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淩母望著宿醉不醒的兒子無聲地歎氣。兒子也老大不小了，卻一直不肯成家，這讓隻有這一個孩子的淩家父母一直憂心不已。淩母雖然懷疑兒子心中一定有隱情，但無奈兒子的嘴巴緊得很，怎麼樣也套不出話來。昨天看見李燕送兒子回來，淩母心裏不由感到見到光明了。對這個李燕，淩母可以說早就很熟悉了，不隻在醫院裏看到過，也經常聽兒子說起。自從李燕被分到兒子的醫院和兒子在一個科，就經常聽到兒子誇獎她如何聰明如何能幹，本以為兒子是對李燕動了心，哪知一晃幾年過去了，卻從沒見過兒子把李燕帶回家。每次問起兒子，卻總被搪塞過去。也曾想過是不是人家姑娘不願意，但從昨天李燕送兒子回來時的表現，淩母心裏有了底：李燕對自己的兒子看來是一往情深。李燕把兒子扶回來後，幫助淩母為他脫了鞋和外衣，又用熱水為兒子擦了臉，還問淩母會不會熬醒酒的湯，如果不會她可以熬。淩母拉著李燕的手問東問西，雖然李燕不肯多透露什麼，但淩母至少弄明白一件事：姑娘的心中有兒子，隻是兒子的心中另有其人，還是可能無望得到的人。淩母決定要好好和兒子談談了，終身大事這樣無休止地耽誤下去已不是小事，如果在感情的道路上兒子抓不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卻一直為不屬於自己的感情所苦，那豈不是很糟糕。
    淩峰睜開眼睛，努力適應著屋子內的光線，然後他就看見媽媽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噢，媽媽，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兒子又不是經常喝醉。再說我喝醉也沒耍酒瘋是不是？”“是啊，沒耍酒瘋，就是讓一個姑娘家家的背回來的。”“媽媽，你太誇張了吧？就李燕那小體格能背動你兒子？打死我也不相信，再說你兒子我心裏很清楚自己喝到什麼程度，完全沒有醉到讓人背。”“按說是這個理兒，不過愛情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說不定人一遇到愛情時就釋放出能量了。”淩峰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媽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幽默了？再說誰遇到愛情了？誰釋放能量了？我怎麼聽得雲裏霧裏的。”“媽媽先問問你，心中到底有誰了？”淩峰狐疑地看著媽媽，“李燕說什麼了？不，不可能，她不會這麼做！你問人家什麼了？”“不用李燕說，也不用媽媽問什麼，媽媽早就明白你心中有人了，不然不會三十了還不戀愛成家，隻是你總回避媽媽不肯說。不過，今天媽媽一定要好好和你談清楚，因為昨天晚上媽媽看到的讓媽媽想了很多，所以我們必須談一談。”“您看到什麼了？不就是兒子難得喝多一次！”淩峰不以為然地說。“不隻是這個，主要是媽媽看到了李燕為你做的一切。”“為我做的一切？她做什麼啦？不就是送喝多的兒子回來麼？”淩峰疑惑地看著媽媽。“當然不隻是這些。這幾年，你對李燕的評價很高，媽媽也因此很注意這個孩子，不得不承認，李燕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而昨天媽媽看明白一件事，就是李燕愛著你。”說完這句話，淩母停下來看著兒子的反應。“愛上我？不可能的。”“為什麼不可能？難道我的兒子不夠優秀麼？”“因為李燕說了，她心裏有了愛的人。”“哦？”聽到這裏，淩母不由有點疑惑，“那她說了是誰？”“那到沒有，不過肯定不是你兒子就是了。”“為什麼這麼肯定，說不定她愛的就是你呢？”“不可能的！”“你為什麼總是說不可能？我看就是可能，不愛你她幹嗎要陪你喝酒？幹嗎要送你回來？幹嗎要為你清理？”“為我清理？”“是啊，給你脫鞋，給你擦臉，為你熬醒酒湯，她不愛你完全可以不做這些，送你回來不就可以了，還留在這裏做這些？”“可是，她明明說她心中已有了愛的人，再說，她知道我不愛她的。”“那你愛誰？”“媽媽，你就別問了。”“淩峰，你是不是愛上了一個無法得到的人？”淩峰望著媽媽無法回答，媽媽很少有這麼嚴肅叫自己大名的時候。怎麼辦呢？一直回避的問題，今天看來媽媽不想再讓自己逃避了，“媽，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兒子，並不是媽媽逼你，隻是媽媽想告訴你，一個人一生遇到真心愛你的人一定要珍惜，不要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感情，那樣不僅自己痛苦，也讓別人痛苦，其實得到一個自己愛的人，但她卻不愛你不是你的幸福，而得到愛你的人，你也用心去愛她，那才是真正的幸福。這一點你爸爸的體會最深，你可以和爸爸交流交流。其實，誰一生之中沒有過初戀？誰內心深處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那裏總會藏著一個人，但這並不妨礙你去愛另外一個人，也和你的幸福沒有太大的衝突，關鍵要看你自己如何對待。你明白媽媽的意思麼？”“爸爸的心裏裝著另一個人？”“嗯。”“怎麼會？爸爸和你那麼相愛，你們那麼幸福。”聽到這裏，媽媽笑了，“所以，媽媽才這麼對你說。好好想想，依媽媽看，李燕真的是愛你的，她也值得你愛。”說完這些話，淩母便起身走出兒子的房間。
    陽光此時已充滿房間，淩峰此時的思維有點混亂，大腦裏突然多出這麼多的問題。“爸爸的心裏還愛著一個人？這麼多年自己怎麼沒有發現呢？”“李燕愛我？這怎麼可能？她明明知道自己愛的是月兒。”這時，昨晚李燕的話回響在淩峰的腦海，“至少你愛的人知道你的心意，而我愛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愛你能為你脫鞋？能為你擦臉？能為你熬醒酒湯？”媽媽的話不禁讓淩峰更加困惑。“頭疼死了。”淩峰嘟嚷一句，甩了甩頭，決定先把這些問題放在一邊，別折磨自己可憐的神經，而起身準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