關將城團團圍困,他都必會前去救援,屆時,大汗就可以逸待勞,一舉擊敗於他。或者,超過一個月,就無需大汗親自動手了。”
仿似撥雲見日一般,耶律展炎頓覺茅塞頓開,又問道:“
我軍不時遭到奇襲,軍師可有良策應對?”
“大汗,請看。”信使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
耶律展炎接過,拿出裏麵字條展開一看,麵露喜色,連聲道:“好,好,此計甚妙,就依軍師之計行事。”
……
深夜,山間小路上,火把微亮,一隊長長的糧草車蜿蜒前行,好似在盡量隱藏自己行跡般,旌旗不展,隊伍中無有人言語,馬匹上鑾鈴均被摘解而下,前後隻聞車輪“轆轆”聲響。
偶有夜鳥一兩聲啼叫,更添山林空曠、寂靜。天暗啞,地沉睡,月不出,星未現……一切都是安靜的,然在那幽暗的草木雜叢中卻伏藏著數十萬大軍,由耶律展炎親自率領,他今晚正是來執行戈沙的“引蛇出洞”之計。
在君顏陌與司徒衍對戰之際,延誤了農事,天祈今年的收成並不飽滿,很多糧倉都還空閑。所以,戈沙料到,天門關數萬民眾移至虎牢關,日子久了,虎牢關必然缺糧少米,故而,他用糧草作誘餌,準備引來紫焰軍,而後一舉殲滅。
注釋:①出自圖書《古代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