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一百六十一章渭水河難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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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楚位於東南方向,國內多密林、高山,氣候常年悶熱潮濕,百姓多以漁獵為生,實力不容小覷。
東楚帝年逾五十,謹慎有餘,魄力不足,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戈沙至此說明來意之後,他猶豫來猶豫去,召大臣商議個沒完沒了。
再次召戈沙入宮後,他們說他們的,戈沙正襟危坐,閉目養神,東楚帝不禁問道:“國師可是一路舟車疲憊?”
戈沙撩開眼皮,神情淡漠道:“非也。”
“那國師可是水土不服,有哪裏不習慣?”
“非也。”說完,戈沙再次閉目養神。
東楚帝瞧了瞧左右文武大臣,不由地皺眉疑惑起來,現在是突厥上門求他東楚聯合,怎麼他們還倒擺起架子來了?
正此時,一個侍衛進來稟報說有突厥信使要求見戈沙國師,東楚帝一擺手令人帶入。
那人進來後在戈沙身邊附耳低語數句,然後將一物呈遞於前。戈沙看罷,麵露喜色,站起身道:“陛下為民思慮,處事謹慎,不肯輕易發兵,自有陛下的道理。然如今,北燕、南魏均已同意與我突厥聯合,西梁在幾日前也已簽下了合約,古語有雲: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為之災①。恕老夫不能久留,告辭。”語罷,戈沙欲向殿外走去。
東楚帝聽出來了,三國聚齊,突厥有恃無恐,這是要不帶他玩啊!慌忙從禦座中站起,“國師且慢,有話好說。”
接下來,東楚帝分別看了,北燕、南魏、西梁三國同突厥簽訂的合約。因為北燕、南魏的放在最上麵,他先看了先入為主,竟然沒注意到西梁合約的日期。
這一份,還是之前戈沙與梁庸簽下的,此時拿出來蒙騙東楚帝。
中原的富庶一直令東楚帝垂涎不已,前一次西梁用兵之際,他就有心趁火打劫,隻是還沒等下定決心動手,戰爭已經結束。這一次,他不想再白白錯過機會,但在簽下合約之前,他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慕容烈風用兵入神,五國內怕是難有抵擋之人?”
戈沙撚須淺笑,成竹在胸,“關於這點,陛下盡管放寬心,大汗已有良策應對。”
一個時辰之後,東楚也與突厥簽下了合約。
對於西梁,戈沙最後一個登門,明知突厥毫無信義而言,
梁庸心中不願卻也無奈,害怕自己一旦不答應聯合,其他幾國在吞並天祈後再反過頭對付他西梁。
至此,五國聯盟正是達成。
……
玄武六年冬十二月初五,突厥發兵三十萬,北燕發兵二十五萬,東楚發兵二十五萬,西梁發兵二十萬,南魏發兵十五萬,共有大軍一百一十五萬,由耶律展炎為主帥,一路浩浩蕩蕩南下,旌旗避天,槍戟如雲,聲勢震天。
耶律展炎奉行“兵貴神速”之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冀州城,率軍駐紮在渭水北岸,與天門關隔河遙望。
來之前,戈沙勸他等些時日,待渭水河結冰再做打算未為遲晚,可已經等了三年的耶律展炎一天都不想多等下去了。他想,百萬之眾,一人一條馬鞭投在河中,都能截水斷流,焉懼
天祈小小
耶律展炎站在高處,手拿瞭望筒觀察對麵江安,看罷,仰天大笑。
一旁隨形勇士不明所以,發問道:“大汗因何發笑?”
“沒了慕容烈風,天祈就如同一盤散沙,今日爐灶數目較昨日又有減少,這說明什麼?”
