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花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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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放學時,清誼秀逸和海欣一走出校門就看見站在槐樹下的昊飛。秀逸打趣道:“海欣,你看誰來接你放學了?”海欣笑笑,跟她們道了別,走到昊飛麵前。他很帥氣的斜靠著樹幹,掃視了海欣一眼,說:“裴海欣,我今天晚飯沒著落,你看著辦吧,是到你家裏吃還是出去吃?”
“你怎麼敢到我家裏吃?”海欣沒好氣地回答他,這個人最擅長得寸進尺了。
“那你陪我到外麵吃吧,你請哦,我沒帶夠錢。”他剛跟耿昊行吵了一架,本來借了一百萬就要答應耿昊行到英國修酒店管理兩年,但他還是死皮賴臉地反悔了,氣得耿昊行馬上把他的卡全部停了,出於麵子他不能乖乖地跑回家,於是隻能找海欣解決溫飽問題。
他粘上去,兩個人一起走到車站等公車。海欣打了個電話回家,然後對昊飛說:“今晚想吃什麼?”
“壽司。”他馬上看到海欣一副想殺人的樣子,又說:“不然,西餐也可以。”
“德勝茶餐廳!不吃拉倒!”壽司是那種吃不飽人偏偏又貴死人的東西,西餐也是,吃下肚子去就是奢侈浪費,海欣恨恨的想。
上了車,耿昊飛扁起嘴,一臉的不高興。茶餐廳?他耿昊飛居然跑到茶餐廳去約會,去談情說愛?荒天下之大謬啊!他悶悶不樂地看著窗外,海欣湊過臉去,問:“在看什麼?”昊飛不理她,如果不是囊中羞澀……女人,都怪她!
“生氣了?”海欣在他耳邊吹氣如蘭,聲音輕輕柔柔的,“不要生我氣,嗯?”昊飛的心就這樣軟了下來,他轉臉看著海欣,其實他一直覺得她有種與眾不同的美麗,不是豔光四射耀眼奪目的,而是細致而別有風情的美。溫柔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盡是春風,讓人甘願把心貼上去。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摟著她的腰,她閃了一閃沒有躲過,也就聽之任之了。但她下麵的話,卻讓他大為惱怒。
“在茶餐廳,我會讓你吃得飽飽的!”真煞風景!昊飛翻了個白眼。
“雖然你不是金龜,我也不會介意,我願意和你坐一輩子的公交車。”聽到這句話,昊飛的表情很奇怪,他不知道是應該生氣還是感動。
“女人,你是說一輩子嗎?我讓你一輩子坐公交車?你覺得我至於這麼窩囊嗎?”他指著車窗外的一處地方說:“那是我家的產業。”
海欣一看,笑出聲來,“原來你家是開涼茶鋪的?”
昊飛傻眼了,這女人還不是一般的遲鈍,他明明指的是JAC集團的汽車銷售中心,她怎麼就看到隔了好遠的涼茶鋪呢!他每次跟她坦白都鬧出笑話,他決定緘口不語了。
“家霽報讀了T大,但是已經兩個月沒來上學了。”海欣歎口氣,“她真的去維也納了嗎?一聲不吭就……”
昊飛抓過她的手,問:“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也要離開兩年,你會等我嗎?”他緊張兮兮地等待著答案。
“不會!”海欣反應很大,“你要去哪裏?那兒都不許去,你敢走,我馬上就嫁人!”她不想自己象家霽那麼痛苦,她的眼睛忽然就紅了。
“你怎麼敢?!”昊飛幾乎要跳起來了,但隨即又冷靜下來,安慰地對她笑笑說,“別把假設當真。”他把頭懶懶地靠在海欣的肩上,說:“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明知道的……”
海欣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他的話碰觸了一下,酸酸軟軟的卻又甜蜜無比。但嘴巴上還是說:“我有什麼讓你舍不得的?”
昊飛半眯著眼睛說:“女人,你好像還欠我一百萬哦!”
“別那麼市儈好不好?談錢多俗氣!而且是你要借給我的,不是我問你借的,弄清楚!”
“有區別嗎?那麼不談錢我們談什麼?”昊飛轉過臉去朝著她,嘴唇不經意地掠過她的脖子,她一把推開他,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稍一用力,她整個人直往他身上靠,他笑嘻嘻地說:“看來要常收利息才會使你記性好一點!”他剛想把遮住她眼簾的一縷發絲拂開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他皺皺眉接了,然後看著海欣說:“有家霽的消息了。”
蘇菲的工作室很大,分為設計室、展示室和製作室。這兩個月來,家霽一直呆在製作室裏跟著縫紉師徐老師學裁剪。蘇菲說得對,盡管她的設計很靈動很有創意,但是缺點也很多,對人體的比例結構和衣服的縫紉不熟悉,所以她必須從基礎學起。徐老師很嚴厲,家霽的十個手指都不同程度地磨破了或是被細細的針戳得紅腫了,她現在最害怕的是看見剪刀,曾經有幾天她的手累得連剪刀都拿不起來。
“她學得怎麼樣了?”坐在設計室裏的蘇菲看見徐雲推門進來,徐雲微微一笑,“是個笨蛋,不過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進步最快的。不過,有時她會發呆走神。”她拉開椅子坐下,“蘇菲,好好培養,她的潛力不容小覷。”
是啊,常常發呆。家霽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呆。那天她拿著那機票心裏酸楚得想要落淚,連明川也想要把自己送走,難道他不知道成全不一定就能成就兩個人的幸福嗎?
