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荼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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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霽坐在課室裏,握著脖子上那顆像玻璃一樣透明像冰一樣冷的透著綠意的雕成雪花狀的玉,嘴角微微上揚,明川給她戴上時溫柔地說:
“不要丟了哦,這是我的‘一片冰心’。”然後他拆開家霽給他的禮物,驚異地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那是一瓶kenzo的男用香水,名字叫“air”,有一股木葉和蘭花香味,但是他很久沒用過了。家霽想告訴他說她極愛聞到他身上的這種淡淡的氣味,那種氣味總能使她回憶起他第一次吻她的情景,是她的初吻啊。
她溫柔地笑笑說:“你猜!”那是她聞遍了各種品牌的香水聞到鼻子差點要過敏才找到的。
他很開心地大笑著擁她入懷,“家霽,原來你這麼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家霽的臉有點燒,但還是問:“你喜歡嗎?”
他白皙的手指摩挲過她的眉眼,然後是挺直的鼻子,接著是唇……“喜歡,不舍得不喜歡……”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聽起來總有幾分感性,他的唇落到她的發上、額上、嘴角,然後是她的唇。
“家霽,萬一以後我辜負了你你要怎麼辦?你會恨我一輩子嗎?”
“不會,我說了,愛你一輩子會比較容易。”他的唇印上她的眼睛,她連思想都有些模糊了,“明川,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他放開她,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家霽,你要相信我,以後不管我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原因都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愛你,為了更好更完整地去愛你。從現在起,你看我,不要用眼睛看我,用你的心來看我,可以嗎?”
看著他懇切的眼神,聽著他篤定的話語,她的心裏驀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她還是點點頭,承諾了他。
一個聲音打破了她的恍惚。
“家霽——”這時,班長沈清波衝了進來神色焦慮地對她大聲喊:“不好了,你快去學校的公布欄那裏看一看,那裏貼了許多關於你的……照片!”
家霽狐疑的下了樓,向學校公布欄走去,一路上有同學走過對著她指指點點或是用鄙夷不屑的眼光看著她。公布欄前為了一大幫學生,家霽一靠近,就有人說:
“看,就是她,她就是那個範家霽。”人群迅速讓開了一個位置,家霽走進去一看,呆住了。公布欄那裏貼了一幅大大的海報,寫著:
“混亂的與人同居的大學生活!”旁邊貼了七八張照片,有明川拖著她的手的,有相視而笑的,有擁抱的,有他背著她而她睡著了的……其中有一句話更是觸目驚心:
“該男子是A大學生,據悉已有一未婚妻!……”
她怔在那裏,惶惶然地不知所措,不可置信地看著那行字,渾然不知自己已步入了流言蜚語的漩渦。旁人的譏笑聲她聽在耳裏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她的確與他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但是,那一句話,不是真的吧……
也隻有那句話,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一個人走過來,伸出大手撕掉了那張海報,家霽一看,原來是院長。
“你,跟我到辦公室!”他鐵青著臉道。
家霽站在辦公室,低著頭。
“你自己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家霽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海報,歎了口氣,就算自己否認,誰會相信呢?她和明川的確是情侶,的確住一起……她沉默地點點頭。院長說:
“本來大學生談戀愛無可厚非,但你也太出格了,還加上這麼一張海報,造成的影響很大,你回去先寫一份反省總結交上來,停課兩周,至於其它的處罰等院係領導商量過再公布。你是蘇菲的學生,我本來也不想這樣……你現在可以走了。”
家霽彎下身子撿起那張海報,忍住眼眶裏快要掉下的淚水,走出了辦公室。她到課室安靜地收拾著自己的書包,臉色很平靜,也不理會其他人好奇和幸災樂禍的眼光。
她走出校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鼻子很酸,很想掉淚,很委屈,但是她也想,她不要當一個弱者,不要別人同情。和明川在一起是她的選擇,她從來不認為自己不需要付出代價,這樣的委屈,她還受得了。
隻是有一點不甘心,畢竟,在這裏學習寄存著自己的夢想。
她昂起頭大步向車站走去,這時,忽然有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範家霽——”
家霽轉身一看,一個穿著白色外套黑色皮裙打扮入時身材高挑容顏豔麗的女子斜靠在一輛寶馬上,嘴角微往上挑綻出一絲冷冷的微笑,那銳利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程可心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難堪痛苦的表情,可是沒有,麵前那個素淡清麗的女子隻是一臉的平靜。
