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一十六章誰鞋跑丟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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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村秋色如畫,紅樹間疏黃,流水淡,碧天長①。
    兩人上山沒多久,就發現一個事實:現今的桃花山,還真是不同以往的“熱鬧”。不時就會碰見個獵戶,樵夫,采藥的什麼的,君辰夜真想一一過去提醒他們:
    大哥,你胡子粘歪了,身上穿著老百姓的衣衫,為什麼腳上要著官靴啊,既然是胡子花白的老頭,走起路來要不要這麼虎虎生風啊!
    見過真正的樵夫嗎,你的鐮刀在哪,不砍柴,背一塊破木頭疙瘩滿山跑做什麼?
    你是采藥的對吧?好歹筐裏也要有一兩顆草藥嗎,背這麼一筐破草像話嗎?哎……你腳下正踩著的就是“五味子”,還踩……再用力就踩爛了。
    對於這些破綻百出的裝扮,真的不用很細心就能發現。而且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無精打采,目光呆滯。
    君辰夜做過測試的。
    “”大哥”,去東邊山坡,哪裏走最近?”
    “大哥”抬起右手就那麼一指,機械地抬起又機械的放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地走了,再添兩顆長牙那就是僵屍現身。
    “”老伯”,去東邊山坡,哪裏走最近?”
    “老伯”也是那麼一指,隻不過換了條手臂而已。
    “”大叔“,去東邊山坡,哪裏走最近?”
    君辰夜正猜測他是伸左手還是伸右手時,人家望望天走了:我自己都走丟好幾次呢,怎麼告訴你啊!
    君辰夜轉回身聳肩無辜攤手:他們怎麼會這樣?怎麼像經曆了風雨,受到了摧殘,凋零了枝葉,枯萎了花瓣的扶桑花……旁邊的那株狗尾草呢?
    慕容烈風搖頭,他怎麼知道。
    如果這些人知曉二人心中的想法,一定會痛哭流涕外加大聲嘶吼:怎麼會這樣?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們。
    曾經,他們裝扮認真,惟妙惟肖——連老娘都沒認出來,差點沒讓進家門。
    曾經,他們精神飽滿,信心百倍——找到人就意味著升官發財,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曾經,他們殺氣騰騰,威風八麵——管他功夫比不比地過,氣勢不能弱。
    曾經,他們目光如炬,小心謹慎。連飛過一隻蚊子都要辨別公母——紫焰軍神通廣大,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七十二變。
    曾經……不說了,說多了全是淚。
    整整六天了,他們爬過樹鑽過洞,上過坡下過梁,趟過河涉過溪……就差沒挖地三尺了——那也是因為岩石太多,沒挖動而已。可是結果呢,還不是一樣連個人影都搜不到。
    當日,那十餘名西梁兵士將消息傳遞回去後,頭領大喜,將派往附近鄉鎮的兵士悉數被調回到桃花山,命令隻有一句話:人就在桃花山,全力以赴找到。於是乎,一番天翻地覆的折騰,哦不,行動開始了,樹再高也要爬,山再陡也要上,洞再黑也要鑽,河再寬也要下。一次可以忍住,兩次也能熬過,然三次四次,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沒變樣的真就沒有了,帽子不在,發絲蓬亂,軍服襤褸,靴子破爛,好在,這時還隻是外在的,內裏的心依然火熱:人一定在,隻是他們還沒有發現而已。上麵日日催,頭領日日煩抓耳撓腮,苦思冥想中又心生一計,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於是乎,就有了喬裝打扮,
    “烈風,看來梁庸還沒有放棄尋找我們。”
    “除了他還有很多人也在找我們。”
    “還有誰啊?”
    “比如說……戈沙所代表的突厥,比如六國的其他國家。”
    “這是西梁境內,他們怎麼會知道?……啊,我知道了,西梁境內有其他國家的人。”不用慕容烈風回答,君辰夜就已經想明白了。
    “沒錯。任何國家內都有其他國家的人,包括天祈。這些人被稱為”眼線”。”
    “烈風你說,如果讓梁庸皇知道我們不但沒有離開,還到燕京轉了兩圈,現在呢又回到桃花山,他能不能氣瘋啊?”
    “不能。”慕容烈風認真道:“他還必須知道:薛丁言岩他們在那白吃白喝。”
    君辰夜一愣,隨即撫掌大笑。他的烈風變壞了,不過,他好喜歡。
    ……
    將近中午時分,二人來到了東半山坡。扒開草叢努力尋找
    一種不知長什麼樣也不知什麼顏色的草藥。
    昨夜,君辰夜已經判斷出方老爹雙腿腫脹是因為誤食一種草藥導致中毒,又根據小五的講述,他知道方老爹來過這裏。
    “辰夜,你確定那種毒草周圍會有解毒的草藥?”
    “相信我烈風,萬物相生相克。”
    ……
    又有一隊人上了桃花山,頭領還是那個倒黴的頭領,哭喪著臉,呲牙咧嘴,走路一瘸一拐——前幾天剛被打完二十軍棍,還沒好利索呢。
    狼犬還是那條“神犬”,沒了往日的威風凜凜,聳拉著腦袋,看著無精打采的:無知而愚昧的人類,一遍又一遍從事著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這裏根本就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它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嗎?為什麼還來這個鬼地方?
