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宮深似海 第二十四章 短笛孤鳴西北望,煙波漸遠恨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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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再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曉星從未到過此地,卻對此地的布置似曾相識。
一個依稀認得的身影來到曉星的床前。曉星定睛一眼,竟然是了空大師。若說是長河,或者是不認識的任何人,曉星還能想透。救曉星的是了空,曉星倒是迷惑了。
“大師,此處是?”
了空慈祥地看著曉星,這樣的眼神讓曉星想起了父親。“貧僧知道施主有很多疑問。隻是你餘毒未清,不要過於激動,你且躺下,聽貧僧一一道來。”
曉星不在執著詢問,乖乖的躺下傾聽。
“那日你所喝的茶水,事先已經放了唐門歸息粉。隻是,這種歸息粉必須要用丹陽醉作為引子才能奏效。你在留香亭中收到的字條上就被下了這種丹陽醉。這便是皇上沒事而你卻歸息的原因。這種方法可以讓你進入假死狀態,但是對你的身體也有一定的損害。因為他們兩相抵觸就會產生毒素。不過隻需小心治療,應可痊愈。”
曉星點點頭,靜靜思索。
“至於你能夠出宮,靠的是精密的安排。宮女猝死,宮內怕有惡疾,按宮規必須立刻送到宮外焚燒,骨灰轉送家鄉。當日你假死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成了鑒證,所以宮裏也不會懷疑。我們早就買通了負責焚燒的太監,換用其他死囚燒毀,然後把你放在欲出宮大人的宮轎中轉運到我處。出宮的時候凶險萬分,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脫出宮。隻是誤了一些時辰,才導致你體內的毒素加重,比預計多昏迷了幾天。如今,你已經出宮七天了。”
曉星詫異地看著了空,心裏琢磨著剛才他的話,心中仍然有萬千解不開的結。
“那個大人是我,坐在我的轎子裏,才能確保你的安全。至於放我們出宮的,是禦前侍衛統領榮靖。無論他基於什麼理由背叛他的主子,我都要感謝他的協助。”
長河走進屋內,手裏拿著一碗黑色藥汁,心裏一陣惡心,曉星最怕喝藥了。
“別怕,我已經讓人備下了冰糖雪梨水,你最愛喝的。”
曉星準備接過藥汁,卻被他阻攔。
“這七天,都是赫連施主親自為你送服湯藥。善哉,貧僧今日還要參禪三個時辰,先行告退。”
曉星聽見這話,煞紅了臉。然而剛才的疑慮還是未盡解除,抬頭望向長河。
“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我還活著?”
“曉星、了空大師,榮靖,帶雨,或者還有他們身後的主子。知道的人不少,但是目前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絕不會說的。”
心中一陣苦澀,“其他幫助我出宮的人已經都滅了口是嗎。因為我,世上又有多了幾縷冤魂。”
曉星深吸一口氣,“我總是覺得,逃不出那個地方。即使出來了,也還是逃不過。”
長河坐在曉星的身邊,理順曉星的長發,握在手心。“沒關係,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西北有異族叛亂我已經受命前去剿滅,三日後啟程。”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出宮的喜悅,反而有一點哀傷。曉星淡淡的問道,“了空為什麼要幫我,這樣有違他的佛心。”
“因為你是他需要用一生來背負的最重要的債。塵事未了,他沒有佛心可修。這次的事結束了,或許他才能解脫。”
曉星還想要問清楚,但是長河沒有給曉星機會。“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我要會軍營整頓兩天。到時了空大師會送你出城,城外三裏煙波亭會有人接應。”
長河走後,曉星起身梳洗,看見這一屋子的陳設,覺得仿佛有了小時候的記憶。但,是什麼樣的記憶,曉星卻實在想不起來。
三日後,了空大師如約送曉星到煙波亭,遙遠看著有人策馬而來。“施主以後請自行珍重,貧僧在此送施主一個錦囊,生命垂危之時打開,必能救你性命。”
曉星接過錦囊,感覺裏麵裝著的定是令牌一類的物品,隻是也不好多問,收下便是。等曉星放好錦囊,了空已經消失在煙波亭中。
策馬而來的是一名女子,來到曉星身邊後單膝腿下跪,臉上的深黑色薄紗隨風輕揚。曉星隱約看見這一雙冷若冰霜眸子的女子,擁有著若隱若現的傾世容顏。
“魅影奉命前來迎接小姐,請小姐即刻上馬同行。”
曉星笑著望向她,道了聲謝謝。她卻什麼也沒說,把曉星扶上了馬背。
“魅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他。”
“十年。”
曉星想要回頭看她的臉,可是馬上並不允許曉星這樣自由。
“一直在他身邊嗎?”