“我認識你嗎?”她遲疑了一下,但相信自己沒有聽錯,的確是這個女子叫住了她。
“你不認識我?明川沒跟你說起過我?”程可心走近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她說:“我叫程可心,明川的未婚妻。”
家霽全身一震,臉色的慘白終於無法掩飾,“你不要開玩笑,明川他不會騙我,我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程可心說,“半年後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所以,我勸你,還是離開他吧,省得到時自取其辱。”
家霽沉默著,臉色白得嚇人。
她上了車,對家霽說:“很早以前明川就已經是我的了,你不過是個第三者!早點放手,否則,你自己或是你身邊的人都不會好過!”說罷,汽車揚塵而去。
家霽雙腳發軟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才站起來走向車站。她隨便上了一輛車,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稍瞬即過的風景,她不想對這件事作任何的思考,今天發生的事讓她整個頭腦都亂了。心裏很痛,甚至有些麻木。
“你的電話一直在響。”旁邊的人好心地提醒她。車剛好停站,她下了車,漫無目的地走著,電話一直在響,她走到一個街心小公園裏,坐在一處石階上,接了電話。
“家霽,告訴我,你在哪裏?”明川焦急的聲音響起,海欣找不到家霽,已經把學校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
“你有未婚妻了,半年後要舉行婚禮,是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壓製住聲音裏的波瀾,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家霽,你先回來,聽我解釋……”
“你隻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她堅決地說。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話沒說完,家霽那邊手機“啪”地一聲掉到地上,她怔怔地,大滴大滴的淚水跌落在衣襟上,心裏好像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止不住的痛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地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但是家霽仿佛聽不到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灰暗的天空漸漸下起了冷雨,她渾然不覺的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隻知道天黑了,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溫暖的燈,她卻全身冷得直打哆嗦,看著前麵熟悉的哪一棟公寓,抬起頭看著那一個掛著魚骨風鈴的窗戶,黑黑的沒有一點燈光。她轉身想走,才發現那個人立在自己幾米遠的身後,用一種糅合了痛苦思念擔憂不安等種種情緒的眼神在看著自己。她想走過去,然後冷漠地和他對視,然後和他擦身而過,然後離開他……她想狠狠地報複打擊他的心髒,她想讓他後悔欺騙了她……無奈她的腳步像被牢牢地釘住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走向她,看著他心痛無奈內疚地用有力的臂膀擁她入懷,聽著他說道:
“我找了你一天,我心裏一直在害怕,怕你不再回來了。”
她用力地推開他,想說句什麼話,他卻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良久,他放開她,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一塊冰,他心疼地說:
“家霽,跟我回去。”
她掙開他的手,倔強地說:“不要!”
他眼裏閃過一抹傷痛,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不顧她的反抗直拖著她扯著她走進公寓大樓,進了電梯也不鬆手,家霽掙紮著,生氣起來低下頭往他抓住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眉頭深皺,但仍不放手,任由她在他手背上留下半圈深得快要見血的齒印。他打開公寓門拉她進去然後把門鎖上。
“該死,怎麼你的衣服都是濕的?!”他氣惱地說,她的手仍然沒有一絲溫度。
掙開他的手的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冷冷地看著他,說: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嗎?”他找了她一天,凡是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她還這麼沒心沒肺。他生氣了,兩道眉毛往上揚起,蠻橫地拉著她的手把她拖到盥洗室,她的手已經被箍出一圈瘀青。他放開手,她跌坐地上,他開了浴缸的水龍頭放熱水,怒氣衝衝地說:
“脫衣服!”
家霽聞言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臉暴怒的神色。
“把那該死的濕衣服脫掉!要我親自動手嗎?”
