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五十七章洞房花燭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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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高朋滿座,燈火輝煌。裏麵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外麵,鵝毛大雪再次飄落起來,比前一次還要猛烈。隻一會兒的功夫,君辰夜的頭上,身上,臉麵上,覆蓋了厚厚一層。可他卻沒有打落,因為,連抬抬手臂這樣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都很吃力。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這是什麼時辰,恍惚中,他聽到有人說,“瑞雪兆豐年,預示夫妻——白頭偕老,相伴終生。”
    是嗎?他怎麼不知!君辰夜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向屋內看去。那裏,一對新人正在一桌接一桌的敬酒,正在接受大家
    美滿的祝福。
    他終是無力阻止什麼,他的烈風,也再不可能再是他的了。罷了,罷了,這樣也好!起碼,烈風不再孤獨了,不是嗎?如果祝福管用,那麼他也祝福烈風,希望他平安幸福一生,希望他永遠無傷無病,因為這樣,真的很痛。
    走了,回“神仙穀”吧,這一趟歸去,他再也不要下山!做人沒什麼好,還是回去當“神仙”吧!不知道老頭子那裏有沒有讓人忘記一切的藥,有最好,沒有也沒關係,那麼大的神仙穀總會有的。
    君辰夜貪戀地瞧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眼也不想落過,一直看到他進了新房,走向新娘……
    走吧,是該結束一切的時候了!君辰夜再次吞下一粒藥丸,飛身下樹。喉頭又湧起腥甜時,他趕忙閉緊嘴巴,壓了又壓。而後,一咬牙翻出牆外,走進茫茫風雪中。
    新房中,香爐嫋嫋,紅燭搖曳。房間還是慕容烈風的房間,然內裏的擺設卻煥然一新,早已不是那個隻有幾樣簡單物事的簡陋小屋了。
    一張八仙桌正當中,四外六個配套富貴椅。帷幔華美、流蘇低垂的紅楠木雙人床;鴛鴦合歡的錦被、團枕;八尺來長的鳥翠屏風,鮮花含苞待放。不論遠觀還是近瞧,都與真的一般無二,這是蘇婉兒親自刺繡。
    蘇婉兒蓋著紅蓋頭,滿心歡喜地坐在床邊急切等待著。她蘇婉兒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慕容烈風,終究還是成了她的夫君。永安城內,不會有比她蘇婉兒更適合成為慕容烈風新娘之人。這次,天公作美,將落瑞雪,為他們錦上添花,這就是命,連上天都承認她的富貴之命!
    爹爹告訴她,她一出生就找道士為她批過八字,說她將來
    “位尊侯門,貴不可言”。雖然慕容烈風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將軍,但有她這個旺夫的女人在,即使不用靠爹爹,將來也一定能平步青雲,封王列土。
    國色天香的美貌,尊貴顯赫的出身,稱心如意的郎君……女人渴望的一切,她基本都擁有了。將來,她隻會過地更好,她的命,又豈是那些貧賤之人可比?那個不自量力的九殿下還妄想與她爭搶,簡直做夢……
    房門一響,蘇婉兒立刻緊張起來。而後,感覺到有人向她走來,接著,蓋頭被用秤杆挑起。
    那樣英俊的麵容,每看一次,都讓她都心動不已,蘇婉兒喚了一聲“夫君”,又羞澀地低下頭去,就在她以為接下來該喝交杯酒時,麵前之人卻輕浮地伸手朝她胸口摸去。
    蘇婉兒麵色一變,猛地抬頭瞧去,麵前之人滿眼欲望,盯著她像在看一頭獵物一樣,那是絕不會出現在慕容烈風臉上的表情。
    “你,你是誰,你根本不是慕容烈風……”蘇婉兒尖叫著躲開,後知後覺發現喜婆和丫鬟竟然都不在房內。
    “蘇婉兒,你裝什麼裝,你處心積慮想嫁給慕容烈風,現在嫁了,怎麼又故作矜持起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快快行了好事吧?”
    “你別過來,你到底是誰?”蘇婉兒躲到八仙桌之後,一把拔下金釵,抵在喉間,“再過來一步,我就死在你麵前,奶娘,翠紅,來人啊!”
    這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下,與蘇婉兒繞著桌子
    就像在貓戲老鼠一般,“蘇大小姐,別將自己看得太過金貴,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身邊要多少有多少。哪個不是千依百順,柔情蜜意。瞧瞧你,跟個潑婦一般!怎麼,沒人教過你怎麼服侍、討好男人嗎?還有,你的死活可與我無關。你若是乖乖從了我,今後有你的好日子過。否則,惹怒了我,你討不到半點便宜。不過,有一點你大可放心,我的身份絕對辱沒不了你,莫說你,你爹都要巴巴討好於我,過來,我的耐心有限。”
    “你不是慕容烈風,你竟然不是慕容烈風!六殿下親口答應我,要將慕容烈風配給我做夫君……”蘇婉兒神情激動,好像到現在都不相信發生的一切。
    “蘇大小姐,醒醒吧,六殿下自己喜歡慕容烈風,又怎麼
    真的會讓他娶了你。六殿下,君辰夜,你,還有市井那些女子……慕容烈風到底有什麼好,你們都一個個都對他念念不完,若是單憑一張臉,本世子也可以做到。”這人一伸手扯掉假麵,“怎麼樣,蘇大小姐,這回滿意了吧?”