勇士們也跟著大笑起來,“想必是天祈兵士知大汗來攻城,聞風喪膽,逃之夭夭了。”
“大汗虎威,聲震八方,蕩平天祈,一統中原!”周圍人齊聲道。
聞言,耶律展炎麵現得意。破了天門關就算打開了天祈的門戶,接下來攻克虎牢關,拿下泗門關,奪取丹鳳城……攻進
永安城,不出十日,天祈必是他囊中之物。
此時,率領百萬雄獅、誌得意滿的耶律無邪怎麼都不會想到,第一戰會由天祈率先打響。
三日後,渡河船隻造好了一千條,每條船可容納十人。耶律展炎原本打算在河邊駐紮十日,待造好三千條船隻,每次可保證渡過三萬人時,再行渡河,但在他觀察了對麵的情況後,覺得沒那個必要。
天門關原本駐守三萬士兵,現在剩下的不足一萬五千人,即便他們還有膽出關偷襲。渡過河的一萬人也足以應付一陣,等到援兵趕到。
河水悠悠,寒風瀟瀟,一萬人駛向對岸。當船隻回返,第二批人準備渡江時,突然有人慌慌張張跑來向耶律展炎稟報說,對岸的一萬人消失不見。
“胡說!”耶律展炎大聲斥責:“那是一萬人,不是一千人、一百人,就算被殺死,喊叫聲也能響上個半天。”
他大步來到河邊,拿起瞭望筒觀看對岸時,發現除了白茫茫一片落雪,真的無有一人。
莫非有人在江中偷襲?耶律展炎不禁疑惑起來,仔細巡看了一番江麵……風掠過,水微動,平靜非常。
其間,耶律展炎故意間隔了老長一段。心想,即使真的有人藏身在江水中,如此長的時間也夠你受的了,不凍死你也溺死你,就算還活著,全身也凍僵了、凍麻了,我看你還怎麼偷襲。
約莫差不多了,耶律展炎一擺手,立刻有人傳下命令:“渡江。”
第二批人登上船隻後,耶律展炎在江邊安排了弓箭手,隨時候命。他手持瞭望筒,眼睛一眨不眨望著。
當船隻行駛到一小半距離時,突然,一名士兵不知怎麼栽到了江中。
耶律展炎一舉令旗,所有弓箭手立刻手臂一振、抬高弓弩。然後,他看到,那名士兵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之後,又被其他人拉上船去。原來,虛驚一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順順利利地,一萬人抵達對岸,而後列隊站好。耶律展炎
更加密切注視起來,江上沒有設伏,那就是岸上了?於是,他觀察遠處,觀察近處,觀察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然後發現,沒有可能。
對岸沒有樹木堆,沒有荒草叢。沒有高坡,沒有低穀。平蕩蕩、白茫茫一片積雪,一眼望去,可以看出老遠。遠處的天門關,吊橋高懸,城門禁閉,看不到一個人影進出。
虧他還想有伏兵之類,這要藏在哪裏呢?難道還從地底下冒出來不成?耶律展炎正想問問身邊謀士有何看法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連眼珠都沒錯開一下,而那一萬人竟然就那樣消失不見了,雪地上連個腳印都無有留下,就像從來沒在那裏出現過一樣。
即便見慣了大陣仗的耶律展炎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別人說他還不信,這回,可是他親眼瞧到的呀!
剛才那兩萬士兵,五國都有,但北燕要更多一些。一個頭戴雁翎盔,身穿雁翎甲的北燕將領大步走上前去,“耶律可汗,一戰未打,平白無故就損失了兩萬人,這有些說不過去吧?我北燕男兒死在戰場上,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不會有一句怨言。但這樣窩裏窩囊,毫無緣由的消失不見,死也不能瞑目的。”
他一起頭,另有將領也附和起來。
此時,天色將暮,旌旗結冰,翻扯搖擺;北風呼嘯而過,積雪打著旋兒,卷出老遠;不知何處,偶爾傳來一兩聲寒鴉鳴叫……
莫非是鬼神作怪?有人不禁這樣想到。一時人心惶惶,軍心不穩。
“大汗,過諾泰願意過去一探究竟。”一個身圍虎皮,紮著好幾個小辮子,身形健碩的勇士右臂橫於胸前高聲道,在這寂靜的時刻,聲音尤其響亮。
耶律展炎想了想,為了安撫住軍心,給眾人一個交代,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遂拍了拍這名勇士的肩頭道:“沛比羅,你帶一萬人過去,相機行事,若有任何異常,第一時間發射信號報與我知。”
“是,大汗。”沛比羅懷揣十來個響竹登上船隻。
耶律展炎拿起瞭望筒一路觀望,直到沛比羅帶人上岸……然後,相同的情況又一次發生了,快到沛比羅連一個響竹也沒放出來,一萬人好似變成了風,變成了雪,變成了空氣……
竟然在大白天,眼睜睜發生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百萬大軍中出現了輕微騷動。怪不得三年前突厥鐵騎铩羽而歸,原來天祈有神靈護佑,他們是人,肉身凡胎,怎麼和神鬥啊!
麵對此種情況,司徒衍不得不傳下命令:“膽敢妖言惑眾、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耶律展炎加派人手,日夜趕工,在六日內造出了四千條船隻,加上原來的一千條,就是五千條。
他命令大軍仍站在原來的下遊位置,列好隊伍,擺出一副即將渡江的架勢。然後悄悄令一部分人來到上遊,準備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②”。
下遊,水麵開闊,比降小,是渡江的最好位置。而上遊,
落差大,水流急,下麵還多有大石暗藏。
耶律展炎心中道: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無論你天祈在搞什麼鬼,你絕對不會想到我會選擇在此渡河。
注釋:
注釋:①出自《國語,越語下》。
②出自《三十六計》中韓信用兵之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