家霽顫抖著把大衣上的犬牙扣解開,扣子很滑扣得又緊,她的手又冷又硬,弄了幾下都沒弄好。明川蹲下身伸出手用力地粗野地把她的扣子解開脫掉她的大衣,臉部繃緊神情專注。家霽心裏暗歎,這樣的他啊,叫她何從恨起?他手一揚,脫掉她的套頭毛衣,她身上隻剩一件貼身的單衣,她的臉一紅,明川站起來,“刷”的一聲把遮住浴缸的布簾拉上,隔著布簾對她說:
“好好泡個澡。”
家霽躺在溫暖得有點燙的熱水中,一天的勞累疲倦瞬間襲來,在她幾乎想要睡著的時候,布簾又“刷”的一聲被拉開,她嚇了一跳,幸好滿浴缸都是泡泡,除了她的肩,什麼都看不到。他根本沒有看她,隻是把幾件衣服搭在浴缸上方的架子上,又拉好簾子,在簾外悶悶地說了句:
“如果你以後再敢這樣折磨自己虐待自己,我不知道我究竟會對你做出些什麼來。”
家霽心裏築起的那堵疏離的牆轟然倒下。
不一會,家霽聞到了一股麵條的香味,她才驚覺自己一整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就看到了飯桌上擺著一盤熱騰騰的麵,還有一碗水。
“過來。”他對她說。
她乖乖的走過去,不想自己的手腕麵臨被折斷的危險。他拿起那碗水,她聞到了一陣清新的紅棗和薑的味道,“喝下去!”她乖乖地張口,不料喝得太急嗆到了,她忍不住咳嗽,他慌忙放下碗用手撫著她的背,她的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推開他的手說:
“洛明川,你不要對我好,那是在懲罰我!我本來好端端的一個人,你為什麼來招惹我?!”
她說,“是啊,我喜歡折磨自己虐待自己,但是你知道嗎?我今天很難過,難過得想要去死!原來結局早已擺在那裏,我卻在做著白日夢!我想死,我真想死了算了!最起碼,我死了或許會讓你內疚一輩子……”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臉色鐵青地把她抱入懷裏,“閉嘴!不許你說那個字!你怎麼敢以命相抵?!”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使他五內如焚,“聽我說,不會有什麼婚禮,我和你之間也從來沒有過欺騙。你聽過我的心跳嗎?你就不能用你的心去感受我對你的愛,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不能建立起足夠的信任嗎?”
“這件事我瞞著你是我不對,但是我隻是不想你煩惱。也許我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家霽,我也會自私,我也會犯錯,但是,我也會傷心,我也會痛苦。除了憤怒生氣外,你的心——也知道我的心嗎?你怎麼敢用你自己的生命來威脅我?”
她在他的懷中任憑淚水肆虐,哭濕了他胸前的大片衣襟。他並沒有說錯,家霽想,可為什麼自己那麼難過?
“家霽,還記得嗎?以前你心裏沒我時,我都從沒放棄過你;而現在,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我放棄你。傻瓜,為了那樁口頭婚約哭成這樣多不值得!”
“你的未婚妻,你不喜歡她嗎?她長得那麼漂亮……”她抬起頭,雙眼通紅,囁嚅著說。
“你見過她?”他的臉色沉了下來,隨即又好像雲開日出般笑了,“家霽,不要告訴我你是在吃醋。”他俯下頭輕吻著她的眉心,“你這個麻煩的敏感的諸多想法的女人,把我的心塞得滿滿的,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躲開他細細密密的吻,扭頭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都擦在他幹淨的襯衣上,明川皺眉,她看著他說道:
“這是懲罰!是你害我哭的!”她嘴角的兩個惹人戀愛的小梨渦不知怎的又現了出來。
“是嗎?看來我要好好地補償你。”他的聲音溫柔而略帶沙啞,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不鬧了,不哭了,她相信他了。他的唇印上了她的哭得紅腫的眼睛,哭得紅腫的嘴唇,吻得她有點透不過氣來,她艱難地說了幾個字:
“明川,我餓。”她餓了,餓得快要暈掉了,明川的吻索去了她最後的一絲力氣,她看向那盤尚有一絲暖氣的麵,空氣裏飄蕩著一股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