    在蘇婉兒一怔之際,這人迅速出手將她抓住,扯拽到床榻邊,壓倒在床榻上,伴隨著蘇婉兒失聲慘叫,響起衣衫被撕裂的聲響……
    自稱“世子”這人到底是誰,會在下卷中提到,他打君辰夜這一掌,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
    茫茫風雪中,一個小身影步履蹣跚。內傷傷及肺腑,風寒外侵入體,君辰夜頭腦昏沉,腳步虛浮,每走出一步,都要忍受胸口處傳來的劇痛。
    他很想就這樣昏死在哪裏算了,可偏偏走出了這麼遠,人還是清醒的。清醒到心中有一個聲音一遍一遍地提醒他,他沒有”家”了!再也不會有人為他洗衣、煮麵、烙大餅,在他惹禍時,連打屁屁也隻舍得打兩下;再也不會有人怕他冷,怕他餓,總是在他睡後悄悄將他攬入懷中;再也不會有人為他買吃的、玩的,縱容他,任他胡鬧任性……一切都過去了,如果是夢,他真的永遠都不想醒……
    此時,君辰夜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在堅持什麼?他又到底要去哪裏?心中想著要回神仙穀,可腳下又不辨方向的有路就走。
    走著走著,君辰夜停下腳步。隨之,幽咽的金笛之聲響起,那樣的飄渺,那樣的空悲,那樣的看破紅塵,那樣的了無生意……好似經曆了世間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傷痛,靡靡的好似天外傳來之音。
    當過往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時,君辰夜趕緊收斂心神。他知道那是笛聲所致。
    這隻曲子名為“幻音”,會隨人的心境不同而變化,你喜它喜,你悲它亦悲,聽到的曲調不同,看到的景象自然也不相同。
    當你郎情妾意,雙宿雙棲時,它會讓你看到繁花似錦,雨燕呢喃;當你官場得意,平步青雲時,它會讓你看到朱門高閣,金玉滿堂;當你經曆戰亂,家破人亡時,它會讓你看到屍橫遍野,流血漂櫓……總之,就是能擾亂人的心神,讓你喜上加喜,悲上加背,完全迷失在那個虛幻的空間,最後,徹底受吹笛之人的控製。
    君辰夜平靜地望向立在四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人。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野外的一處荒坡之上。
    光是感受氣息,君辰夜就知道,來這十多個人無一例外全是高手,呼吸綿長,內力深厚。不要說這麼多,就是一個……以他現在也對付不了,是誰呢,君顏陌嗎?還真是沒輕看他。
    慢慢地,君辰夜積攢著所剩無多的氣力。
    好像很奇怪君辰夜不受“幻音”的影響,笛音止那一刻,
    進攻開始,黑衣人們以極快的身法欺近君辰夜。君辰夜撒出一把石子,拋出一顆煙霧彈,不退反進,咬住小牙,拚盡全力衝向高坡。
    因為,他聽到了風聲,聽到了水聲,聽出高坡之後是一個山澗,不能選擇生,他還是可以選擇如何死的。
    黑衣人們顯然沒料到君辰夜竟然一心求死,身形晃動,急速跟進。
    “辰夜——”隨著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青虹降世,光芒大盛,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圓弧。那一劍,蘊及風雷之勢,幾乎可與日月爭光。隻一劍,十來個人悉數受到不同程度的創擊。
    這一刻,慕容烈風也隻來得及揮出一劍,抓住君辰夜的一片一角,以及用身體為他擋住金笛吹出的、那一支足以致命的三棱梅花針。
    身體急速下墜,君辰夜覺得自己像片羽毛一樣……好奇怪,他怎麼會聽到烈風的聲音,一定是太想見到,幻聽了。
    烈風,如果有來生,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是仇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成親,不要有女人……
    殺手們震駭於慕容烈風那一劍,更震駭於他一聲不響、毫不猶豫跳了下去,要不是知道下麵是一個深不見底、掉下去即粉身碎骨的深澗,還以為會是一個想跳就跳、想出就出的的小溝穀。
    目標如此輕易解決,任務如此輕易完成,黑衣人們有些不敢相信今晚的順利程度。在山澗上又搜索了好久,發現真的無有下去之路,才徹底放棄了找尋屍體的打算。
    要問,慕容烈風是怎麼趕來這裏的,那就要從他被困在竹林說起了。
    當日,君顏陌讓人設地那個大陣為“五木移花陣”。一來,他不想傷慕容烈風。所以,這隻是個“困陣”,而非“殺陣”。二來,設陣之人能力也真的有限。甚至不如君辰夜隨手設的“桃花陣”,君辰夜若是在此,破它簡直易如反掌。可即便再怎麼低級,對付慕容烈風這種“外行”足夠了。
    慕容烈風表麵淡定,內心不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到君辰夜身邊保護他。然在陣中來來回回轉了多少圈卻始終走不出。
    待夜晚北鬥七星出現在天空,他無意中看到時,心中陡然一亮,想到和君辰夜一起修改花名冊時,他說過的話。試著從天樞為突破口,從杓到柄依次走過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不想,真的走出了竹林。
    沒想過慕容烈風自己能出來,君顏陌見了有些吃驚,卻沒再派人攔截,隻是說道:“慕容烈風,你現在回去已經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不過也好,去送送君辰夜吧,送他最後一程。”
    慕容烈風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也多虧千裏馬“雪龍駒”超強的耐力跟體力,才堪堪趕上這驚心動魄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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