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有人喚我。
    睜開眼睛，一個黑衣人背對我站著，四周黑漆漆的，像個大容器。
    “是你在叫我？”
    “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黑衣人慢慢轉過身，猙獰的鬼麵。
    “是你！”我驚呼。
    黑衣人不語，我急急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我是誰並不重要。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件好事。”這台詞兒好熟。
    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點著我的額心。
    “我必須封住你的一部分記憶。”他說。
    “為什麼？”
    “五日之後你將知曉一切。”他說。
    然後，一團白光在我額心由小變大，最後消失。
    畫麵轉到月亮林。煙霧彌漫，像極了仙境。
    遠處一個人身影漸漸走近，是藍翼！
    強壓住心中的激動和喜悅，思索著怎樣跟他打招呼更自然一些。誰知他從身邊走過，沒看我一眼。
    “藍翼！”我忙抓著他的手。冰涼。
    站在他跟前，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我說：“為何對我視而不見？即使你不喜歡我，但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說什麼呢，蠢妃！”頭頂上方一個熟悉的聲音，卻不是我期待的。
    紫恒把眉挑得老高，微眯著，一臉驕傲。
    “怎麼是你啊？藍翼呢？”
    “是你眼花吧白癡！”
    死死地盯著那家夥，腦海裏不自由主地浮現一幕幕捧他的場景。怎麼回事？他的眼睛和剛有點不同，嘴巴也是……他的臉竟一點點地扭曲變形！我大叫著往後退，麵前的人突然變成了藍翼！
    不，他不是紫恒，更不是藍翼！
    瘋一般地朝林子外跑，可這時候月亮林格外大，怎麼跑也跑不出來。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確定沒人追來，這才放下來。
    “九夕。”溫柔如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渾身一震，又欲逃跑。
    胳膊被人緊緊抓住，“九夕，你怎麼了？我是藍翼啊！”眼前的人開口道。
    “不！你不是！”我喊著，使出全身力氣發狂地打他。
    不論我多用勁，多用勁，他卻一把將我抱住，讓我的頭貼在他的胸口。“你不記得了嗎？我是藍翼啊！”
    他是，他真的是藍翼！
    “藍翼，”我輕喚著，眼淚也跟著流下來，“剛才有人變成你的樣子，好恐怖，好恐怖……”
    “小傻瓜。”藍翼寵溺地說，鬆了抱著我的胳膊，一抹溫柔的淺笑在嘴角展開。笑容越咧越大，越來越大，他聲音奇怪地說：“是這樣嗎？”然後五官開始扭曲……
    ……
    “啊！”
    “啊啊啊！”
    前一聲是我叫的，後一聲是三女一齊叫的。
    她們進門的時候，我剛好被惡夢驚醒，然後被我煞到。
    “九夕，你鬼叫什麼！”
    “咦？九夕你怎麼回來了？那個帥哥呢？”
    滿腦子漿糊，我說：“你們是誰？”
    三人對望一眼，然後魚魚連鞋都沒脫就衝到我床上，賞我一個霹靂雷掌：“你丫的，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了！”自知不對，又改口：“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本就痛的頭就更痛了。我立馬雙手十合求饒，“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嘛，真是。”
    意料之內的，集體休眠。不過我倒是睡夠了，呆在寢室無趣，課也沒心情上，隻好出去閑逛。
    才不過半月，眨眼之間，月亮林的葉子已掉光了，裸露的枝椏更像是樹根，千絲萬縷。
    頭還微微作痛，仿佛忘了什麼，卻又想不起來。
    現在是上課時間，早上在月亮河畔晨讀的好學生也都上課去了。
    坐在長椅上，望著河麵發呆。
    然後那張臉出現在湖麵，向我微笑，眼神裏有溫柔有憂傷。
    一份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戀。我不懂，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為什麼明明不喜歡我卻做出那些讓人誤會的事；為什麼明明隻見過幾次卻對他的感情如此之深，深到一想起他整顆心髒都痛，然後繼續想他，繼續心痛。
    操起一顆小石子向湖麵扔去，打碎了影子。
    “九夕小姐。”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慌忙轉身，眼前站著一名清秀男子，束發髻，著長衫，一副古人的裝扮。搭在額兩側的頭發是紅色的，丹鳳眼透著幾絲媚氣。
    看看四周，沒有攝像機啊。
    一對情侶從他身後走過，卻連看都沒看他，這不是很奇怪麼？
    提高警惕，鼓足勇氣問：“你是誰？”
    那人本來是恭敬地向我作揖，抬眼看到我之後，直起腰杆，雙手環胸。眼珠子在我身上打轉，跟某個高傲的人像極了。他說，“還道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竟是這般貨色。”
    “我是什麼貨色關你……什麼事啊？”
    他根本沒搭理我，徑自將頭扭到一邊自言自語：“難道是主人想換換口味？嗯，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吃青菜也不錯。”
    莫名奇妙。正欲離開，一隻手擋在我麵前，“九夕小姐，這麼快就要走了？”
    我說：“讓開，我還有事。”
    他說：“小人赤碧，我家主人請您去一趟。”
    我平靜地說：“我不認識你家主人。”最近的經曆已讓我對稀奇古怪的事有了免疫。
    “九夕小姐去了不就知道了麼？”他將手掌攤開，一顆圓潤的透明珠子呈在我麵前，閃耀著淡色光芒，“這是我家主人送給您的，請務必收下。”
    見我沒有接的意思，他突然口氣陰森地說：“難道九夕小姐想以另一副樣子去見我家主人麼？”
    話音剛落，一股濃煙湧現，驚愕地朝後退，身子卻軟下來。然後他將那顆珠子戴在我脖子上。他朝空中一劃，空氣仿佛被撕了條口子般，裏麵是深不見底的旋渦。接著我直接暈過去了，恍惚中感覺有人扶著我的肩，還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五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