那一天,她上了飛機。
她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撕破雲層的陽光時她忽然想起了明川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那樣的情深,她想起他給她插在鬢邊的那朵玫瑰,想起那蛋糕店裏洋溢著溫暖氣息的蛋糕,想起他那溫情如水的吻。她一下子驚覺自己身處飛機之上居然不是因為出於對天朗的想念,而是……
是明川把機票給她時的那種隨意和冷淡使她義無反顧地上的飛機啊。
她甚至驚覺自己對身在遙遠的異國他鄉的天朗的情感的背叛。不是不思念,而是在不同的天空下,不管是那個人還是思念本身都變得模糊不已,她已經無從判斷自己的後悔是否有實質性的內容了。
中轉時她決然地坐上了回程的飛機。下機後提著自己的行李,就去找蘇菲,並且很無賴地要求在工作室住下,她知道自己過了期限,蘇菲倒也不介意,隻說學徒費和住宿費相抵。她還打了電話回學校請假,不聲不響地在這裏當了兩個月的學徒。
但是,她的積蓄有一大半都花在回程的機票上了,兩個月來已經所剩無幾。於是她去找蘇菲,說:
“老師,我想晚上去走秀,行嗎?”
“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我布置的工作你要先完成。”她說。
於是家霽打了個電話給耿佩琦,過了兩天,耿佩琦告訴了她走秀的地點,叫她準時到。她一到秀場,看見的卻是耿昊飛和海欣。海欣想她飛奔過去張開手臂一下子抱住她,“家霽,你到哪裏去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想你!壞家夥,總是一聲不吭的……”她捏捏家霽的臉,“天哪,又瘦了這麼多!”
昊飛走過來,看著家霽那張略顯蒼白卻仍然美麗沉靜的臉,歎口氣說:
“你總算出現了,你知道嗎?明川他……”他看著她詢問的眼神,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他怎麼了?”家霽的心一動,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那能透露心事的眸子。
“他快要被學校開除了,因為曠課太多。”
“曠課?那他去了哪裏?”她問。
這次輪到昊飛啞口無言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半響,他終於說:“他在會所,或是酒吧……”
“在那些地方幹什麼?喝酒還是尋歡?”家霽心裏似乎被什麼刮了一下,極不舒服,她輕笑起來,“昊飛,這不是我能幫上忙的。好,我要去工作了,我……”
“家霽,去看看他,我從沒見過他那麼失魂落魄的樣子。”昊飛拉住她,幾乎是懇求了,“你去看看他,也許他就不會這樣了,你知道,他是以為你走了才變得這麼消沉的。”
“是他讓我走的。”家霽淡淡地說。“怎麼會為我而消沉?你誤會了,我們大家都誤會了。”
“海欣,我們走。”昊飛生氣地拉過海欣,“你不要跟這樣的人做朋友,否則不知道那一天你也會如此冷漠絕情地對待我。”
家霽愕然地看向他們倆,昊飛繼續說:“明川是怎麼對你的,你不知道?但我們都一清二楚,範家霽,你到底有沒有心?”
家霽愣在那裏,海欣掙開昊飛的手,“家霽不是這樣的人!”她走過去拉拉家霽的手說,“家霽,去看看他吧,一眼就好;如果他還是那樣,以後就不見他了,好嗎?”
“好,不過,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遊樂場的旋轉木馬前,家霽很失望地看到所有木馬脖子上都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不曾想念過她……她抓著圍欄的手有些冰冷,她依稀還能看見那回兩個人坐在木馬上的快樂情景,可是,短短的兩個月,所謂的等待原來還是有一個限期的。誰說愛是無邊無際地老天荒終不悔的?
她的唇角泛起一絲冷冷的苦笑。
“小姐,讓讓。”打掃衛生的阿姨在她身後喊道,家霽馬上讓開,那個阿姨伸來掃帚掃過她腳下的東西,那是一根黃絲帶。
“等等——”家霽俯下身撿起那根絲帶,手指微微顫抖,是他來過嗎?
“這種絲帶那邊有好多,這個髒了,你去那邊撿一條吧。那個神經兮兮的年輕人一來就在木馬身上綁這種東西,都警告過他不能這樣了……”
“他……來過很多次嗎?”她夢囈般問道。
“是啊,……”
家霽看著地麵,遠處的地麵安靜地躺著十多根被踩得淩亂的黃絲帶。
如果那一天你覺得自己真想我了,就在我曾經騎過的那隻木馬頭上綁一根黃絲帶吧,說不定,我真的就會回到你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