    等等,它好像嗅到了什麼……
    狼犬原地蹦起多高,一個縱躍就竄了出去。
    頭領毫無準備,被帶得一趔趄摔趴在地上,來了個狗啃屎,摔得那叫一個實誠!
    旁邊人有人望天,有人看地,有人緊咬牙關,有人彎腰係
    鞋帶……努力想著悲傷的事情,告訴自己不能笑,千萬不能笑……
    有人想到今兒早上少吃了一個饅頭。
    有人想到這個月的軍餉還沒發。
    有人想到最喜歡的姑娘,一年前和別人成親了。
    有人想到十年前偷過一隻雞,被老娘打了。
    小隊長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才忍住噴薄而出的笑意,盡量讓自己地聲音聽起來毫無起伏,“頭兒,您怎麼樣?”
    “呸!媽的……摔死老子了……”吐掉嘴裏的青草泥土,頭領罵罵咧咧爬了起來,“看我幹什麼,還不快追!”
    “是,頭兒。”
    大夥兒爭先恐後跑了上去,剛才好辛苦,臉都憋紫了,腿都掐青了,再不走就忍不住了。
    正值深秋,正午陽光火辣。
    士兵們一掃先前的頹廢,揮汗如雨,賣力奔跑。狼犬都那麼歡實了,他們怎麼敢不歡實。
    頭領呼哧帶喘,腳步蹣跚。頭上頂著草葉,衣衫沾滿灰土,拚老命在後麵跟著,每跑一步都會牽動皮肉之痛。疼?疼點算什麼,再疼他也得忍住,再找不著人,他這顆袋就要搬家了。
    原來山上就有五百人,頭領又帶了五百人上山,原本是想替換他們的,現在突發狀況,誰也別想走了。於是乎中途陸續有人加入,浩浩蕩蕩的一隊人,跑到地方時,已經將近七百人。
    “散開,散開……圍住,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裏做什麼?”頭領大聲詐唬。
    “我們是采藥的,我和哥哥……在這裏采藥。”小孩子一看就嚇壞了,躲到哥哥身後,惶恐不安地望著他們。哥哥倒還算鎮靜,解下了背後的包袱,又從懷裏摸出幾塊散碎銀子,放在了地上。
    小隊長還來不及再問什麼,就看見頭領被兩個人架了過來。他趕緊低頭行禮,“頭兒,您來啦。”
    “問出點什麼沒?”頭領被安置在一塊大石旁,他想坐下歇歇腳,但蹲到一半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硬撐著站了起來,掩飾性地四處瞧了瞧,一眼看到包袱和銀子。
    我靠,這是幾個意思,當他們是土匪嗎?頭領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圈,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這幫熊玩意兒,瞧瞧一個個那熊樣,擼胳膊、挽袖子、歪戴著帽子,衣襟敞著,腰帶鬆散著……堂堂西梁禁衛軍成和體統,傳出去這不是讓老百姓笑話嗎?
    一低頭,又看見一隻孤零零的鞋子躺在隊伍前麵。他奶奶的,怎麼鞋還能跑丟呢?
    小隊長:“他們說他們是……”
    “誰的鞋,領回去?”頭領大吼出聲。
    小隊長被嚇得一哆嗦,怎麼突然間說到鞋了。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站出來。
    “一個個磨磨唧唧的,別讓老子說第二次。”頭領臉上現出不耐神色。
    眾人靜默,仍是無有一人應答。
    “媽的,非讓老子親自把你揪出來是吧?”頭領打算到人群裏看看誰少穿了一隻鞋,“蹭”地向前邁出一步,隨即就像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報告頭兒,天空中有一隊大雁飛過,我懷疑那是……紫焰軍變化而成。”小隊長煞有介事說道,手偷偷摸向大腿……不幸的是,掐中了同一個地方。
    “所有人聽我命令,清點“紫焰軍”數目,觀察“紫焰軍
    ”動向。”頭領立刻無比迅速的作出“英明”決定。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攤上這麼一個二貨頭領,你能怎麼辦呢?隻能陪他一起犯二唄。
    最悲催的還要數小隊長,忍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琢磨,
    還要隨時隨地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君辰夜躲在慕容烈風背後笑了個夠,怎麼辦?欺騙他們突然間有點於心不忍,這貨確定不是天祈打入到西梁內部的眼線。
    慕容烈風勾唇淺笑,怎麼辦?他好像被君辰夜傳染了,笑點變低了。
    半柱香之前,君辰夜和慕容烈風找遍了四周,隻找到一棵
    成人手掌大小的草藥,長滿了看著就很誘人的紅色橢圓形小果粒,葉片呈五角星型周圍帶有鋸齒。
    君辰夜猜測,葉片和果粒一個是吃完會出現方老爹那種情況的,另一個就是能解此毒的。但到底是不是呢,還需要嚐試一下。君辰夜想親自試藥,慕容烈風不同意,兩人正搶著誰來試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犬吠聲和腳步聲,君辰夜一笑,“烈風,有人替我們試藥了。”
    兩人已經洗過澡換過衣衫,又過了這麼多天,卻依然能被狼犬找到的原因,就是因為先前君辰夜送給慕容烈風的香袋。
    二人已經猜到這個原因,先是將香袋高高掛在枝頭,引人前來。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再將它取下深深埋入地下,上麵鋪蓋一層扶桑花徹底掩藏住它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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