“寸步不離。”
曉星臉色暗淡,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幻蝶石。“你比曉星看到他的時間多太多了。”
“小姐對於主人是不同的。”
遠處的山巒綿長到了天際,殘陽旭日,或者對於曉星都沒有分別。無非是一抹猩紅,如此刺眼。
走到一處轉角,隻見一匹馬在路中停留。馬下站著一個水藍色長衫的俊俏男子,腰間的一對玲瓏玉墜迎著風,發出高低不同的音階。正用手中的短劍刻著什麼,看見她們前來,微笑上前。
“小姐小心!”隻見魅影臨空而起,飛身到馬前。從腰際迅速抽出一把軟劍,指向來人的咽喉。來人毫不畏懼,竟紋絲不動。眼中的威嚴仿佛遏製住了魅影的殺氣。
“魅影住手!”曉星看清來人,跳下馬阻止。她收劍而立,眼中依然沒有任何動蕩。“小姐放心,我不是此人的對手。”隨即走到曉星身後,貼身侍候。
“安大哥,你知道了?”
“當我急忙托住你下墜身體的同時,看見北安侯如此鎮定而看著你倒下而不驚慌,有點詫異罷了。於是便跟著前去看看。隻要你不是真的有事,出宮又何妨。”
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曉星有些愧疚。“對不起”
“我從未想過你能順利地嫁給我。況且這次的事,都是舍妹搞出來的,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就是不知道經過這次,你心裏到底有沒有答案。”
“宮裏都好嗎?”
安大哥望著曉星,看得有些悵然。“你要問的是誰呢?帶雨的孩子沒了,太後發了很大的脾氣,從此禁止任何宮妃上台獻舞。沁妃不肯相信你死了,硬是要衝進去,不準將你火化,我們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勸回宮,現在還病著。”
慕蓮,謝謝你。曉星心裏對她是十分感激的,她帶給曉星的從來都隻有歡笑。隻是還有一個人,曉星非問不可。
“皇上呢?”
“他已經十天沒有出過乾德宮了。太後說皇上喪子之痛未愈,百官不得侵擾。”
曉星頓了頓,心裏有些擔憂。“他知道了嗎?”
安大哥眼光流轉,意味深長地說著,“這宮裏的事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魅影打斷曉星們的談話,提醒曉星行程不可耽誤。安大哥見狀,快速向曉星交代,“此去西北,沿途凶險,一定要當心。這是曉星做的短笛,一路上你也好解解悶兒。若有急事,吹奏短笛三聲長音,我就會知曉。還有,放心,我會保密。”
知道的人越來越多,自己的逃走,似乎已經不是秘密。這場眾人皆知的出逃,好像一場宮廷鬧劇,擾亂了大家的心。在深宮中的你,是否早已知曉。連安大哥也看出的破綻,難道竟因為帶雨的事情,就亂了你的心。
曉星告別了安大哥,跨上馬背,撫摸著新做成的短笛。笛身上鐫刻的詩句,把曉星的心留在了深宮之中。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安大哥,你是知道曉星的不甘,才決心放曉星走的嗎?總是花箋誤人。